取箭瞄準(zhǔn)獵物,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馬蹄聲將正在覓食的獵物嚇跑,柳寧安回頭看向來人。
“寧安?!绷终咽种形罩话压T著馬向柳寧安走來。
柳寧安見到來人眉頭一皺。
“太子殿下?!绷鴮幇彩掌鸸?。
“妹妹,太子殿下。”柳如淑一身輕便戎裝緩緩向二人走來,身上挎著弓箭和箭筒。
長居閨中的緣故,一身戎裝顯得與柳如淑嬌柔的模樣格格不入。
柳寧安眉頭又是一皺,心想“這人今天是抽的什么風(fēng)?”
話語間柳如淑身后出現(xiàn)柳家其他幾位女娘。
與之不同的是,其他幾位女娘尋常裝扮,除了頭上釵環(huán)少些,別無他樣,雖騎著馬,卻也有小斯?fàn)恐疲砼杂醒诀呤毯颉?/p>
皇家圍獵,皇室置辦秋獵的目的,一是拉攏朝臣,以此為目的,讓君臣之間更近一些。
二是借機從中選出他日能為國效力的世家男子。
三是為皇室創(chuàng)造機會選妃。
朝廷官員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個露臉的機會,能借機在圣上跟前露臉,或是能讓家中女郎跟皇室攀上關(guān)系,可謂平步青云。
“內(nèi)圍危險,幾位女郎便在外圍玩耍即可?!闭f完便對著柳寧安說到“寧安,你與她們不同,有些功夫傍身,可要入內(nèi)場?
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受一絲傷害?!?/p>
柳寧安看著武力方面不如她的男人暗自白了白眼,不說話。
一旁的柳如淑見林昭對柳寧安這般含情脈脈,溫柔細語,瞬間漲紅了臉,林昭可從未對她這么溫柔過。
“謝太子好意,既是圍獵,那各憑本事拔得頭籌”。柳寧安并未給對方好臉色。
“你若想得頭籌,我今日獵到所有獵物皆算到你的份上?!绷终岩膊还芰鴮幇材樕貌缓每?,直接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太子殿下,淑兒第一次狩獵。圍場危險,有太子殿下在身邊,必定不會有事。”
“太子殿下可愿淑兒隨從?淑兒絕不影響太子殿下狩獵,只是遠遠的跟著?!绷缡鐫M臉通紅,鼓著勇氣問道。
“大姐姐這是何意?太子殿下是二姐姐未婚夫婿,大姐姐卻要執(zhí)意跟隨,莫不是有別的心思?”柳茹茹意味深長的打趣道。
“三姐姐說話怎么這么難聽?大姐姐不過是仰慕太子殿下,想跟隨太子殿下一睹太子殿下風(fēng)采,三姐姐可別會錯了意?!?/p>
柳卿卿與柳茹茹一唱一和將柳如淑說的臉紅脖子脹,側(cè)身對身旁的人嬌滴滴問道“太~子~殿~下。”
噗嗤!
一旁的柳常心笑出聲“知道的太子殿下是二姐姐的未婚夫婿,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子殿下是大姐姐的未婚夫婿?!?/p>
“太子殿下不管是兩位姐姐誰的未婚夫婿,都是你我二人的姐丈。”柳常宣也不甘示弱,繼續(xù)打趣道。
林昭當(dāng)著柳寧安的面也豪不給柳如淑情面“今日圍場狩獵,世家兒郎皆在,本宮身為東宮太子,是眾皇子表率,怎能在獵場中占了下風(fēng)。
柳大女郎跟在本宮身旁,不是要誤了本宮。”
“殿~下~”柳如淑帶著哭腔叫道。
林昭看了身旁嬌滴滴,眼圈發(fā)紅的柳如淑又說道“柳大女郎請自重,本宮的未婚妻尚且在跟前,本宮不想她誤會?!?/p>
柳寧安看這一家子相互嘲諷的女郎,又看向當(dāng)著自己的面搶自己夫婿的姐姐,優(yōu)柔寡斷,兩面三刀未婚夫,眉頭更緊,心里泛著惡心,也不知道柳如淑看上了對方什么。
不想與眼前人周旋自顧自駕著馬離去。
“寧安?!?/p>
“太子殿下?!?/p>
身后一道男聲叫住正要跟上柳寧安的林昭。
“賀都督?!绷终押敛谎陲椦壑械膮拹?,略帶些嘲諷的喚道。
賀憬南一身修長黑衣附身,腰間寬大的革帶別著一排暗器飛鏢,寬大的衣袖垂在兩旁,高冠束發(fā),身后青絲直至腰間,騎著馬緩緩向眾人走來。
今日狩獵,所有入圍之人皆穿盔甲上陣,以免誤傷,他倒好,日常裝扮出入圍場之中。
