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慕風的車子是一天后。
柳紫若帶著車隊向深處的湖開。
經(jīng)過一片全部凍住的湖時,熟悉的“藏A*****”映入眼簾。這天終于晴些了,金色的陽光沐浴在車上,車上又反射出五彩的反光。
找了這么久,終于找到他了。
車里沒反應,柳紫若以為是慕風眼瞎,沒看見,一腳踹開車門,沖過去拿指關節(jié)敲了敲車窗。
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慕風的車里沒人。
東西一點都沒動過。
她開始懷疑,慕風還在不在羌塘?
她回去,用對講機把這事告訴了葉芊雨,她再轉告給鐘亦煥。
空氣凝固了那么一瞬間,接著,鐘亦煥這才后知后覺,一聲尖叫。
“你們太壞了!敢騙我!慕先生不是被抓走了嗎?這個是誰!”她指了指廿珉。
事到如今,柳紫若只能全盤托出。
鐘亦煥倒也沒有生氣。
“沒人……那就簡單了。”
“什么意思?”
“羌塘環(huán)境惡劣,海拔高。從來沒有人敢離開自己的車太遠,那就說明……”
“有水下古城。”廿珉補充。
“看來水下古城也不難找嘛,這不找到了?”鐘亦煥飄飄然。
“就怕是吊我們上當?shù)摹!?/p>
“怎么可能,我是卬哥哥那的,他要抓我?”
“就怕抓的是我們,連累了你。”
“這樣想想慕風那貨和卬什么的關系不簡單。”
“卬印。”葉芊雨小聲提醒。
柳紫若不敢去水下古城,現(xiàn)在,她是一姐,三條人命擔在肩上。她不會像以前那樣胡來。
但轉念一想,來羌塘,不就是揭開這些秘密的嗎?現(xiàn)在退縮,算什么?
鬼使神差。她居然油門一踏,開到湖邊停了下來。
后面的車乖乖跟上。
天冷了,湖面全部凍住了,也不知道怎么進去。
俗話說得好,船到橋頭自然直。卬什么的既然想讓我們上鉤,一定會放我們進去。
知道是誘餌,明知危險,卻偏要放手一搏。
她示意后面的車回營地。
“我去水下古城,亦煥跟上,芊雨你和廿哥在營地等我們幾天。”
“說好都是闖羌塘,都是生死之交了,什么沒經(jīng)歷過,我為什么不能去?”葉芊雨突然硬氣了。
“我不想……算了,依你。”
是啊。來羌塘之后,經(jīng)歷了不少事情,進過虛無,挖過古玩,還遇到過……女鬼,彼此之間不僅是朋友,更是能互相信任的生死之交。
倏忽,遠處傳來驚雷。柳紫若渾身一顫。
本來雷離得挺遠,一次一次向他們逼近。
他們感到身體越來越重,頭越來越暈。一些不屬于自己的記憶碎片在腦中一閃而過。
緊接著,身體仿佛被扔進洗衣機,帶甩干系統(tǒng)的那種。
柳紫若心里只有一句話不停地在刷屏:“這卬什么的存心搞我……”
身體的下墜感越來越嚴重。耳邊一聲驚雷劈過。
柳紫若已經(jīng)聽見了葉芊雨殺豬一樣的叫聲。
恍惚間,三年前的事又重現(xiàn)眼前。
如果慕風的經(jīng)歷叫精彩,她的經(jīng)歷大概已經(jīng)驚悚到無法形容。
那天她沒睡,縮在被窩里看微博。
龍卷風把人卷上天時,她和一輛不知道是誰的車撞在了一起。
頭破了,滴了一長串血。
龍卷風就是玩弄人,把人卷來卷去。
她閉著眼,狂叫。
再睜眼時,對上了一對眼睛。
沒有眼珠,窟窿黑黑的,深邃。
從旁邊流出血。
下半身只剩骨頭。
柳紫若又閉上眼,除了鬼,她還真沒有怕的。
迷茫間,柳紫若抓到一個汽車部件,看也不看就砸向了鬼。
她閉著眼,只能聽到骨架支離破碎的聲音。
她頭皮滲著血,隱隱作痛。
一聲驚雷切斷了她的回憶。
接著就是一聲石頭的碰撞聲。
她緩緩睜開眼,入眼的就是一堆廢墟和站在碎石上的廿珉、鐘亦煥。
她清點人數(shù),發(fā)現(xiàn)少了葉芊雨。
腦子里掠過那些闖無人區(qū)的恐怖懸疑小說。
什么開到一半多了個人,少了個人。
又切換回了葉芊雨跟在她后面叫柳姐。
她不自覺地去瞥廿珉的神色。冷淡都往外溢了好不好。
“芊雨呢?”
“她……”鐘亦煥欲言又止。
柳紫若心里閃過不安分的一念。
來羌塘時有四人,現(xiàn)在,不算鐘亦煥,只剩兩人。當初來羌塘的信心和一定能回去的堅定信念剎那間灰飛煙滅,是輕敵了。
現(xiàn)在來不及去找葉芊雨,觀察環(huán)境要緊,不能再少人了。
周圍都是磚墻,這是一間半坍塌的密室。
透過碎墻隱隱看見外面一片漆黑。
他們這是到水下古城了?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撲通一聲,又碎下去一塊大石,掉在廿珉腳邊。
面前一扇銅門,上面刻著一個面部猙獰的蟒頭。
旁邊是一個沙漏,已經(jīng)流了一半,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如果沙漏流完,后果不堪設想。
門上了鐵鏈和鎖,而且很重,不一定踢得開。
“可以試試開鎖。廿哥,亦煥,你們有會開鎖的嗎?”
“我會。”鐘亦煥搖搖手。
“需要一根鋸條。”
“那卬什么的不可能給我們鋸條。”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沙漏只剩三分之一了。
廿珉粲然一笑。看似是笑,其實是冷哼。
柳紫若醒后廿珉就一直不對勁。
他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槍。
一槍打向鐵鏈,裂了一點,卻沒斷。反而震得人一臉灰。
他看了看槍膛,只剩三發(fā)了。
要是還有門,沒那么容易了。
他咬了咬牙,又用了兩發(fā)子彈打斷了鐵鏈。
要是再出事,最后一顆就留給自己。
斷了鐵鏈,門也不是那么好推。
一路折損人員嚴重。剛來的時候應該推得動,現(xiàn)在,少了兩個人。
他們用盡全力只挪開了一條縫。
柳紫若示意鐘亦煥和廿珉兩個人堅持一下,自己從旁邊搬來一塊石頭,堵住門,然后一個一個過去。
在沙漏漏完的一瞬間,門“哐”的一聲關上。
他們曾經(jīng)設想過很多開門后的場景,比如沖過來很多魁魅。
或是沒有一個人,幽靜。
但從沒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