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你貴人多忘,啊,不對是我腦子不好沒記性。”
聽阿柴提到自己腦子沒記性,王大益也不好再為難他了,緩和了口氣。
“最好是真的沒記性。人怎么樣?找到了?平安嗎?”
“好的不得了。已經在回去的路上。”
“瞎。你怎么不早說。”
那頭懊惱的驚呼,阿柴也嚇了一激靈。
“那個有事嗎?”
“說你既然去一趟就買點特產回來的。”
王大益埋怨道。阿柴早該意識到能讓王大益在意的應該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哦,這個呀。我是哥貼心的小寶貝,當然買了呀。晚上給你送過去。你看行不行?”
“差不多。你提前給我信息。”
說完,王大益那頭已經掛斷了電話。
怕剛才的通話打擾到武來果,
阿柴小心翼翼地側過頭,看她還是保持著托腮的姿勢看著遠方綠色的山林。
很快,列車再往前一些距離就很難再看到這樣如詩歌里那般層巒疊嶂的山嶺了。
捌兩市其實是一個好地方,在這里樹木不會在冬天變黃,掉光樹葉。
它依舊能夠展示出比調色盤還多的綠色。
但在這里也因為永遠都是綠色,過于安逸古樸和一塵不變了。
高鐵鉆入隧道,經過一段漆黑后又見光明豁然開朗。
阿柴想到桃花源記,那些仍在堅守的桃源與現代社會已經發生了嚴重的割裂。
就如同武來果,如果她是一個老舊傳統意義上的女人,她會在捌兩市安穩滿足的過完她的一生。
回到現實版的森海市,武來果也完全轉換了樣子,貌似是真的開始要快樂地去當一個惡人了。
讓阿柴意識到這的是一件小事,也似乎有些來不及阻止逐漸放飛自我的武來果了。
那天阿柴在收拾的時候隨口提到煦陽村沒有電影院,武來果就非要帶阿柴去看一場電影。
由于武來果主動要求出門是非常難得的事,阿柴猜想她是這兩天收拾東西累了想散心呢,也樂呵呵地跟著去了。
因為是傍晚商場里的人很多,阿柴起初還試圖在那些可愛動物和燈光之類的小布置邊上逗留來吸引武來果的注意,可武來果半分眼神都沒有賞給他,多余的一個拐彎都不走直奔三樓的電影院。
剛出三樓的電梯,阿柴就看到了五花八門的立牌和海報,他張大嘴扯住武來果的衣服。
“來果看什么呢?”
“電影。”
武來果的回答可謂是非常實在。
“是說看什么電影啦。”
阿柴追上去跟在武來果屁股后面,一邊掏著小錢包,一邊左顧右盼。自從手機可以方便的看視頻后他已經沒有去過電影院了。
“就是電影啊。你煩不煩。談戀愛的看不看?”
武來果扯住走向柜臺的阿柴,走近自助購票機。
“看。你喜歡就看嘛。”
“我不喜歡。動作片看嗎?這里有個警匪片。”
“也可以啊。你喜歡這種啊?”
“不啊。我也不喜歡。”武來果翻了個白眼,看上去她根本就不想看電影。“動畫片看嗎?”
“嗯。也可以啊。”
阿柴捏著他的小錢包,盯著購票機的屏幕,上面是一群動畫鸚鵡,雖然說他是更喜歡四足動物啦。
“哦。走吧。”
“好啦?我們看小鸚鵡咯。”
阿柴接過武來果遞過來的票,上面寫著《深海怪鯊》。
“來果,我們看這個嗎?”
“不要嗎?我還以為你是看什么都無所謂的哦。”
她很無賴的斜眼看阿柴。心里還因為沒有說出口“因為是陪我看你看什么都無所謂”而有些生悶氣。
“我,我是無所謂啦。”
阿柴尷尬地撓著頭,他想五彩繽紛的3D小鳥至少比吃人的大鯊魚可愛得多吧。
“這部馬上就要開場了,我是不想浪費時間和浪費錢。”
“難道是沒有你想看的電影嗎?”
