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華醬,你是如何知曉我電話號碼的呢?”
燈亭立于自家門前的天橋中,忽然間轉頭問道。
“什么?燈醬你會不會誤會了什么......我上回只是關注了mygo而已。”
初華驟然一愣,轉而即答。
“......”燈遲思,靜默原地。
“燈醬,所以現在是什么情況呢......是有人在冒充我么?”初華見燈沉默不語,便靠近她身邊詢問道。
“......”
“燈醬請別擔心,你只需要將你那邊的情況與我講述一番,這件事便趨于明朗。”
初華看著神情凝重的燈,心里的猜想漸漸產生,只是燈一言不發,令她不好判斷。
“......”
初華思量片刻,看了眼時間,決定陪燈再待一會。
“初華醬......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加一下......你的LINE嗎?”燈終于開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道。
“當然可以,畢竟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呢。”初華正想加燈的LINE,沒想到竟是燈先提議。于是她微笑著拿出手機亮出她的二維碼,燈探出手機,小心翼翼地掃了二維碼后便又縮回手去。
“初華醬,那個……我當面有些話說不清楚,打字的話......我便會說得明白一些......抱歉!”燈看到手機上新增的初華頭像,臉頰緋紅斷續解釋著。
“不用介意!燈醬愿意主動加我好友我很高興!燈醬按自己能夠放松下來的方式表達就好了。”
初華輕輕搖搖頭微笑道。
“嗯!謝謝你初華醬!”
燈頷首致意道,在輕昏燈光朦朧之下,宛如一只眉目柔順的小企鵝。她睫毛修長微翹,那雙水靈的櫻色瞳孔此刻正泛著柔和純潔的微光,讓初華不住心生憐惜。在與燈的交流漸繁之后,初華有些明白小祥當初為何會一眼看中燈,并且信任燈,引領燈來到音樂殿堂的原因了。
燈純潔無暇的內心及由此所凝成的醇樸氣質由內而外將小祥深深吸引。小祥心中所想要表達的音樂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與世俗有一定隔閡的。正因如此,同樣與世俗相隔閡的燈與小祥在命運的相會后便自然而然地互相吸引,最后走到一起。
是先有純粹的心,還是先有純粹的樂曲?答案在她心底逐漸明了。
初華不確定自己的心離純粹有多遠。但她明白自身內心深處的所求所祈。她無比渴望靠近小祥,她想在小祥身邊,她想做小祥一個人的歌者,她想做小祥一個人的守護者。
僅此而已......
只要努力就好了,只要努力讓小祥看見!
前路迷茫,唯有騎士之心不死。
......
“初華醬......你還好嗎?”
映入眼簾的是望向自己且略顯擔憂的燈,讓初華從沉思中脫出。
“啊......抱歉燈醬,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初華望著眼前的女孩歉笑道。
她發現自己與燈坦誠相見后,卻不知道今后該如何面對小祥與燈了。狹隘但單純的勇氣之心于迷之湖底開始漸漸縮攏,另一種難以明說的情感在心底悄然萌發。她心如結,陷入漩渦。
“那,我們在此別過吧,燈醬再見!”她朝燈擺擺手道別。
“嗯,初華醬再見!路上小心!”燈也朝初華揮手道別,兩人朝著自己回家的路前行。
回到家中,燈坐在臥室課桌前,靜靜握著手機。
過了不知多久,燈依舊強撐著困意,等待著。
她心里有些希望對方是那個人。
手機有沒有響?短信提示有沒有來?
那邊的你看到了么?我按時去了你為我安排的mujica演唱會,我、我雖然沒有按時去星象館看流星,但、但是我和初華醬一起看了流星,原來初華醬是你的幼馴染,我們也聊了許多各自與你的美好回憶......
真的是你么?我好想你......
燈在半夢半醒間囈喃,今天行程相當充實也頗為勞頓,好想睡覺,但得再等等......再等等……如果是你,我無端相信你不會爽約。
凌晨一點整,似乎是神秘賬號的主人猛然記起一周前立下的約定,一份打包好的郵件被發送過來。
隨著短信震動提示突然間響起,燈漸欲濃厚的睡意頓時被打消掉大半,她提起精神點開新郵件。
“在新的故事到來之前,我想對你說的話寫在前面:
在MUJICA的世界里,請最好不要代入現世的本我。但愿你能在這個故事中與我一道自由漫步,任思緒飄散。”
【紅黑海洋中流淌的烏托邦世界】
月成了亙古時期或是未來某一刻的狀態,或者說是時空錯亂所替換的殘影更為確切。鋸齒,殘缺,機械,像齒輪一樣緩慢轉動,發出恍如沾滿銹跡的巨型機械塵封已久后偶然開啟所帶來的凝滯刺耳噪聲。
五位被月光選召的人偶緩緩蘇醒,從起初的茫然,到互相介紹身份以后,她們暫時達成了短暫的共識:到古堡外邊去。
古堡外面是否危險,人偶本就是還魂的產物,該問題便不在考慮范圍內。至于她們從古堡內出去以后要做什么,人偶們都有自己的打算。
遺忘想要復權,不錯,重建原本輝煌無比的羅馬共和國。
死亡想要弄明白詛咒的根源,然后尋找封印自己的神秘來訪者并且進行復仇。
悲傷想要再次踏上尋找提比利烏斯的旅程,只要能與他再次相遇就好了。
恐懼并沒有什么世俗的渴望,她想念新鮮血肉的滋味,僅此而已。
愛情很豁達,因為生前已見識了這個國家最劇烈的變動,在所有不感興趣的事情中挑一件感興趣的,那便是她此刻想觀賞遺忘如何進行她的復權。
五位人偶就這樣拖著才剛復蘇不久的軀體,邊偶爾閑聊,邊一瘸一拐地在古堡內部廊道中漫步。
古堡荒廢已久,類似梵蒂岡羅馬大教堂風格的大堂內部,鋪滿了森森白骨,這些骨骸很可能是這幾十年里那些誤入此地的探險者、休憩的商隊或者山賊強盜等。一眼望去,令人脊背發涼。
七彩虹穹頂玻璃折射著猩紅灰暗的機械輪月光,紅黑中浸染著彩色琉光,將室內的遍地枯骨與五個人偶渲染。
遺忘與恐懼原來的身軀或許早已腐碎或異變,它們的靈魂在陌生的軀體中借尸還魂。
死亡的軀體像是被什么術式詛咒了,纏滿繃帶的軀體在不斷腐爛的同時不斷再生。
悲傷與愛情似乎還是生前的軀體,以至于這兩人沒什么復活的自覺。
“吶,我說,既然死亡小姐是這個古堡原主人的千金,不如讓死亡小姐你來帶路吧。”
愛情望向死亡提議道。
“這里,不是我原先居住城堡了,盡管室內結構與原先一模一樣,但是......”
