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雨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了廊橋畔的洱海邊,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日出明顯不遠了……停車的位置離海邊很近,洱海邊矗立著美麗的紅杉樹,那是一種很神奇的植物,一半在水里,一半在空中,被水滋養著、在空中搖曳……
在離海邊更近的地方,擺著云杉木制的桌椅,桌子旁的地面上支著鐵質的爐子,燃著的火上坐著精致的小石鍋,小小的火苗慢慢的煮著,冒著熱氣、透著新鮮菌類的香味,桌面的瓦斯爐上、玻璃壺里煮著水、冒著小小美麗的水泡……
小晶晶手動研磨著咖啡豆、放入玻璃質地的虹吸壺里、倒入熱水,咖啡色瞬間四溢、咖啡香飄起……她飄散著長發,穿著白大褂,披著淡灰色的毛毯,在清晨洱海的映襯下美極了……吳雨遠遠的凝視著這美好的一切,不忍打破。
“王子早安!”小晶晶發現吳雨醒了,立刻跑過來。
她把頭透過半開的玻璃窗伸向車內,示意吳雨用清晨的胡茬扎她的臉。
“公主早安!”吳雨輕輕的碰了一下小晶晶的臉,他早就不適應這樣的早安問候,卻又不忍拒絕。
“時間剛剛好,馬上就要日出了、剛想叫醒你。”小晶晶打開車門,吳雨下車,活動了一下。
“清晨海邊有點涼,把毯子披好。”她隨手把剛剛蓋在吳雨身上的毯子溫柔的披在他身上,然后拉著他走過去、坐在椅子上。
“這些?”吳雨看著面前的一切好奇的問。
“蓄謀已久、蓄謀已久。”小晶晶不好意思的說,把咖啡遞給吳雨。
吳雨捧著剛剛煮好的熱咖啡,看向不遠處的洱海,此時天色已經從一片暗淡慢慢變成了藍調、然后變成粉紅色的朝霞,天邊的魚肚白像被金子染了一樣從一個小小的亮點,漸大、漸圓、漸亮,然后整個朝霞都變成了金黃色、桔紅色……
此刻眼前的洱海也跟著日出閃亮起來,海邊的紅杉樹也閃著屬于他自己的光芒,不遠處的廊橋也在清晨的霞光里顯得格外溫穩凝重,像是經歷了千百年仍堅毅的守候著他的愛人……
慢慢的朝陽繼續升起,可以看到整片日照金山……
“真的好美……”吳雨感嘆著。
小晶晶欣慰的笑著,她順手拿起一張大大厚厚的墊子放在面前的草地上,然后坐下,遞了一袋小小的皮套給吳雨。
吳雨用他外科醫生靈巧的雙手梳理著小晶晶的長發,像二十年來無數次一樣。
“阿奶說,一起看過日出的人永遠不會走散,是你家鄉的說法是嗎?”小晶晶回頭問吳雨。
“是的。”吳雨回答。
“我們永遠都不會走散,無論將來發生什么,你都會永遠記得我最愛你,對嗎?”小晶晶殷切的問,她擔心,萬一將來有一天吳雨知道了她身世的秘密,她害怕自己會永遠失去他……
“是的,無論發生什么,我們永遠都不會走散!”吳雨堅定的回答,他也在擔心如果有一天穆源出現,小晶晶知道了她的身世,他不知道他們的一切是不是還能像現在一樣。
吳雨給小晶晶扎了她兒時最喜歡的丸子頭,編起很多小辮束起來那種,很適合她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膚。
小晶晶在小石鍋里加入新鮮的手工米粉,略煮后連同新鮮菌子一起盛在白瓷碗里端給吳雨。
“當季的新鮮菌子和手工米粉,比我們在家里常吃的那種好很多,尤其在這樣的環境里吃。一會兒我要發朋友圈,羨慕死科里那些剛下大夜班的家伙……”小晶晶調皮的說。
吳雨開心的吃,還不時擺出搞怪的表情,配合小晶晶拍照。
“這美景、這美食、這顏值……絕絕子。王子,你都不知道,你一直是我們醫學院的校草,每每你來學院上課,教室都人滿為患,大都是女同學,私下里大家都說,就憑教授的天花板顏值,累死也要選心外……”小晶晶念叨著拍照。
吳雨無奈的笑著。
“這些年我一直忙著工作整天都在手術室里,完全沒有帶你出來旅行過,我們的第一次旅行竟已經是你帶著我了,以后我一定盡量安排時間,多陪你出來……”吳雨的語氣里有抱歉、也有愧疚。
“王子,你在手術室、無影燈下做手術的樣子,你坐在副駕駛吃湯圓的樣子,你在洱海看日出的樣子,我都覺得很帥,我一直是你最忠實的粉絲,我喜歡任何樣子的你,你開心的做你喜歡的事情就好……再說王子,你現在都是主任醫師、教學教授了,我還沒開始住院,之后的日子估計是我需要你陪在科里加班、值夜班的時候比較多……”
小晶晶故意無奈的說,她一直刻意的回避叫吳雨“爸爸”,她心里太想擺脫那個身份,單純的享有這段僅屬于他們兩個的旅行,她知道,這是他們的第一次單獨旅行,也很可能會是最后一次。
她答應了大學畢業嫁給高尚,她心里已經開始害怕那個時間和那個身份的到來。
因為那之后,就算高尚不會說他介意,她也不能再這樣單獨的和吳雨一起……
畢竟對于她的一切、她的感情,高尚是全部都知道的,她沒發以妻子的身份去踐踏和傷害,她確定她做不出李嫣做的事。
而對于吳雨,帶林晶晶回家鄉祭拜阿奶是他放在心里最深處的愿望,這次他希望他可以帶著小晶晶回去,哪怕只是在心里和他最親最愛的阿奶說些悄悄話。
小時候他阿奶總會說“我們小雨長得好看、功課還好,將來要上最好的大學、取個漂亮的婆姨、生個可愛的男牙子,我們小雨不當警察,我們小雨一定會幸福的……”在吳雨心里,他一直覺得自己辜負了從小帶著他長大,最疼、最愛他的阿奶……
他沒有當警察,但他依然沒能幸福,這些年他心里的痛苦、他知道他阿奶一定都知道,雖然他最不想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