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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Mygo燈祥:祥之道

番外(三)克萊因藍之夢

我自昏沉中醒來,眼前漸漸聚焦一片柔和的暖橙色光影,浸蘊在青幻迷離間。

房間里彌漫著淡雅的薰衣草香。這是燈較為喜歡的味道之一,據她所說能夠安撫靈魂,令人感到心情平靜。

我朝臥室靠陽臺的橫櫻桃木電視柜眺去,薰衣草香薰瓶擺在柜中央,松木瓶塞上戳開的細孔中插著一支細長純白香棍,偏清淡的薰衣草香順其揮發,在室內的空氣中彌漫溢散。

其余幾種香型的香熏瓶瓶塞密封整齊排成一列,瓶子上原先的標簽被人仔細刮去,貼上了對應的手繪花朵圖案。

正欲起身,我卻頓感渾身寒熱交加,后腦勺亦酸疼得厲害,整個人昏昏沉沉,只好再次躺下。我伸出右手,以手背輕碰額前,燥燙觸感提醒我身體抱恙。

余光瞥去,只見燈端坐在離落地推窗不遠的沙發上,神情靜嫻地翻閱著一本書,是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午后陽光透過半掩透薄的白紗窗簾潑灑在燈身上,借光影勾勒出她倩麗挺秀的身形輪廓。

燈察覺到我已蘇醒,她微微偏抬起頭,一雙小鹿般純靈的琥珀瞳孔正巧與我四目相對。旋即她便從真皮沙發墊上緩緩起身,腳步輕盈地行至我身邊,遞給我一杯溫水。我接過水杯,對她抱以一抹蒼白如紙的微笑。

我注意到她的手指悄然收回,似怕驚擾到我,仿佛我是那恬憩枝頭的百靈鳥。我心亦輕顫,她不該這樣謹小慎微的。

“感覺好些了,小燈……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

我聲音沙啞,才覺到喉頭似有銼刀削磨一般,直刺疼得厲害,便抿了口溫水潤潤嗓子。

“小祥...喉嚨很疼的話...要不要吃一顆琵琶潤喉糖...會好受些。”

“嗯...好,多謝。”

燈從口袋里掏出一顆潤喉糖遞給我,我接過糖含在嘴里又抿了口溫水,一股清涼甘露霎時流經咽喉,頓感舒服許多。

這會兒功夫,燈正在一旁凝視著我,眼神中透著濃厚至肉眼可見的關切擔憂之色。燈這幅摸樣,在我眼里只會顯得她更為楚楚可憐。

她手微抬,似想撫摸我的臉龐,又略帶局促地縮將回去。

稍時她悄摸坐至床尾,雙拳緊握以掩飾自己的緊張憂愁,活像只良善羞澀且茫然無助的小獸。

就是這樣一位常人看來略顯古怪的文弱女子,總是呆在我身旁不遠不近處,默默守護著我。

自覺大約是燒斷片了,我抬起沉重眼眸望著熟悉的歐式中古風屋內裝飾與哥特風實木家具,才發覺是在柏林市郊的出租房里。并且...我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與燈一起。

“小燈...我有些燒糊涂了,今日是幾號?”

“七月七號,小祥。”

“那......糟了!我們的歌劇表演該如何是好?咳...咳!”

“還有十日,小祥...抱歉...忘記與巴赫導師講你的情況了...我這就與他說明情況,如果表演不能因此延期,我便去申請取消排期…”

燈紅著臉低聲囁嚅道。她低著頭,更像是自言自語,之后便拾起手機飛快地打字。

“小燈,還有十日,還來得及...不要取消...排期...”

“唉?...”

