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看了眼來電顯示,旋即接起,“喂?!?/p>
一個爽朗的男聲響起:“嘿老大,我明天結婚,你會準時來吧,我還差個伴郎?!?/p>
電話那頭,是江硯從小學到初中的好友,更是住在同一個鎮子里,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嗯,會。”
車內的聲音不大,黎月也聽得十分清楚。
“誒對了,到時候我大學新聞系?;ㄒ矔?,到時候我安排你倆一桌噢,你可別說我不照顧你。你都畢業多久了,平常也不愛跟我聯系,我可擔心你孤獨終老啊?!?/p>
聽到這里,黎月無聲嗤笑,臉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他還會孤獨終老?
大學那會兒他的迷妹可不少,光是一個葉雪就夠她頭疼的了。
“行,那我先不說了,我要給我媳婦打電話去了?!?/p>
“嗯?!?/p>
通話結束后,黎月抬手播放了音樂,以緩解車內的尷尬。
“我很安靜陪著你,有些懷疑,能不能陪我到最終目的……”
是徐佳瑩的《最初的記憶》。
江硯記得這首歌,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校園廣播恰好放的就是這首歌。
自那天之后,他莫名愛上了那首歌。
但他不知道,愛上那首歌的人,其實不只有他。
歌曲逐漸來到高潮,江硯別過頭,視線落在窗外的雪景。
過去的種種記憶涌上心頭,兩個人都各自沉默,心照不宣。
約莫過了三十分鐘,不知道是第幾遍聽這首歌了,黎月將車停在了江硯小區門口。
“謝謝?!?/p>
黎月目送著他下車,眼底掠過一抹復雜,微不可察的情緒。
江硯關好車門,似是想起了什么,道:“那個,后天你接李大爺的時候,我跟你一起去吧?!?/p>
黎月不解,“你去干什么?”
沒等江硯解釋,她又接著說:“我自己去就行了?!?/p>
“好吧?!?/p>
江硯打了一個打噴嚏,還想說什么,先一步回來的葉雪從小區里面走出來了。
“小硯!”葉雪興沖沖跑了過來,親昵挨著江硯,溫柔又做作,擺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勢。
“謝謝黎月送我們家小硯回來~”
黎月直接甩給她一個白眼,關上副座的車窗,將車內音樂切換,聲音開到最大,連同江硯的解釋一塊屏蔽了。
江硯轉身往小區走,“你來我這做什么?”
“當然是守株待兔咯?!?/p>
“不是你跟小姨說要喂貓的嗎?”葉雪跟在后面,話中帶著幾分吃味,“我就是來看看,對貓毛過敏的你,什么時候養貓了。”
“你不是都知道嗎,非要問的那么直白有意思嗎?”
江硯停下來,抬起手跟葉雪保持距離,“你以后不要靠我那么近,更不要到我家來?!?/p>
葉雪雙手抱胸,“我什么時候去你家了,我又沒有你家鑰匙,只能在樓下等你咯?!?/p>
“你別以為你的小心思我不知道,回去吧?!?/p>
江硯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刷了卡,走進大樓。
葉雪的那點小心思,黎月不懂,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故意從小區里面走出來,也不知道從哪里換的棉拖鞋,假裝自己剛從室內出來接江硯,所以來不及換鞋。
漫天飛雪,葉雪一個人站在大樓外,直勾勾盯著江硯的背影,直到電梯門合上。
……
另一邊,江硯家到黎公館還算有點距離,黎月到家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黎公館外一點不遠就是商業街,外面一如既往的在這個時間燈火通明,似是不夜城。
摩天大廈的霓虹燈廣告牌在夜色中熠熠生輝,展示著這座城市的繁華和活力。霓虹燈的光芒穿過云層,宛如城市的守護神,給每個人帶來溫暖和幸福,抵擋冬日的嚴寒。
市中心的雪不如小鎮的大,飄起來就像柳絮,落在掌心片刻就融化了,卻也是寒冷極了。
正如星野道夫在《在漫長的旅途中》里寫道:黑暗的冬天,比夏天的永晝更吸引人,是對陽光的期待。
黎月一下車,鼻子很快就被凍紅了。
孟女士走出來,給她披了一條毯子,擁著她進屋。
“月月,你餓不餓,我給你留了飯菜,還是熱的,要不要吃點?”
黎月搖頭,“不用了,謝謝媽?!?/p>
黎月將小姨打包好的餃子交到孟女士的手里,“媽,周氏傳人我找到了?!?/p>
孟女士的眼睛一瞬間就亮,激動的說話聲音都高了好幾個調。
“真的?!”
“真的媽,并且他已經答應給爸治療了。”黎月給了她肯定的回復。
“媽我有點累,先上樓休息了?!崩柙路鲋~,溫婉的眉間暈染著幾分郁色,像是雪堆里的紅梅。
上樓前,還不忘叮囑孟女士,“那個餃子幫我放冰箱冷凍吧,謝謝媽?!?/p>
孟女士看著透明盒子裝著的餃子,陷入沉思。
先前問黎月相親結果怎么樣,她說不滿意,后面連續翻了幾個,又說當務之急不如先找周氏傳人。
現在找到了,她怎么看上去不太高興呢?
樓上,黎月剛回到房間,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讓她有些站不住腳,扶著旁邊的墻坐在地毯上。
黎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估摸著是發燒了。
她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下藥箱,正準備吃藥,就收到了云芝打來的電話。
剛接通時,云芝還哼著小調,聽上去心情很好。
“月寶,新年好呀~”
“新年好。”
云芝放下手里的奶茶,聽黎月的聲音不太對。
“你怎么了月寶,不舒服嗎?”
“一點小感冒,沒事?!崩柙抡也坏介_水,生吞了退燒藥。
“前陣子都在忙我家哥哥巡演的事,都忘記問你了,你相親相的咋樣了,婚事定了沒有?”
黎月隨意丟給她兩個字,“黃了?!?/p>
然后,她抓了抓額前的碎發,脫掉腳上的高跟鞋。
云芝也猜得八九,“你不是都決定放下過去,重新開始了嗎?”
“按理說,就咱黎大美人這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要背景有背景,你想要結婚,還不容易嗎?”
黎月爬起來,走到梳妝臺前坐下,拿出一塊卸妝面膜敷在臉上。
“結婚容易?大多都是沖我家財產來的,不懷好意,哪有那么容易?!?/p>
想當初她父親接手時,已經是個瀕臨破產的空殼公司了,是她父親一點一點填上的窟窿,公司才有今天。
所以不論如何,她都不會讓公司落到有心人手里。
云芝提道:“你找一個協議結婚的人不就行了?”
黎月的臉頰滾燙,面膜在上面水分很快就干了。
她拿掉面膜,丟垃圾桶,“你這個想法不錯,采納了?!?/p>
云芝反應過來,“你可別亂來噢,我就隨口一提。”
“噢對了,你明天有空嗎?咱倆都好久沒見了,正好我明天有個酒席,你陪我去吧?!?/p>
“不去?!崩柙率止麛嗟木芙^。
“去嘛去嘛~”云芝嗲著聲音撒嬌,“人家社恐嘛,你就陪我去嘛~”
黎月腦海里浮現出葉雪那副矯揉造作的姿態,瞬間感覺雞皮疙瘩都掉一地。
“哎呀,好好好,我去。”
“嘻嘻,我就知道月寶最好了~”
黎月拍了拍自己的臉,嫌棄地皺眉,“你別夾了,我要吐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