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和妹妹都說我撒謊成性，脾氣古怪。
所以，將我送入德尚書院改造。
可明明撒謊的是人是妹妹。
我變好了。
家人卻開始后悔了。
1
我被父母送進了德尚書院。
像只被捆綁的畜生一樣，塞進了車廂。
另外一頭的妹妹，穿著漂亮的裙子，坐上開了空調的保姆車，前往國外。
我是父母口中的怪孩子，脾氣暴躁，性格陰郁。
我是留守兒童，但我妹妹不是。
父母一直將妹妹帶在身邊。
而我，直到奶奶死后，父母才將我接了回去。
在這個家里，我像個格格不入的路人。
我從小聽到最多的話就是：
“你妹妹身體不好，你做姐姐的要讓著她。”
于是，漂亮的裙子妹妹先挑，家里最大朝陽的房間是她的。
蛋糕，妹妹先吃第一口....
這些，我都忍了。
可是這次，我爸媽居然說，要讓我把我的畢業設計讓給妹妹，我怎么都忍不了。
這份設計是我準備了很長時間，敲開國外最頂尖藝術學院的敲門磚。
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
可我的設計原稿還是被妹妹拿走了。
我砸壞了家里所有的東西，和妹妹發生了爭吵。
她眼見吵不過我，故意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卻誣陷是我推的。
我開始了在書院噩夢般的日子。
2
校長在臺上發表著結業致辭。
我在臺下，和一群學生激動的熱淚盈眶，情到深處之時甚至有學生要下跪感謝校長。
我的父母也被請到了現場。
我對著他們，高聲念出了我的懺悔詞。
聲情并茂，字字泣血，結尾處，我給父母下跪磕頭，以示誠意。
父親母親眼中流露出欣慰，連忙將我扶了起來。
“墨墨懂事了，喜妹，我們的女兒長大了。”
父母親激動的抱著我，卻沒有注意到我空洞麻木的神情。
開車很快就到家了。
我搶先一步下了車，替他們拉開車門，恭敬的彎著腰，親手攙扶著父母下了車。
父母親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再一次發出感慨。
“看來這學校是去對了啊。”
我溫順的點點頭。
待他們進到屋子里，我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拿出拖鞋，卑微的匍匐在地上，示意父母抬起腳來。
“請讓我為父親，母親換鞋。”
他們顯然不太適應，連忙抬手說不用。
我的冷汗瞬間滑落，心下忐忑不已，父母為什么說不用，是我做錯什么了嗎？
明明這是我學的最用心的一課。
當初我沒有學會的時候，老師把他的鞋子賽進了我嘴里。
之后我的每頓飯，都要在老師的鞋子里吃完。
有時候軍訓一天，老師的鞋子里都是汗液，那味道像是風干的咸魚。
想到這，我胃里翻滾不已，被我捂住嘴，硬生生忍了回去。
胃開始痙攣了起來。
“墨墨，怎么了嗎？”
母親大人關心的俯下身看我，我惶恐的整個人都恨不得貼在地上，再一次重復。
“請讓我為父親、母親換鞋。”
父母雖然疑惑，但總算配合我完成了工作。
父親寬慰略帶不安的母親。
“這國學啊，就是仿造古人行事，習慣了也沒啥。”
“是嗎？”
母親想通了之后也釋懷了。
吃飯的時候，我站在一旁，替父母布菜。
“你別一直站著啊，你也吃。”
“好的，父親。”
我的背挺的筆直，專心的吃著飯碗里的菜。
連配菜都吃的干干凈凈，父母并未察覺異常。
母親不吃彩椒，夾肉絲的時候，不小心夾到一塊，她不甚在意的扔進了垃圾桶里。
我驚慌失措的扔下碗筷，把那塊彩椒從垃圾桶里翻了出來，當著父母的面吃掉了。
“浪費食物要下舂臼地獄被處以極刑的。”
那會，我不肯吃教官鞋子里面的飯，他們就把我綁了起來，往我嘴里塞了大號漏斗，把食物灌給我吃。
不能吐，吐了就算被嗆死也不會有人管。
我的胃因為嚴重潰瘍被切除了一部分，這就是我浪費食物的代價。
“這話是老師說的？”
我抬起頭，真摯無比的的望著父母。
“不是，我們的老師很好，從來不會打我們，也不會罵我們，只會夸我們，用愛感化我們。
這些，都是我自己去網絡上看到的。”
“那就行。”
飯桌子上一派和諧。
我微笑著回到臥室，把剛才吃進去的食物全吐了出來。
3
第二天，在天不亮的時候。
我就已經把家里打掃的干干凈凈。
爸母親起床就看到我拿著小刷子在一點點的刷著客廳里的羊毛地毯。
保姆連忙上前解釋：
“我六點起床的時候，蘇小姐就已經把衛生都打掃好了，這個地毯也是她要手洗的。”
見到爸母親，我停下手頭的工作，對著他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李。
“父親、母親，早上好，女兒還為你們準備了早餐。”
爸母親又一次感慨我的變化。
“這些居然都是你做的！”
爸母親細看著精美的小籠包，上面的每個皺褶都分毫不差，這是我的書院上的第二課。
如果包不出精美的小籠包，手指頭里就會被訂入一根竹簽。
在學院里，我見的最多的就是紅色帶著血腥味的小籠包。
“一起吃啊。”
我點點頭，順從的坐下，機械的咀嚼著。
吃完了早餐。
爸爸去上班了，我用我在學院里學到的手法，替我母親做著按摩。
我母親一臉的享受。
“這手法真不錯啊，比我在美容院里的技師都強。”
當然了，我清楚的記得每個穴位的位置。
得益于，我當初就是那個被扒光衣服，成為全班模特的學生。