燈身子一顫,仍低頭盯著手機,正打字的拇指指尖隨即懸停在屏幕前。

這次的歌劇表演是我們自柏林藝大畢業后的首秀,在聲樂系導師巴赫引薦之下,我們與舉辦方談成合作方案。表演檔期安排于七月十七日晚八點,演出地點是柏林喜歌劇院(KomischeOperBerlin)。

這是不可多得的展示機會。

好巧不巧,近期一次國際音樂交流會上,我不知怎的便染了流感,當夜流感癥狀便氣勢洶涌地朝我襲來,讓原本順遂卻接近尾聲的排練檔期不得不暫時擱置。

回想至此,熟悉的愧疚感再次如井水噴涌般襲來,讓我來不及躲閃。

“小祥…”

燈起身來到我跟前,猶豫地望向我。

“一定趕得上,請相信我,小燈。”

“好。”

這種情況我必須擺出一副肯定神色來給予燈信心。果然,燈聽聞后擔憂疑慮之色打消大半,她認真地點點頭,便刪掉了剛輸入的內容。

“小燈,最近請暫時離我遠些...避免不必要的接觸...”

我偏過頭,盡量不與她相面。

“不怕,我戴著口罩,空氣凈化器里也放了少量醫用消毒藥劑,不會有事的。退一萬步講就當作增加抗體了,未嘗不是好事。”

她倒一臉無所謂地笑道,握住了我的手。

“笨蛋小燈。”

我撇撇嘴道,被握住的右手卻不自覺微微顫動著。

我才發覺近年來的燈不經意間變得頗為沉穩可靠,早已不是當初那位懵懂畏縮的內向少女……現在她對外為人處世的舉止大多包含著我的影子,亦有些許愛音之形,想必是這些年耳濡目染之果。這不奇怪,人畢竟是社會性動物,燈適應這個社會并非代表妥協,而是為了活得不那么艱難。社交方式像誰均不重要,將其視作人前穿戴、人后卸下的能劇假面即可。

如今的燈,我由衷為她感到高興。更難能可貴的是,燈非但沒有因外界環境影響而丟掉自己的本心,反而擁有了與人的閱歷,對于世間的感觸因此愈發旖旎豐富。她珍藏心底那股真摯熱忱的原始情感藹然蘊于歌詞,浸入歌聲,觸動我心。

在我心里,燈還是燈,一盞倔犟燃爍的明燈,將我內心深處的黑暗幽閉一點點地盡數驅散……

“我會盡快好起來的...小燈。”

“嗯,早點休息,小祥。”

“謝謝你,小燈。”

“唔...晚安。”

“晚安。”

我緩緩躺下,閉上雙眼。燈細心地將我的被角邊一一掖實后方才離去。

我悄悄轉過腦袋望去,看她在真皮沙發上緩緩躺下,蓋上了小企鵝絲絨被。

待她睡下,我便取出手機翻看著最后的聊天記錄,時間顯示是38小時前。我隱約記得剛開始出現發燒癥狀時,我們尚在維也納市區的酒店里。

在床頭柜上觸手可及的位置,我望見一只白色塑料袋,其上貼著一張楓葉形狀的青色便簽,上面規整方拙的筆跡記錄著幾種藥的服用時間。

我隱隱回想起,昏沉期間,如母親般溫柔的人曾將我緩緩扶起,輕哄高燒中的我服下她手心的特效藥,再小心扶我躺下順便掖實被角。她還特意在我肩頸后邊墊上一只質感舒柔的蕎麥芯企鵝抱枕,大約是為了防止我睡眠時呼吸不暢。

是燈在這段時間里一直悉心照料著我......自那次演出之后,我是第幾次被她這樣照顧了?

呵呵,數不清了。

她總說我愛熬夜譜曲,太不注意身體。可她明明也常熬夜作詞……

我也應該提醒她才行,是我失責了。

可半夜時分,不時有好的點子蹦出腦海,沒有理由不把它們記錄下來。記錄過后,大腦便會興奮得難以入眠……燈大約也有這樣的煩惱吧。因此每次燈見勸不動,干脆與我一道討論新的靈感構思。

所以說上帝為什么要把人的靈感爆發期設置在深夜呢?

