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廢后之事,太子監國,又召劉仁軌入朝,改由百濟王子扶余隆治理百濟。朝中局勢再變,皇后、太子、以劉仁軌、裴行儉為代表的中立大臣三派共存。可以說,整件事情以圣人皇后各退一步結束。皇后讓渡部分權利,圣人則命許敬宗審理上官儀等人,皇后臨朝成為定式,內外朝均尊稱為‘二圣’。
“許敬宗竟然說大哥勾結王伏勝、上官儀意圖謀反,怎么可能?”安安聽聞大哥李忠被誣,為其不忿,心中郁懷,“阿姊,你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我們是不是害了大哥?”順順神色一凜,“住口。彌不虞之隙,促帝后和鳴,是為臣之道,怎會有錯。這種話不要再說了。”順順語氣放緩,“況且,我們有這份功勞在,還能在二圣面前替大哥美言幾句,不然,大哥才真是死路一條。”安安心下稍安。
“上官儀、王伏勝混淆圣聽,慫恿廢后已是大不敬之罪,竟還敢攀誣皇子,真是罪加一等。”對不住,對不住,你倆已經沒救了,但大哥我還得搶救下。
“攀污?你是說李忠是被冤枉的?吾聽聞他自被廢后,舉止癲狂,偷穿女服,暗行占卜,只怕早有謀逆不軌之心。”大哥行事瘋癲還不是被嚇得,跟謀反有半毛錢關系嗎?可皇后擺明了就是要借許敬宗之手把大哥的‘謀逆’做實。
“雖說上官儀、王伏勝曾為大哥屬臣,可自大哥廢為梁王后便少有聯系。況且,大哥宅中也并未搜出甲胄、密信。說是合謀叛逆,實在牽強。”大哥統共才做了三年太子,他們能有什么君臣情分。說起來,他們侍奉弘兒可比大哥長多了。
“甲胄可能另藏他處,密信可以燒毀。李忠對圣人不滿之心,有目共睹,辯無可辯。”
“那就請治大哥識人不明,舉止失儀,言語無狀之罪。”
她平時處事并不迂腐,怎么現在這么軸,皇后心中煩悶,耐心漸消,“你同李忠何時有這么深的交情了?今歲的預算度支做好了嗎?新入宮的罪沒奴婢安排好了嗎?正事都沒辦完,操什么閑心!”
皇后疾言厲色,讓順順不由自主的膽寒,忍著快掉下來的小珍珠,怯怯開口,“平民百姓判其死罪尚且要上報刑部,再三思量,何況謀反大罪。輕率定案,朝廷威信何在。莫說是自家兄長,便是普通百姓,也當力諫。大哥今犯大錯,可也曾明理謙遜,孝敬父母。大哥未及弱冠,自知無治國之能,主動請辭儲君之位,讓賢于太子,怎會謀反?還請父親母親顧念舊情,感其孝心,好歹留大哥性命。”
順順提及往事,皇后心中也有些動搖,李忠主動請辭,確實省了自己很大麻煩,當時他也不過如弘兒一般大。他日夜憂懼,未得半句安慰之言,反被流放黔州。他步步退讓,自己卻步步緊逼,是否真的太過了?
李忠廢為庶人,流放崖州的旨意已宣,可復旨之人帶回來的卻是大哥自盡的消息。順順在悲痛之余,一股怒火陡然而升,“您答應過我的,您答應過我會留大哥性命!”為什么食言?!順順跪在安福殿,情難自抑。
皇后冷漠的別過臉去,“忠兒這孩子怎么這么想不開,已免了他死罪,還要做傻事。如今,也只能復他梁王爵位,賜他死后哀榮。”人都死了,還搞這些虛的有什么用!
順順壓下悲憤之情,死者已矣,生人要緊,“大哥亡故可憫,兒請加恩兄長生母劉氏。”“那便解了劉氏禁足,賜寶林位分。”
沒人知道,武皇后一夜無眠,在佛前禱告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