因為那次，我在和我母親通電話的時候。
忍不住跟她透露了我在書院里的真實情況。
她怎么說來著。
“你什么時候改掉你愛撒謊的毛病，我就什么時候來接你。”
當天，我被教官們扒光衣服，像個物品一樣在講臺上被展示的時候，我臉上都是屈辱的淚水。
我寧愿被打一頓，被關小黑屋。
從此以后，我成了書院里有名的乖學生。
母親母親告訴我，妹妹要回來了，要舉辦她的第一場服裝展覽會。
我打心底里覺得開心。
太好了，妹妹終于回來了。
“爸媽，我回來了。”
妹妹一張清秀臉龐上畫著濃重的煙熏妝，頂著一頭大波浪卷發，穿著個性十足的破洞牛仔熱褲和露著肚臍的流蘇體恤。
這本來也沒什么，但最近家人在我潛移默化的影響下，潛意識認為這樣的衣著不太妥當。
特別是在母親穿著一套海藍色長裙，和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我站在一起時。
視覺沖擊就很強烈，父母皺了皺眉，但到底沒說啥。
反而是妹妹先開口了。
“蘇墨，你穿的也太LOW了吧，你這樣，還以為是我們家虐待你呢。”
是的，她從來不叫我姐，她在故意摔下樓之前跟我說過的話，我現在都記憶猶新。
“蘇墨，在我眼里，你只是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家伙，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姐，你有什么資格說不？你記住，任何東西，只有我挑剩了才是你的。”
“對，妹妹說的是，我以后會改正的。”
大概她以為，我會回嗆她兩句，結果沒料到我是這么個反應。
她一時愣在了原地，父母原本就對她的大膽穿著有些不滿，父親忍不住開口。
“你姐穿的沒什么不對，反倒是你，女孩子家家，袒胸露乳的，不怕惹人笑話。”
妹妹眼中立馬浮現了委屈，眼眶泛紅。
“是，我在國外那么多年，國內的風土人情我早已經不了解了，早知道這樣，我不如不回來。”
“別哭啊，爸爸媽媽不是這個意思，都怪你，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了，你這是干嘛呢！”
“爸爸也不是那個意思啊...”
果然，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父母手忙腳亂的安慰著妹妹，我木訥的站在旁邊就顯得礙眼了起來。
“蘇墨，你也是的，天氣那么熱你捂那么嚴實干嘛，明天你去把劉海剪一下，看起來一點都不清爽。”
父親望向我的目光帶著挑剔，像是小時候一樣。
妹妹不小心跌倒了，或者和我發生了爭執，只要妹妹一哭。
他們就會拿我為妹妹出氣。
“蕊蕊不哭啊，姐姐壞，看我打姐姐為你出氣。”
盡管只是比個假動作，可我心里還是會覺得委屈和不公平。
所以，我更加喜歡和妹妹吵架，和父母理論。
他們說，我不是個乖孩子。
我性格古怪，像死去的奶奶。
“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穿那么多，惹得大家不開心。”
我連忙道歉，不顧機場來來往往的人流，開始動手脫去身上的衣服。
有的路人開始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機場的安保以為出現了什么問題，連忙過來問發生了什么事？
“沒事，沒事，不好意思啊。”
那一家三口神情尷尬的把我拉走了，在車上，大家忍不住抱怨我。
“你發什么神經？以為你變好了，結果還是跟以前一樣。”
我茫然的抬頭望著氣憤的三人，我只是按他們說的做啊，怎么都是錯呢？
為了彌補我犯下的錯。
我搶著做飯，做了一桌子妹妹喜歡吃的食物。
在飯桌上，我幾乎沒有吃兩口，都在細心的為家人服務。
我把剝干凈的蝦子分別遞給父母親和妹妹。
知道妹妹和母親在減肥，我把雞腿上的皮撕了，再用油紙吸干再遞過去。
父母已經習慣了我的服侍，妹妹顯然還沒適應我的轉變。
狐疑的望著碗里的菜，一副生怕我在碗里下了毒的樣子。
我見妹妹胃口不佳，又貼心的為她舀了一碗粥。
在見到我飯后，為父母泡腳、按摩的畫面后，她終于爆發了。
“蘇墨，你什么意思啊？意思就你孝順唄，擱我跟前演啥演呢！”
我專心致志的給父親按著肩膀，耐心跟她解釋。
“孝順父母是我們為人子女該做的事，妹妹，你也快來幫父母按摩吧。”
“我看你是瘋了！”
還不等我說話，父親揉著腦袋疲倦的開口。
“從你姐姐從書院回來開始，這是她每天都在做的事，已經堅持半個月了，你要沒事就早點回房休息吧。”
她還想說什么，母親拉了拉她的衣袖，朝她搖搖頭，她只好負氣離去。
“我怎么覺得蕊蕊去了國外一趟，變化那么大呢。”
“是啊，要是她能想蘇墨一樣懂事就好了。”
我打心底覺得諷刺。
蘇蕊的性格一直沒有變化，只是現在有了我這個二十四孝好閨女做對比。
他們才會覺得蘇蕊的性格有問題，再也不是那個他們口中的乖乖寶了。
“我們院長說過，應該把全天下的子女都送去他們那改造，這樣，大家才會懂得感恩父母，回饋社會。”
父母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兩人各有所思。
我輕輕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