是為了折磨人的心靈么?

還是夜與星辰的感召么?

......

翌日晌午,我漸醒,身體雖然還很虛弱,但已可以勉強坐起。

燈坐在床尾,這次手里拿著一本關于星象的書籍,上面寫滿了各種天文符號與注釋。她總對這些神秘遙遠的事物充滿好奇,仿佛能從中找尋到世界運行的規律與機理。

注意到我的視線,燈轉頭望過來,眼里蘊含著些許神秘慶喜:

“小祥,自今天起約四十日內是金星逆行期,這段時間適合做一些自我反思與調整之事。或許小祥可以在這段時間里好好調節身心,早日康復!”

我望著燈一臉認真的模樣莫名笑了,燈則微紅著臉回敬我一抹嗔怪。

燈說得對,患病雖令我暫停排練,但也予我重新審視自己的機會。近日我渴求彌補燈的心情愈發強烈,這是在高中時期就想放在明面上的事情,卻因為燈的無限包容與我可笑的貴族矜持而一直含糊不清。

為此我決定利用這段時間調整狀態理清思緒,告誡自己當化愧疚為動力才行,我要用曲子來好好回應燈。等這次演出結束后,便帶燈去新西蘭的奧克蘭看野生的小藍企鵝。當然這只是開始,在漫長卻又短暫的人生里,我還想與燈一起去許多或迤邐或有探尋意義的地方旅行。

自那天起,我開始在床榻之上用平板仔細推敲這次歌劇表演的每一個細節,從旋律到歌詞,從舞臺走位到情感表達等等。燈則輕靠床頭邊,眼神中投射專注,側耳傾聽著我的每一個想法,并且不時提些靈感與建議。

然我心中憂慮并未減少,每次燈靠近時我均會不自覺地往后一縮。燈卻從不顧忌,她總溫柔地靠近并握住我的手,將從熱水杯壁汲取的熱力通過掌心傳至我冰冷的手背。

“燈,我會傳染給你的。”

我不舍地偏過頭去,輕聲哀求道。

燈這次并未回答,她垂下了眼眸。

……

歌劇表演的前五天,我流感癥狀已步入尾聲。身體雖尚虛欠,但我已能下床活動。

管不了太多,清晨我便來到學校琴房開始復健。

抱病練琴彩排歌劇是常有的事兒,我亦做好了被尋來的燈問責的準備。

事到如今,反倒好奇起她會以怎樣笨拙可愛的語氣、嗔紅著臉龐責備自己。

接近正午,燈不知何時倚在聲樂教室后門邊,我沉浸在琴聲中竟未察覺分毫。

“小祥的琴聲恰似伊豆雪中溪泉,澗水涇涌,清冽鮮活......”

燈的聲音輕柔而溫暖,亦如春與清溪。她并未責備我,竟令我有些失落。

“小燈,我們去排練室吧,我已經可以正常練習了。”

“小祥...不是因為勉強才這樣說的吧...”

“嗯,絕不是勉強!我相信自己,更不想拖累小燈。我想這大約與小燈無關,是我自己的問題。我不允許自己因為區區流感而缺席與小燈的首次【共舞】。更何況為籌備【星月澪舞】我們付出了諸多努力,不能這樣輕言放棄。”

那時我的眼神篤定到略顯強硬與自我,望著燈的眼睛信誓旦旦道。

燈聞言未再說什么,只緊緊握住我的手,隨我出了教室,朝校東排練室方向走去。

排練室內只有燈我二人,燈捧著話筒立在前方,我穩坐在鋼琴前,彼此對視一眼,琴隨歌起。

結束后,燈輕步走到我身邊。

“身體怎么樣?感覺還好嗎?小祥……”

“我感覺很棒,流感對我造成不了多少影響。”我挺直腰板神氣昂昂地望向燈,這才令燈放下心來。

待燈轉過身去查看臺詞的間隙,我暫以頹然的姿態靠了會椅子。

果然還是在勉強么……不過并非什么大事就對了。

......

