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晚自習總帶著困倦的甜,簫南的筆尖在英語模擬卷上打滑,忽然聽見窗臺上的石子輕響。白秋的臉從百葉窗縫隙里探出來,舉著手機晃了晃,屏幕上是條消息:【櫻花夜市今晚最后一天,速來!】
夏重風的口哨聲緊跟著響起,簫南看著他舉著掃帚模仿搖滾歌手,忽然想起上周他把錯題本惡搞成漫畫書,筆尖在草稿紙上畫了只追著鈴鐺跑的蝴蝶——那是笛音今晚的演出服圖案。翻墻時的櫻花落在校服領口,笛音的舞鞋尖沾著夜露,卻在落地時穩得像片羽毛。白秋的相機快門聲在暗處響起:“笛笛這翻墻姿勢,比《天鵝湖》還優雅!“
陸子昂抱著堆零食蹲在墻角,眼鏡片在月光下泛著微光:“侯主任的巡邏路線,我算到十點半。“夜市的燈籠在櫻花樹下搖晃,映得笛音的銀鈴鐺像串流動的星星。夏重風突然拽著簫南沖向套圈攤:“老簫,給笛笛贏個蝴蝶玩偶!她上次在實驗室說想要。“
攤主的波斯菊盆栽旁,擺著只翅膀會發光的布藝蝴蝶,觸須上掛著銀杏葉裝飾。“三次機會,套中即得。“攤主遞過竹圈時,簫南注意到他袖口繡著同款蝴蝶——和笛音發卡上的銀飾如出一轍。第一個圈擦過玩偶頭頂,第二個落在盆栽旁,第三個他刻意壓低手腕,竹圈穩穩套住蝴蝶觸須,像扣籃時劃過的完美弧線。“哇!“白秋的閃光燈亮起,定格笛音接過玩偶時的笑靨,蝴蝶翅膀的光映在她眼底,像落了片小銀河。
夏重風湊過來戳簫南腰眼:“平時打球沒見你這么準,原來早練過?“陸子昂推了推眼鏡:“拋物線公式,他上周在錯題本上推導過十七次。“江堤的風帶著櫻花的甜,五個人蹲在石階上放河燈。白秋的燈是只跳舞的小人,夏重風的畫著籃球,陸子昂的寫著“數學滿分“,笛音的燈心草編了只振翅的蝴蝶,簫南的則是片銀杏葉,葉脈間用熒光筆寫著極小的“DY“。“許個愿吧。“笛音的燈漂向江心時,櫻花正落在她發間,“聽說春夜的河燈,會把愿望帶給星星。“夏重風突然指著江面驚呼:“老簫的燈和笛笛的撞上了!“銀杏葉燈與蝴蝶燈在水波中輕輕相碰,像兩只停駐的蝶,翅膀上的熒光在夜色里交織成網。
白秋的相機再次響起,這次她沒說話,只是對著兩人偷笑,鏡頭里映著他們交疊的倒影,比任何河燈都要明亮。歸途經過操場時,簫南忽然拉住笛音的手腕。月光下,她看見他指尖還留著套圈時被竹刺扎的紅痕,想起他在實驗室替她擋住飛濺的試劑,在運動會背著她跑過半個操場。
“其實......“他的耳尖在夜色里發紅,“那個蝴蝶玩偶,是你去年丟在舞蹈室的同款。“遠處傳來侯主任的手電筒光束,白秋的催促聲混著櫻花飄落的聲響。笛音攥緊蝴蝶玩偶,忽然明白,有些出逃不是叛逆,而是青春里的秘密約定——就像她燈上的蝴蝶終于追上銀杏葉,就像他藏在錯題本里的公式,終于在春夜的江風中,變成了說不出口的喜歡。
五個人的影子在跑道上拉得老長,夏重風的笑聲驚起棲息的麻雀,陸子昂默默計算著回教室的最短路線。笛音望著簫南校服上的櫻花,忽然想起他在圣誕舞會上說的話:“你的翅膀,比獎杯更耀眼。“此刻江堤的風掠過她發間的鈴鐺,她忽然覺得,這個春夜的出逃,不是終點,而是某個溫柔的開始,就像櫻花樹上未開的花苞,終將在屬于他們的夏天,綻放成最美麗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