用柳寧安的話,嫌命長,作死。
赴宴后柳寧安看到賀憬南這一身裝扮,得知他也要入圍之后跟身邊的女使吐槽道。
“聽聞太子殿下箭術(shù)了得,本督今日想與太子比一比,不知太子殿下可敢?”賀憬南如今是宦官身份,這些個皇子自然瞧不起他。
又因自己手中掌管大權(quán),這些人不得不賣個面子,無視林昭嘲諷的眼神挑釁的問道。
“本太子有何不敢?倒是賀都督,身體有殘缺,若是輸了,可別說本太子欺辱你一個內(nèi)監(jiān)。”
“自然?!?/p>
說話間,兩人朝林中駛?cè)ァ?/p>
“賀都督久經(jīng)戰(zhàn)場,戰(zhàn)無不勝,太子殿下口氣未免太大了些?!绷淝淇粗鴥扇诉h去的身影說道。
“久經(jīng)沙場又怎樣?不過一個閹人,怎能與殿下相提并論?!绷闳銘坏?。
“背后議論儲君,是嫌命長了嗎?”柳如淑看著自家妹妹方才看著林昭含情脈脈的眼神氣不打一處來。
“那也比那些覬覦自家妹夫的人好。”柳卿卿不甘示弱。
柳如淑見說不過人家便駕著馬朝方才二人追去。
“大姐姐,危險,快回來?!绷P麑χ缡缟砗蠛暗?。
“別管她,如此不知輕重,有她好果子吃的?!绷P膶ψ约颐妹谜f道。
“可大姐姐尚未出閣,私與外男相處,這傳出去有損名聲不說,我柳家名譽也跟著受損?!绷P媛稉?dān)憂說道。
“呸!呸!呸!今日狩獵,圣上點明,不分男女皆可參與,怕什么?入圍的又不止咱們家女郎。
倒是你,一口一個私與外男相處,大姐姐還未敗壞柳家名聲,柳家名聲全被你這張嘴給害了?!绷淝浠貞坏馈胺讲胖露脊芎米约旱淖?,否則,祖父和祖母怪起來,我可不管。”訓(xùn)斥完自家妹妹又囑咐道。
五年前,林帝容巡被一名乞丐尋刺。
行刺之人重傷被林帝帶回京中,嚴加拷問。
得知容城水災(zāi),民不聊生,賀憬南原本是容城鄰城關(guān)城一鏢局之子,朝廷下賑災(zāi)糧,關(guān)城是去往容城必經(jīng)之路。
避免災(zāi)民搶糧,朝廷賑災(zāi)糧押運官經(jīng)過關(guān)城時找了鏢局,跟其一起壓送。
容城水災(zāi)關(guān)城也受波及,榮成與關(guān)城交界之處,災(zāi)民與匪患一同哄搶賑災(zāi)糧,殺人越貨,參與押送賑災(zāi)糧無的人無一幸免。
賀憬南被其父與一眾同門護在身下方的幸免,卻也因此被匪患傷了男兒根本。
容城與關(guān)城百姓誤以為賀家與朝廷私吞朝廷賑災(zāi)糧,在賀家門前鬧事,活活逼死賀家夫人與賀家老夫人。
賀家一脈單傳,經(jīng)此一遭,賀家除了賀憬南之外,無一幸免。
賀憬南之所以刺殺林帝是將當(dāng)年之事全算到林帝身上。
林帝了解情況,私底下認證之后,又看賀景南有武功傍身,無親無故,男兒根本被傷,跟個閹人無異。
雖與太后同姓但與太后母族并無關(guān)聯(lián),便將賀景南放了出來,扔入御林軍中,并許諾,倘若賀憬南能在三年之內(nèi)出人頭地,并接回宮中圣前侍奉,并將禁軍與巡防營教育他管轄。
兩年廝殺戰(zhàn)場,御林軍將帥戰(zhàn)死沙場,賀憬南奉旨掛帥,統(tǒng)領(lǐng)御林軍。
戰(zhàn)勝之后賀憬南奉旨回宮。林帝也承諾了當(dāng)年的許諾。
賀憬南入宮三年,頗得林帝重視,一是賀憬南無世家背景,始帝創(chuàng)下林國基業(yè),眾多實權(quán)都在開國大臣手中,林國每一任皇帝只握林國三分之一實權(quán)。
培養(yǎng)賀憬南從其他手握重權(quán)的大臣當(dāng)中將實權(quán)慢慢奪過來,賀憬南是自己一手培養(yǎng),無二臣之心。
實權(quán)在賀憬南手里,相當(dāng)于在林帝手里。
他日朝廷重臣若有意義,大可將責(zé)任推到賀憬南身上,又不失君臣之心,舍一人保全大局。
這也是為什么,賀憬南在朝中目無法紀(jì)林帝也睜只眼閉只眼的原因。
賀憬南越是這樣,他將來越好推卸責(zé)任。
二是,賀憬南男兒根本已損,后嗣無望,將其留在宮中為自己監(jiān)視,為自己辦事,林帝也不受任何威脅,皇家血脈也不會混淆。
主打一個用著放心。
駕!駕!駕!