四天的訓練時間溜得飛快,一晃神功夫,我們便已佇立于柏林喜歌劇院古樸典雅的舞臺之上。

“小祥,不舒服就按鋼琴邊上的急救按鈴,不要逞強...千萬別再累倒了...”

上臺前,燈又婆媽地叮囑道。

......真受不了她那小動物般關切我的眼神,心似要融化了。

“嗯,小燈放心吧,我現在可健康呢。”

我忙安慰她道。

燈光逐漸亮起,燈與我一道走上舞臺。燈立于舞臺中央,我亦坐定在鋼琴前。舞臺燈光如銀色瀑布傾瀉而下,紛紛擾擾飄灑在她與我的頭頂,將兩人的發絲裙襟均染成銀白雪色。

我輕輕按下琴鍵,空靈的旋律在歌劇廳內躍動流淌,燈緩閉雙眼感受琴韻,深吸一口氣后開始演唱。

她如今的嗓音澄澈含力,仿若來自遙曠宇宙邊緣的新星,其散發的光芒從億萬光年外的時空間穿越至太陽系。

【星月澪舞】是以燈與我二人為主創和劇本主編的小型原創歌劇團,青樹花子、賴田悠、高橋真衣是音輔與配角演出(部分OVA是主角),晴香小姐則是我們的經紀人。當然該時間點劇團成員僅有燈我二人,彼時還未曾想著太遙遠的事情。

這次演出的主題在一個多月前我倆便商量好了,是太空歌劇。

歌劇名:《西瓜蟲與蝴蝶》

演繹語種:德語

“這是關于機器人西瓜蟲與機器人蝴蝶的故事,發生在一千年以后。”?

燈以詠嘆美聲起始,她朝臺下觀眾飄望而去,目眼乘星。

“她們會相逢在宇宙么?”?

我指尖飛舞于琴鍵之間,同時縱以美聲,漫漫追問燈。

“嗯,波普彗星出離太陽系的某日,她們在海王星相遇,因此飛翔時劃破天際的尾光是湛藍色。”?

“渾身披裹著銀色甲殼的西瓜蟲機器人,充能完畢后會變形成銀色巨龍。蝴蝶公主騎在銀龍背脊之上眺望遠方,看那萬千光年外的創世之柱,星落余暉,絢彩血液噴薄揮灑開來,那是宇宙的心跳。”?

“西瓜蟲變成銀色的巨龍,性格還會與原來一樣膽小溫順嗎?”?

“我不知道呀,我不明白。要等變化之后才能知曉,或許會更勇敢一些。”?

“好想躺在銀龍寬闊溫暖的背脊之上呵~悠然自得,好不愜意。”?

“可如若在遠離太陽與其他恒星的宇宙空間里,鈦合金外殼的觸感,恐怕是冰冷料峭。”?

“背脊之下是微型可控核聚變動力艙,不會冷哦。”?

“原來如此...蝴蝶,身體變得溫暖了。”?

燈歌罷,便伸出雙手將我抱緊于懷,琥珀晶瑩眼眸中是汪洋海海。

屬于舞臺編排外的動作…我一時手足無措,只好回抱,并對她報以歉笑。

“西瓜蟲巨龍抱得好緊喔......蝴蝶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唔,抱歉!”

燈將手松了松,卻依舊輕柔環繞在我腰間。

“銀龍的爪子靈活么?”?

我與燈對視,在咫尺之遙間。

“出乎意料的靈活,西瓜蟲巨龍能用鈦金鋼爪指尖靈巧地拾起一朵完璧的玫瑰花。”?

“蝴蝶公主會飛么?”?