“煩不煩。”武來果打斷他。
看來電影院已經很久沒有什么好看的電影了,武來果在VIP廳將椅背升了降,降了升,輾轉反復,好不容易等到電影散場,便急匆匆地跑出了影廳。
“那個最后的時候好嚇人啊。鯊魚到底死了沒有?”阿柴追上武來果,雖然沒有收到回答,還是一如往常的繼續貼近她,“那個你想不想去洗手間?還是要喝飲料?我買給你喝。”
這只狗吠得真的好煩人,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時候他只要閉嘴就好。武來果嘆了口氣,要不是覺得馬上就要搬離市區了,在森海這么幾年都沒有和誰去過一次電影院,她打死也不花這個錢。
好沒邏輯的電影劇情,好尷尬的觀影體驗,想到為此花出去的一百三十塊錢,好煩。
武來果猛地定下來,用手指指著阿柴。
“閉嘴,回家。”
話音才落,左腿感到一陣撞擊,一個梳著兩支沖天小辮的小女孩撞到武來果腿上。
武來果低頭看過去,小女孩大約四五歲,穿著白色的中式紗裙,腦袋兩邊頂著的小揪跟兔子耳朵一樣。
阿柴看到小女孩手里捧著的蛋糕也撞壞了,笑瞇瞇地打算半蹲下哄哄小孩。
沒想到那小女孩,瞅了他一眼,不耐煩地扭過頭去,尖聲尖氣地說了一句。
“晦氣,丑女。”
看著牛仔褲上大片的果醬污漬,不但沒等來道歉,還被罵丑女。就好比車停在停車位,被人撞了還要全責,武來果騰的就火了。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甩下一句臟話,再氣也不帶喘的持續輸出。
“你個從月亮掉下來臉著地的兔子,跟被踩爛的烤紅薯一樣,回去好好照照鏡子。”武來果的嘴臉很像得勢的姨太太,雙手抱在胸前陰陽怪氣地,“哦對,照不了,與其看見你鏡子寧愿自碎。”
不知道有沒有聽懂,或是被武來果的這股氣勢嚇到了,孩子哇的大哭起來。
蹬著小短腿跑到不遠處,雙手揪住一個女人的裙擺上氣不接下氣的,好像是在告狀。
那恐怕是女孩的母親。阿柴擔憂地望向武來果,她竟然也擼起了袖子,看著是要大干一場的架勢。
不對呀,雖然錯不在她,可一個三十歲的人跟四五歲的孩子較真就有些過分了。現在人也聚集了過來,她不會還想繼續下去吧?
眼看對方母親也已經進入斗雞狀態,踩著小高跟甩著小肚腩往這邊噔噔噔地壓來,阿柴一個回撤,攬住武來果的腰往后邊拖邊跑。
將她拖離人群。
準備大干一場的武來果不得出手,在阿柴懷里奮力掙扎還不忘大罵沒教養的父母教出沒教養的孩子。
阿柴哼哧哼哧跑了好長一段距離,到沒什么人的扶梯拐角才停下來,他松開武來果。
“沒人了。剛才你不會是要沖上去吧。和小孩子置氣干嘛。”
被放下的武來果單手捂著臉,懊惱道。
“我不應該這樣去罵人。”
阿柴以為她良心發現,終于曉得不該沖動地跟孩子置氣了。
哪知武來果放下手隨即高傲地挺直身板。
“我應該直接給她一耳光”
“你,你做什么?”
阿柴大為震驚。
“怎么了?”武來果并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問題。“這種被教得沒人樣的孩子早晚被人教訓,我這種有識之士提前教訓她不錯了。”
說完還不忘送阿柴一個白眼。
阿柴不知道武來果說的是真心還是玩笑,不過這都不妨礙她看上去很像一個無賴。
無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