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喝完碗里的粥，回頭應：“我吃飽了，大爺。”

李大爺拿著饅頭走過來，直接塞進了黎月的手里。

沒等黎月說話，李大爺黑著臉呵斥：“沒吃飽就是沒吃飽，把它吃了！”

面對李大爺突如其來的脾氣，黎月愣了愣，然后當著他的面，啃了一大口饅頭。

李大爺的臉色這才有緩和。

黎月有些懵，那么一個饅頭和一碗白粥，李大爺既然知道自己沒吃飽，那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東西。”說完，李大爺轉頭走進了小房間。

看著李大爺蹣跚走路的背影，黎月反應過來。

她低下頭，看著手里的饅頭陷入沉思。

李大爺說的收拾東西，黎月以為只是收拾一些換洗的衣服。結果他讓黎月站到院子里等，自己把里屋衛生搞了一遍，又拿著竹掃帚，把院子里和圍墻外都落葉全都清掃了。

黎月幾次想上前，都被李大爺罵開了。

直到最后要離開時，李大爺站在木門外，直勾勾地看著小平房，眼里全都是不舍。

黎月看出他的情緒，笑著安撫：“大爺，等您病好了，我讓人把您這屋子修修，到時候不管是下雨還是下雪，里面都不會再漏水了。”

李大爺鎖好木門，抹了一把臉，只是聲音悶悶地說了一句“走吧”。

……

江氏中醫館。

江硯早就在醫館等候多時，今天醫館本來是大徒弟值班，他給大徒弟放了一天假，自己來坐班了。

江硯給李大爺安排一個單間的病房，在二樓，黎月提著一大袋東西跟了上去。

病房的位置有點偏，在二樓左手邊的盡頭，跟右手邊那端盡頭的吸煙區，有著很遠的距離。

到病房江硯才發現黎月手里拎著東西，正準備上前幫忙，卻被黎月拒絕了。

“你別挨著我。”

江硯：？？

愣在原地的江硯，就那么看著黎月把給李大爺準備的日用品，拿進了病房。

江硯重新給李大爺做了一個細致的檢查，然后再處方單上，用黑色水筆寫下一味又一味中草藥。

剛到新環境，李大爺抱著自己的小布包，對于病房內的一切，都是陌生又戒備的眼神。

黎月將一旁的鐵柜子打開，“大爺，您可以把行李放在柜子里，這樣方便一些。”

江硯寫到一半，想起了什么，從柜子下面拿出一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放在床上。

“大爺，這個病號服是我們醫館特意給住院病人裝備的。”

李大爺看都不看一眼，抓緊了懷里的包。

“不需要，我不穿別人穿過的。”

江硯轉著手中的筆，聽到這里莞爾一笑，解釋道：“目前我們醫館住院的人比較少，病號服基本上是一人一套，全新的，您完全可以放心穿。”

“這套病號服我昨天幫您清洗過了，您穿在身上也會舒服點。”

聽完，李大爺的潔癖才收斂。

“……謝謝你們。”李大爺聾拉著腦袋，“治療費你們開個數，我會還給你們的。”

江硯抬頭，跟黎月對視了一眼。

黎月搶道：“大爺，既然我們說好了是義診，那么便不會收您一分錢，放心吧。”

“這樣，大爺您先休息，我們下去給您抓藥，一會兒咱們先把藥吃了。”

黎月邊說，邊將墻上的電視打開，“您要是無聊了，可以看看電視。”

江硯手里的處方單也寫得差不多了，下樓便直奔抓藥區。

黎月拿起桌面上的處方單，自顧自默念：“沙參10克，天花粉30克，麥冬15克，生地15克，黃連6克，黃藥子30克，玄參15克，牡蠣30克，丹皮30克，白芍15克，甘草10克。”

黃藥子……

黎月挑眉，放下處方單，問：“江硯，黃藥子的毒性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吧，你給他用30克？”

江硯注意力都在稱藥上，“我知道，黃藥子5到10克，大量則會導致中毒現象。”

黎月聲音拔高：“那你還給他用那么多？”

江硯放下戥子，對上黎月的目光，“甘草能解毒。”

“而且黃藥子這個東西，因人而異，一般情況下不超過30克，不可能一概而論。這一點我想你應該是知道的。”

江硯邊說邊把黃藥子加進去，“而且黃藥子在解毒消腫，散結消癭，以及涼血止血這一塊很有效果。”

“并兼具止咳平喘之功。”黎月撇嘴，“用吧用吧。”

江硯掂了掂籃子里的中藥材，彎著眉眼，“你可以上去陪陪李大爺，我去后面熬藥。”

“行。”

黎月看著江硯走到后面，轉頭準備上樓，卻被一個熟悉的女聲叫住了。

“黎月。”

黎月順著聲音看過去，皺眉，“葉雪？”

“你怎么在這兒？”

葉雪踩著高跟鞋噠噠作響，聽動靜都聽得出來，此時她很生氣。

“我不能在這兒嗎？”黎月問。

“你最近為什么一直跟他在一起？”

黎月攤了攤手，嘴角笑意帶著三分揶揄，“我干什么，要跟誰在一起，跟你有關系嗎？”

葉雪不死心，接著問：“你們和好了？”

黎月后退一步，眼角抽搐了一下，陰陽怪氣的說：“啊對對對。”

葉雪攥緊拳頭，指尖一寸一寸陷入肉里，硬是沒感覺一絲疼痛。

“黎月！”她朝著黎月怒吼了一聲，拿出一副宣誓主權的架勢，“江硯是我的！”

黎月敷衍著點頭，拋給她一句反問：“所以呢？”

葉雪步步逼近，“所以你就應該消失，永遠、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他的世界里。黎月，我討厭你。”

“如果沒有你父親，那么業內第一的就應該是我們葉家。自從你父親垮了，你們家的股票一跌再跌，即便是有你打理，也不如往日你父親的輝煌。”

“黎月，我勸你還趁早宣布破財，別出來丟人現眼，至少還能留點錢，讓你父親走得體面一點。”

黎家和葉家在事業上，一直都是彼此的死對頭，競爭了很多年，此前葉家一直遙遙領先，直到黎老大的上任。

葉雪這番話，成功踩到了黎月的底線。

黎月咬緊下唇，用最快的速度，抬起手，給了葉雪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