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月考倒計時牌被風刮得哐當響，簫南把英語單詞表壓在籃球下，在操場邊的雙杠上做引體向上。汗水滴在A4紙上，暈開“abandon“的尾字母，像他每次翻開課本時總要放棄的決心。

“老簫，侯主任在辦公室摔茶杯呢。“陸子昂抱著作業本跑過來，“說你上次小測又睡過去了，閱讀理解畫滿表情包。”

簫南跳下來，膝蓋的舊傷還在隱隱作痛。遠處舞蹈室的窗簾被風吹起一角，他看見笛音單腿立在把桿上，腰間的肌效貼在陽光下泛著銀白。鬼使神差地，他摸出校服口袋里皺巴巴的單詞本——上周她用紅筆圈出的高頻詞匯，此刻正被汗水洇成粉紅的云。

深夜的教室只剩下他座位上的臺燈。夏重風發來的消息在手機屏幕跳成藍火：“真不陪哥打游戲？籃球賽報名要截止了！“他刪掉打好的“去“字，目光落在攤開的《高考英語真題匯編》上。走廊盡頭的聲控燈忽明忽暗，他數著心跳背書，直到窗外泛起蟹殼青。

月考英語卷發下來時，侯主任的眼鏡滑到鼻尖。“簫南，108分？“他用紅筆敲著作文題，“你居然寫滿了？“教室里響起抽氣聲，夏重風從后排探出頭：“老簫，你是不是魂穿了？“

簫南盯著試卷上的紅勾，指尖摩挲著作文結尾那句沒敢翻譯的英文：“Youarethegravityinmyuniverse.“昨夜默寫時，他對著這句查了二十遍詞典，生怕漏掉任何一個語法錯誤。

午休時他在食堂遇見笛音。她的餐盤里只有水煮西蘭花，不銹鋼勺子在瓷碗里敲出清響。

“聽說你考了年級進步第一？“她夾起一塊胡蘿卜，“英語老師在辦公室夸你，說你作文用了虛擬語氣。“

他的耳尖發燙，突然想起凌晨三點背到“subjunctivemood“時，窗外的月亮正掛在她舞蹈室的窗欞上。“其實......“他剛開口，就看見她猛地放下勺子，臉色發白地跑向洗手間。

醫務室的消毒水味里，校醫拿著體溫計搖頭：“空腹喝咖啡，胃潰瘍都要喝出來。“簫南站在門口，看著她蜷縮在床鋪上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偷藏在書包里的胃藥——上周看她總在訓練后揉肚子，特意讓母親從醫院開的。

“給你。“他把藥盒放在床頭柜，轉身時被她拽住袖口。“謝了。“她的指尖冰涼，卻在觸到他手腕時迅速縮回，“英語......考得不錯。“

傍晚的籃球場空蕩蕩的。簫南投出第十七個三分球時，突然眼前一黑。再睜眼時，校醫正在扯他的眼皮：“低血糖加睡眠不足，當自己是永動機？“侯主任站在一旁，手里捏著他的體檢報告：“簫工說，你再這么折騰，就把你送去他工地搬磚。“

暮色漫過籃板時，他收到笛音的消息。點開圖片的瞬間，心跳漏了半拍——是她手抄的英語錯題集，每道題旁都畫著小小的笑臉，最后一頁貼著片干枯的銀杏葉，葉脈間藏著細小的英文：“Don'tfall，I'mh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