兩匹馬穿梭在叢林中,馬背上的兩名女子不相上下,相互較勁著
“咻~”
一名女子搶先射殺一頭獵物。
“咻~”
另一名女子又射殺一頭獵物。
眼前的獵物正在瘋狂逃命。
柳寧安正要搭箭射殺,胳膊便被一只手攔住,將搭在弓上的箭掰了下來。
對方朝著柳寧安投來挑釁的眼神。
隨之,兩人便在馬上斗了起來。
女子一個騰空起踢向柳寧安,柳寧安馬上后仰,平躺在馬背上躲過,隨之學(xué)對方的樣子,騰空起向?qū)Ψ教哌^去。
對方將右腳扣在馬鞍上,整個人跨到馬腹一側(cè),搭起弓箭。
“咻~”
成功射殺逃命的獵物。
借助馬鞍坐直身子“我贏了。”
柳寧安騎在馬上向?qū)Ψ秸f道:“這位姐姐好功夫?!?/p>
沒了獵物,兩人較量也暫停了下來。
“安寧郡主繆贊。”
“你認得我?”
“家父與柳將軍是摯友,再者,你安寧郡主的名號誰人不知?”
“我在京中多年,竟從未見過姐姐。”
“我隨家父鎮(zhèn)守邊境,圣上召家父回朝我便跟著一起回來,前些日子,剛?cè)胱【┲?,往后多多往來就熟悉了?!?/p>
經(jīng)對方這么一說,柳寧安倒是聽下人隱約提起過,只是近日來,瑣事繁忙,也就沒怎么去關(guān)注。
自己如今又身處柳家,柳家父子自然也不會與自己談?wù)摮弥?,故而也就不得知?/p>
不過聽到對方是從邊境回來的,有著穆家與林國邊境的關(guān)聯(lián),柳寧安對眼前人莫名的有種親近感。
加之,將軍貴女自然得多熟悉熟悉,柳寧安可得為他的小哥哥多拉攏拉攏人脈。
滿臉笑容回答道:“那是自然,還未請教姐姐芳名。”
對方拱手抱拳作揖“張嫣?!?/p>
“原來姐姐是虎威將軍府嫡女,失敬。”
聽到對方自報家門,柳寧安腦海之中閃過一絲模糊的記憶。
就在兩人交談之間一只飛禽從兩人身旁飛過。
二人相視一笑,駕著馬朝著目標(biāo)行去。
追趕著獵物的同時二人也不甘示弱,相互較量。
兩人同時騰空起,同時出腳,腳底重重踢在一起,同時后空翻兩人直直落在馬背上。
張嫣再次騰空起,趁其不備,從后腰取出一把虎紋匕首,朝柳寧安重重刺去。
柳寧安閃躲不及,將弓箭在胸前接下張嫣重重一擊。
柳寧安使盡全身力氣往外一推,張嫣后翻,雙臂張開,一只腳微微抬起,緩緩落在馬背上。
柳寧安將手伸到斗篷內(nèi)取下腰間一根長鞭狠狠朝對方抽過去。
張嫣非但不躲,空手接住抽過來的長鞭用力一拽,柳寧安嘴角微弓,雙眼微瞇,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手中的鞭子朝自己這邊一拉,對方見狀,用力鉗制,柳寧安利用長鞭借力側(cè)空翻,一腳踢在張嫣左肩上。
張嫣不受力朝后傾斜,張開雙臂借力往后退了十幾米腳下拖出一條長長的鴻溝,調(diào)整身形,將手中匕首扔向柳寧安。
柳寧安側(cè)身躲過,刀刃擦過耳垂帶走幾縷青絲,重心不穩(wěn),從馬下墜下,側(cè)空翻,一只膝蓋朝地,整個人跪坐在離馬匹三米遠的地方。
頭上匕首插在身旁樹上,離自己不過兩三米遠。
