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上去像你吃虧。”高尚看著周曉童語氣里帶了玩笑。

“我也不吃虧，這么多年，我這兒要是發現了比你更好的，早就移情別戀了，既然找不到，在你這兒排著也不吃虧。”

周曉童故意調侃著，說完、伸出拳頭在高尚的手上碰了一下，站起來然后說：“回去干活了，再干六年、給你做全職太太，六年時間，我會認真學習做飯的，用手術刀切牛肉你不介意吧，就算沒你做的好吃也請多多包涵……”

高尚坐在那兒愣了半天，自嘲的笑了笑，除了小晶晶他沒想過自己會娶任何人。

但不得不承認，如果小晶晶不能嫁給他、周曉童絕對是他的最佳選擇。

這個女孩當年大五實習就可以雙腿跨在李建國的身上做心肺復蘇，心外科很少有女醫生，一站十幾個小時很少女生吃的消，她不僅堅持下來了而且做的比很多男醫生更出色。而且她性格像男孩，不矯性、不做作，跟高尚可以處的像兄弟一樣。

高尚其實挺喜歡跟她一起，至少不討厭、容易接受，他此刻甚至會想，如果將來他娶了周曉童就像是多了一個人生孩子、搭伙過日子，心里是仍可以愛著并一直照顧小晶晶的……

“你還真不是個東西！”高尚罵了自己一句，然后立刻結束了他不能接受的齷齪想法。

深夜，小晶晶聽到吳雨房間的動靜，立刻光著腳跑了過去。

“爸爸，沒事沒事，你在做夢，是噩夢，沒事沒事的。”小晶晶緊張的抱著吳雨。

“沒事，沒事，是做夢，噩夢而已……”吳雨驚醒、看著面前抱著他緊張到哭的小晶晶，強作鎮定。

小晶晶和以往一樣拉著吳雨到沙發上看書，熱了一杯牛奶給他，然后自己也坐在沙發上，靠著吳雨的肩膀，也捧了一本書看。

“明天你還要上學……”吳雨不忍的說。

“噓……”小晶晶做了一個手勢，吳雨不再說話、安靜看書。

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小晶晶不會問吳雨夢到了什么，只會陪著他、靠著他的肩膀、讓他可以感覺到她的溫度、安心的入睡……

吳雨不會告訴她、是她早就知道的……

學校那天小晶晶知道自己不是吳雨親生女兒之后，心里會充滿了自責、愧疚和憐惜……

尤其是在吳雨每每被噩夢驚醒的時候，她害怕自己終會成為他的噩夢，一個一旦做了就再醒不了的噩夢。

小晶晶看著再次入睡的吳雨，用手輕輕的碰了他的臉頰，她發現那里竟有淚痕……她害怕那是因為她、因為她的身世、因為李嫣……

她害怕吳雨總有一天會知道一切，她希望時間可以停下、就停在這一秒鐘就好。

周曉童快速走進急診室。

“什么情況？”她邊接過張揚手里的病例邊問。

“張桂蘭，女性，62歲，有高血壓史，升主動脈受累、基層院確診A型主動脈夾層，他們做不了這樣的手術所以送過來。”張揚回答。

周曉童實習的時候、張揚是住院，現在張揚是主治、周曉童已經是科里最年輕的主任醫師。

但張揚對周曉童不僅沒有任何嫉妒，甚至是由衷的欽佩和欣賞……

這也是吳雨特別認可張揚的原因，他不僅勤奮、仁愛，更難得的是他有一個醫者不攀比、不虛榮，一切只為治病救人的平常心。

“安排綠色通道檢查、向家屬交代病情和手術方案。”周曉童給患者做聽診然后說。

第二天上午醫院晨會。

張桂蘭，女性，62歲，有高血壓史，升主動脈受累、A型主動脈夾層，已經向家屬交代了病情和手術方案，患者家屬同意手術而且心態非常迫切、都非常擔心患者出現意外，安排了今天上午手術。”周曉童按例交代著新患病情。

“張桂蘭的情況，雖然出現了升主動脈受累，但高度懷疑是血腫、沒有明顯破口，有吸收的可能性，應該先行觀察。”吳雨毫無遲疑的說。

“理論上我同意吳主任的意見，患者的情況、血腫的疑似度很高、吸收的可能性也很大，我在美國也碰到過類似情況，24小時監護、備用手術室的情況下，觀察確實是對患者最有利的，但以國內公立醫院的現實來講、A型主動脈夾層一旦破裂即使患者在醫院也會十分危險，人員調配、手術室安排都可能存在意外，更何況家屬迫切要求手術！”

周曉童沒有說下去，她的擔心是有道理的，A型主動脈夾層手術就算再困難、復雜，就算沒有CTA的情況下她對自己也是有信心的，但以目前國內公立醫院的醫療配比、醫患關系，建議患者觀察，她連想都沒敢想過，但她知道吳雨是對的。

“張桂蘭62歲，開進去對你我都沒有難度、也幾乎沒有風險，但術后呢，重癥監護、脫機、感染，這樣一個老人術后恢復需要多久，在她有生之年會對生命質量有什么樣的影響，患者和家屬如果能夠全面了解再做出選擇的話，我不覺得他們會堅持貿然手術，作為醫生我們不僅需要做手術的專業能力、也需要有不做手術的承擔和勇氣！”

吳雨堅定的說，只有他會對其他醫生的手術方案提否定意見，是大家都知道的，也完全不會有人對他有質疑和抵觸，大家都清楚他的心里只有手術和患者，他說的往往都是對的……

“盡可能全面的向患者、家屬解釋不做手術的可行性和手術、術后恢復難度和對患者身體、生命質量的影響，建議患者觀察，張桂蘭觀察期間，緊急手術室24小時做好術前準備、心外24小時留院可以獨立完成A型主動脈夾層的主任醫師，7-14天，大家辛苦了……”張院長懇切的說。

“好的老師。”周曉童答應著，心里是由衷的認可。

會后，周曉童和吳雨一起回科室。

“師兄，你還真不是凡品。”周曉童看向吳雨。

“你們都被高尚帶壞了。”吳雨看了看周曉童，無奈的說。

“實話，以目前國內的醫患關系、醫療環境、醫療資源配比，我連想都沒敢想的，你竟有勇氣堅持，更何況是我的患者，完全不考慮人情世故，就不是我們這種凡品能夠做出的事情。”周曉童自嘲的笑了笑。

“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她不解的看向吳雨。

“穿上白大褂、就只是醫生，做醫生該做的事。”吳雨回答的很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