她沖我眨眨眼睛,反問我道。

“嗯,會飛哦。蝴蝶公主有一雙半透明的、勾勒著迤邐花案的青隕鋼纖維蝶翼。因此,她甚至能比巨龍飛得更高更遠。蝴蝶公主會因別人稱她蝴蝶公主而不悅,她渴望以平凡身份自由翱翔在宇宙。”?

“所以呀~要如何稱呼她呢?”?

“就喚作蝴蝶姑娘吧,蝴蝶姑娘穿行于太陽系中,是行俠仗義的女俠。”?

“西瓜蟲巨龍有時候會走神,令蝴蝶姑娘腹背受敵,實在抱歉。”?

“請不要自責,是星空太美,她總會將有心的生靈深深吸引。”?

“況且力大勢沉且拉風帥氣的最后一擊,只有西瓜蟲巨龍才能做到呢~”?

“蝴蝶姑娘會在飄渺寬闊的土星碎星帶里與西瓜蟲巨龍暫時停歇,那是她們的秘密據點。”?

“閑暇時間里,蝴蝶姑娘會給西瓜蟲巨龍講千年前的故事。西瓜蟲巨龍聽得入神,銀白修長龍尾將蝴蝶姑娘的身體輕柔圈圍。”?

“真好,那么西瓜蟲巨龍與蝴蝶姑娘會一直幸福地在一起么?”?

“一定會的。”?

“不久以后,變革之風將會狂涌席卷整片宇宙。到那時,蝴蝶姑娘與西瓜蟲巨龍便一同乘著粒子颶風離開太陽系。再也不歸,再也不歸~”?

“一同前往傳說中的白洞,純白之所阿卡迪亞。永不回頭,永不回頭~”?

……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舞臺編排笨拙得很,沒有啟用備用音源,也沒有協助鋼琴師。我起身揮劍念誦臺詞,琴聲便會戛然而止,剎那沉靜。燈倒覺得這樣頗為有趣,動靜結合襯托出緊張的氛圍感,不像是在演戲。

歌劇表演結束后,幕布垂簾。我們彼此相望,佇立于舞臺后側的角落,隔幕傳來白噪音般令人舒悅的掌聲。燈光漸漸暗淡,只剩下幾束柔和的光灑在我們身上,燈在燈光下輕輕握住我的手,眼神中透著一絲溫柔。

燈忽然想到什么,抓起我的手一路奔走,直跑到一扇高大的哥特式通窗前才停下。她的眼眸水潤鮮亮,緊盯著我。

“小祥,今晚逆行期內的金星是半月相位,它會變得特別明亮。長庚星會守護我們,為我們照亮前路。”

我便抬頭眺向窗外的夜空,金星的確在夜空中閃爍,明艷璨璀不已。

“這顆擁有眾多別稱的行星,現在就仿若燈的眼睛似的~”我瞇眼笑著逗她道。

燈微愣,也不言語,旋即朝我抿嘴微笑。我在她眼底望見了太白金星與一眾群星,她們清靈閃爍著,好似童話里的螢火蟲精靈。

07.17,柏林市區,晴

回家路上,燈的手機在她上衣口袋里滴滴響個不停,她不好意思地望了望我,我看她這幅摸樣,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是立希愛音素世她們發來的慶賀消息吧,小燈?”

“嗯...還有小樂奈與小睦,以及伊洛娜小姐...”

“嘿嘿,沒事的呀~其實小睦素世初華海玲還有早乙女小姐也有給我發慶賀消息,只不過我手機習慣性設置靜音。”

“不要...設置靜音,消息會冷掉的。”

“唉...~既然小燈這么講了,我就改一下這個習慣吧~”

我淺笑著掏出手機,關掉靜音設置。隨后不出所料,我的手機立刻傳出一連串的“滴滴”聲。

我眉梢輕挑,用一副“你看,不靜音就會很吵”的表情望向一旁的燈。

“小祥,要不我們把提示音設置成蟲鳴聲或者動物的叫聲吧...”