雙方眼神犀利,盯著彼此,仿佛對方就是自己勢在必得的獵物一樣。
柳寧安在對方不經(jīng)意之間將長鞭掛回腰間。
張嫣悄然將手中匕首放至腰間刀鞘中。
兩人同時滾向馬下,拿起弓箭,取走箭筒里的箭,一腳踢在馬身上借力飛向兩顆距離幾十米遠的兩棵樹上。
張嫣雙腿將樹身扣在兩腿之間,面朝下,距離地面十米遠。
柳寧安一只腳心踏在十米高樹身,一只腳繞過樹身,腳面抵住樹身控制身形面朝下。
雙方搭箭拉弓同時射向?qū)Ψ健?/p>
再次搭箭拉弓把對方射過來的箭從箭尖至箭尾劈成兩半。
兩人向下移,躲過兩只飛來的箭。
只聽見“砰!砰!”兩聲
兩支箭同時射向兩人身處樹身距離兩人半米遠處。
同時丟下弓箭。
柳寧安回身取下插在樹身,身上的箭,折斷箭身,做一個簡易匕首。
兩人快速回歸地面,向?qū)Ψ匠鰮?,張嫣抽出腰間匕首斬斷柳寧安手中的斷箭,并將匕首架在柳寧安脖子上。
得意之際,忽覺得脖間傳來一絲絲陣痛,一股暖流流出,一道細細利器劃過的傷口出現(xiàn)在細白的脖梗上。
只見柳寧安嘴里含著一塊薄薄的刀刃。
柳寧安望著張嫣不可置信的臉色露出得意之色。
張嫣將駕在柳寧安喉嚨處的匕首取下“我輸了?!?/p>
“小瞧你了,還以為你回京中嬌養(yǎng)多年,養(yǎng)嬌了呢?!?/p>
“沒想到還跟以前一樣野?!?/p>
“什么?”柳寧安滿臉疑惑的望著跟前的人。
“死丫頭!你真把我忘了,我還以為你方才是在跟我做戲。”張嫣氣鼓鼓向?qū)Ψ饺鰦伞?/p>
“阿~”柳林安瞬間不知所措。
“北隅來犯那次,我和父親隨軍援戰(zhàn)?!睆堟炭粗鴮幇布鼻姓f道。
柳寧安思慮片刻后,欣喜若狂,蹦噠起來“你是那個又黑又胖被我當(dāng)馬騎的小~黑~胖哥哥。”
說完,又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人,隨即拉著對方的手,再次原地手舞足蹈的大叫起來。
張嫣小拳頭砸了砸柳寧安胸口“哼~”
柳寧安連忙認錯安慰道:“好姐姐,這真不能怪我?!?/p>
“誰知道當(dāng)年那個小胖墩是如今亭亭玉立的女郎呀?”
“更何況我一直把你當(dāng)哥哥看。”眼神上下掃視張嫣一番后,略微撒嬌的語氣道:“誰知道……”
“你當(dāng)年又黑又瘦,跟如今判若兩樣,我還不是第一眼認出你來了。”張嫣佯裝生氣的說道。
“當(dāng)年姐姐一身男兒裝,妹妹雖然黑了點,瘦了點,但也是以女兒裝視人,這真的不怨妹妹。”柳寧安靠在張嫣肩膀上撒嬌,并反駁道。
“以后你可還會忘?!?/p>
“當(dāng)然不會啦!”
“這還差不多。”得到滿意的答案,張嫣搖頭晃腦說道。
叢林深處。
三方人馬將一人圍在中間。
“太子殿下、三皇子、榮世子,難得你們兄弟三人這么齊心協(xié)力,本督替圣上感到十分欣慰。”賀憬南望著眼前的三人嘲諷道。
“賀都督在父皇跟前辦事越發(fā)目中無人了?!比首恿侄φ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