死亡一臉凝重地說道。
“但是什么?”
“原先的大門,就在這里,東面,正前方向。”
死亡指向古堡朝東的那堵墻,淡淡說道。
“心相,死亡,按汝之直覺,嘗試尋得汝認為正確的道路。”
在一旁的遺忘道。
“唔......你的身體......居然是我姐姐大人的......”
“嗯?但吾并非汝之姊,這便是表象,要憑心相。”
遺忘的靈魂陰差陽錯寄宿在死亡的長姐軀體之上,導致她與死亡的軀體存在類似的詛咒,即在腐爛與再生間循環。不過她倒是并不在意身軀狀況,令她在意的是靈魂在這里的腐蝕程度。
“吾感受到靈魂正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沉湎在這詭異月光之中,這之后會發生何事吾一時亦難以預料。因此事不宜遲,死亡,憑心相帶領吾等前行即可。”
“好。”死亡點點頭,隨后她便閉上雙眼,向前伸出她那在骨骼與完整間轉換著的雙臂,感知著詛咒之力最強大的方向。
四位人偶跟隨在死亡身后緩步前行,不免踩踏那些可憐的枯骨。
“吾建議,汝等也閉目為好。緣此方皆是靈魂牢籠,亦或是迷宮。”
愛情點頭閉目,悲傷與恐懼面面相覷后也閉上雙眼。
不曾想,閉目以后,并非黑暗,而是一個奇幻如夢中一般的世界。
她們在一片暗紅與幽藍交替變幻的太空中,道路四通八達,人倒懸,走在同樣倒懸的道路中。體內不知是血液還是水銀,在下方天空某處看不見的黑洞感召之下沉墮,她們身上的沉重感如此真實地襲來。而道路似乎也有萬有引力,將她們吸引在路面之上。人偶們艱難吊垂著,晃蕩著,艱難前行著。有時候這里空曠,有時感覺周圍粘稠不已,像是空間里的‘空’成了液體,隨著心流淌,重與輕,滿與空,像是一念之間,又好像不是。
是主觀的心念還是客觀的她尋思造就的,分辨不清。
有時,僅極短一瞬里,她們并排站在春日暖陽下的奇怪天橋前,晴空艷陽繁花飛舞。這樣類似的片段穿插在道路間,有時能望見陌生璀璨的高塔矗立于古怪城市中心,有時陌生的鐵皮盒子高速奔馳而過,有時是在一個人潮涌動的陌生室內場景里,這里的人們均穿著奇裝異服,他們似乎在為古怪臺子上那五個人熱烈喝彩......這些mujica世界觀之外的事物,仿佛是望向另一次元的裂縫,亦如幻燈走馬。只是轉瞬她們又倒懸著行走在無限延伸的筆直道路中。
但每次接觸這些裂縫中的奇異場景,均會令五位人偶內在靈魂遭受劇烈沖擊,帶給她們瀕臨潰散之感。因此人偶們只能盡量閃躲,避免正面撞上它們。那些光球形狀的家伙們并非靜止,它們在道路周圍高速飛翔,盡管五位人偶極力躲避,也不免時不時地撞上去......
“身體以及靈魂,均是異常沉重......將墮入地心,乃至黑洞......”
“身魂像是要被這兩股力量蠻橫撕扯拉拽開來......軀體與靈魂均是在壞掉邊緣不斷靠近著……”
“我好像......就要迷失......”
五個人偶異口同聲發出苦痛低吟......
死亡隱隱感受著其中不真實的真實,遺忘與悲傷在她左右,恐懼與愛情在三人身后。
“并非詛咒哦——”
“歲月之長河——”
“無數時空中的人偶們啊——”
“請竭力尋找出路吧——”
看不到也聽不到更觸摸不到,但在每個人偶靈魂深處,在極遙遠處,有人在朝她們招手。
【未完待續】
“啊......”
燈入神地看完第二篇章。郵件附帶的背景音樂,此刻依舊在緩緩播放,時而悠揚,時而黯沉。
她躺倒在床上,任由那傷感神秘的純音樂在靜謐中演奏。
夢里她與小祥,還有睦,初華,愛音,素世,立希,樂奈一道。大家佇立于碧海藍天之間,整齊排列成線。
清澈夢幻的淺藍海水閃爍在陽光之下,宛如海藍瑪瑙流淌蕩漾不息,輕輕拍打少女們迎光赤裸的素白腳面。
少女們手拉著手,緊緊握著彼此手心,感受著彼此體溫,一同唱著還未創作出來的歌曲,一同歡笑。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