燈臉頰微紅,旋即她眼底倏閃過一溜靈光,輕聲提議道。

“倒是個好主意,那么小燈打算用何種生物鳴叫聲作提示音呢?”

“蟪蛄,這種蟬叫聲屬低頻,柔和細膩,適合我這種喜安和、不刺耳聲音的人。”

“我嘛,或許會更偏愛鳥類的叫聲吧。我想想...對了,就用夜鶯的叫聲好了~”

“為什么...是夜鶯?”

燈歪歪腦袋,好奇問道。

“小時候媽媽給我讀的安徒生童話里其中一篇便叫《夜鶯》,我印象很深刻。況且夜鶯是天生的歌唱家呢。”

“唔...對不起...”

“別在意,小燈。”

......

回到市郊出租屋內,燈提醒我按時服藥。我服下感冒藥后,與燈并肩佇立窗邊,一同仰望窗外的夜空。

漆黑夜空中金星光芒異常明盛,仿佛在向我傳遞某種信息,倏忽一陣冷風吹拂而過,我打了個寒顫。

驀然回首,我卻發現燈已不在身邊,屋內空空蕩蕩徒剩我一人。

“小燈?”

我輕聲呼喚,四周卻一片寂靜,只有窗外風聲呼嘯而過。感到一絲不安,仿佛有何物在黑暗中肆意飄忽游蕩轉不停。轉身走向床邊,燈的筆記本擱置在原處,頁面上的符號和注釋竟在不斷閃爍星光……我欲伸手觸碰,筆記本忽然飄游懸浮于半空中,疑似被幻力操控般,有節奏地一頁頁翻動起來。

有歌聲?

“唉?”

猛然睜開雙眼,我發覺自己仍仰面平躺在床上,房間里彌漫著清雅微甜的鈴蘭花香,月光透過灰白紗簾,將室內浸蘊成夢里的克萊因藍。

燈靠在我身旁安睡,修長微翹睫毛伴隨她勻稱呼吸輕顫著,尖稍于藍白月色下閃熠。

我從床頭柜上拿來手機,指紋解鎖后日期與天氣預報映入眼簾。

07.18,柏林,多云轉晴

打開Skyscanner界面,兩張柏林飛新西蘭的電子機票赫然在列。

“原來如此,據說人會將記憶深刻的事物埋藏在潛意識深處,某些特定情況下便會化作夢境。可像這樣夢見昨日重現,是否太快了一些?”

我長舒一氣,心跳逐漸平復。

于是我便起身走到窗邊,掀起窗簾一角,抬頭望向夜空。

沉墮透沌的克萊因藍夜境中,金星依然閃爍,群星相簇,散碎曼舞。

于是我輕聲哼唱起一首打工時期常聽的歌,一首并不會老的歌。

《永遠の噓をついてくれ》

“ニューヨークは粉雪の中らしい/聽說紐約現在正飄著細細的小雪

成田からの便はまだまにあうだろうか/也不知成田出發的航班是否還來得及

......

追われながらほざいた友からの手紙には/朋友曾經這樣嚷嚷著,為了躲避追捕流亡到他鄉

上海の裏街で病んでいると/來信說他正病倒在上海的陋巷

......

君よ永遠の噓をついてくれいつまでもたねあかしをしないでくれ

你啊,我要你說永不破滅的謊言,永遠都不要告訴我事實的真相

永遠の噓をついてくれ出會わなければよかった人などないと笑ってくれ

我要你永不破滅的謊言,“沒有什么緣分是值得后悔的”我要你這樣笑著說”

......

“永遠の噓をついてくれなにもかも愛ゆえのことだったと言ってくれ

我要你永不破滅的謊言,要你說“無論如何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愛而生”

......

不知何時蘇醒的燈,合著我正唱的歌。

宛如星夜中的幽靈,自身后將我包裹。

【克萊因藍之夢·完】

無傷風雅呦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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