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順著紫檀木餐桌的紋理緩緩流淌,在林晚新擦拭骨瓷杯盞的指尖鍍上一層金邊。消毒濕巾裹住杯沿時發出細微的摩擦聲,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她內心的不安。大哥林敘白將煎好的溏心蛋推到她面前,金絲眼鏡后的目光透著憂慮:“爺爺打算為你舉辦一場歸家派對,向整個商界宣告林家千金的歸來。”
林晚新的動作微微一頓,瓷勺磕在盤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抬起頭,鏡片后的目光冷若冰霜:“不過是場粉飾太平的鬧劇罷了。”
“這是關乎林家未來的重要棋局。”林敘白滑動平板電腦,屏幕上閃爍的股市曲線與密密麻麻的商業數據交織成一張大網,“顧氏集團近期頻繁收購研究院的關聯企業,爺爺想用這場派對鞏固你在繼承權上的地位。更重要的是,他打算同時宣布我們兩人為林家繼承人。”
消毒濕巾被揉成一團攥在掌心,林晚新望向窗外隨風搖曳的紫藤花,語氣帶著幾分嘲諷:“商界向來只認嫡長子繼承制,這樣的決定,只會引發不必要的紛爭。”
“正因如此,才需要你的配合。”林敘白調出賓客名單,紅筆圈出的“顧氏集團”LOGO格外刺眼,“晚宴上要公開研究院最新的基因編輯項目,用技術壁壘震懾對手。而你,將作為項目核心發言人登臺。”他頓了頓,又調出幾封加密郵件,發件人欄全是亂碼,“最近研究院的基因圖譜數據頻繁外泄,巧的是,顧氏集團相關項目的啟動時間,和泄密時間完全吻合。”說到這里,他推了推眼鏡,目光意味深長,“尤其是顧星晨,最近在你身邊出現得過于頻繁了。”
林晚新握著杯子的手猛然收緊,滾燙的溫度透過骨瓷傳來,灼燒著她的掌心。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昨夜在天臺,顧星晨抵著她后背的掌心熾熱,狼頭吊墜硌著她的肩胛骨,他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低啞:“林家繼承人的位置,可不是誰都能覬覦的。”呼吸掃過她耳尖時,溫熱的觸感幾乎要將她灼傷,“但如果是你...”
“他不過是想從研究院撈些好處罷了。”林晚新放下茶杯,清脆的碰撞聲驚飛了窗外的麻雀。她起身時,衣角帶翻了桌上的消毒濕巾,散落的包裝紙像一片飄零的雪花,只留下一句輕聲的“謝謝”。
林敘白微微垂眼:“不要多想我也只是為了我的妹妹。”
校門口的香樟樹沙沙作響,林晚新剛下車,身后就傳來熟悉的引擎轟鳴聲。顧星晨斜倚在黑色跑車上,白襯衫最上面兩顆紐扣隨意敞開,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狼頭吊墜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他轉動著鑰匙圈,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清晨格外清晰:“聽說林家要辦雙生繼承人的派對?”
“顧少消息倒是靈通。”林晚新轉身時,書包帶不經意掃過他手背。顧星晨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溫熱的觸感透過袖口傳來,帶著不容掙脫的力道。
“我更在意的是,”顧星晨俯身逼近,雪松混著薄荷的氣息將她完全籠罩,眼底翻涌著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情愫,“這場派對之后,還有多少人敢打你的主意。”他松開手的瞬間,一枚銀質書簽悄然滑進她掌心——書簽邊緣刻著精致的花紋,正是三年前辯論賽結束時,林晚新不慎遺落的紀念品。
教室里,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課桌上。顧星晨撐著桌面將她困在角落,自己的影子完全籠罩住她。他故意壓低聲音,指腹輕輕擦過她泛紅的耳垂,語氣帶著幾分調侃:“需要我當你的舞伴嗎?畢竟,除了我,沒人能接住你那些帶刺的溫柔。”窗外的風卷起他的襯衫下擺,內側用鋼筆寫的小字若隱若現:“從你贏過我的那天起,我的目光就再也移不開了。”
林晚新指尖捏著銀質書簽,金屬邊緣的紋路硌得掌心發疼。她抬眼對上顧星晨眼底翻涌的暗流,忽然想起三年前辯論賽頒獎臺上,少年攥著亞軍獎杯,望著她的背影咬牙切齒的模樣。此刻那人笑意漫過眼角,卻讓她無端想起研究院培養皿里蟄伏的毒蛇。
“顧少的記性,倒是比CT掃描儀還精準。”她將書簽隨意拋回,銀色弧線劃過顧星晨驟然收緊的瞳孔,“不過比起舞伴,我更需要能在談判桌上替我擋酒的人——聽說顧氏最近在東南亞的項目,資金鏈好像有點松動?”
顧星晨喉結滾動,狼頭吊墜在晨光里晃出冷光。他突然欺身向前,白襯衫袖口掠過她課桌上的《基因編輯技術前沿》,書頁間夾著的便簽飄落——正是昨夜他匿名發送的泄密數據截圖。“林小姐的手術刀,果然還是喜歡往人最痛的地方扎。”他指尖挑起她一縷發絲,“不如我們做筆交易?我幫你揪出研究院的內鬼,你...”
鈴聲突兀炸響。林晚新抓起書包撞開他的桎梏,發梢掃過他滾燙的手背:“顧少還是先管好自己的后院吧。”她轉身時,校服裙擺揚起的風里,藏著顧星晨沒說完的那句呢喃:“讓我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邊。”
午休時分,林晚新在實驗室調試基因檢測儀,屏幕突然彈出加密消息。匿名賬號發來的視頻里,二哥林昭然西裝革履走進顧氏集團大樓,領帶夾上的狼頭標志與顧星晨的吊墜如出一轍。消毒噴霧瓶在掌心打滑,她望著窗外飄來的紫色鳶尾花瓣,想起今早大哥欲言又止的神情——原來雙生繼承人的戲碼,從不是為了保護她。
暮色漫過窗臺時,林晚新在儲物柜深處摸到個牛皮紙袋。泛黃的辯論賽照片里,她舉著獎杯笑得眉眼飛揚,角落里的顧星晨卻正把冠軍綬帶疊得方方正正,指尖抿過最后一道折痕,悄無聲息地塞進了貼身口袋。照片背面的字跡陌生又刺眼:“別讓他們把你當槍使——你的對手,從來只有我。”
走廊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指尖發顫地將照片撕成碎片,混著半張用過的消毒濕巾擲進垃圾桶。紙屑墜下去的瞬間,像被什么東西拖拽著,墜入了深不見底的漩渦。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她點開對話框,給Z發去消息:【查下林家人具體回來的時間,還有下午我二哥在顧氏待了多久,做了什么。】
幾乎是秒回:【你懷疑他們早就回來了?】
【嗯。】
片刻后,新消息彈出來:【林家八月初就回來了。林二公子在顧氏和顧大少爺聊了近兩小時,出來時兩人神色都挺輕松。】
林晚新盯著屏幕,忽然勾了勾唇角,那笑意里裹著點涼颼颼的惡意。
原來自己早被圈進局里了。
不過嘛,總得親手拆拆看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