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柴要發瘋了,他最怕武來果來這招,可該來的還是來了。
果真是越想要規避的東西,越避無可避。
就難怪公子小姐總會愛上世仇,劇本都是劇本!
自己嘴虧在先,被偷了桃的婦女當然也不好和武來果生氣,賠笑。
“是,是。來果多吃些。阿姨家還有呢。改天去阿姨家里吃。“
“謝謝阿姨。“
無賴果懶洋洋的道謝,與阿柴急切地道歉形成鮮明對比。
今晚無賴果搞這么一出明天不知道村里要傳什么呢。阿柴看著那幾人已經走遠,稍有怨氣的打算說武來果兩句。武來果比他更快的發出了嘔吐聲。
呸呸呸的吐了一陣口水。武來果抬頭埋怨阿柴。
“看看我滿嘴都是毛。我這嘴還能用嗎?”
沒招了,她搞先發制人,阿柴還能開口么。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哄孩子似的。
“就說你跟她們置氣干嘛,人家也是好意關心你。搞得自己一嘴毛。嘴唇癢了嗎?是誰才說不在意的。“
“我就是氣,就是氣,就是氣。”
武來果突然撒氣,跟孩子似的跺著腳,才差沒躺地上了。要不是她還年輕,阿柴得說這人返老還童。
可這不就是“還童”了嘛,以前沒有得到的,現在耍脾氣來要呢。
“好,好,好。生氣,生氣,她們怎么能當著人面說呢。”他扶住武來果,整理她甩亂了的頭發。
“對。要說就背后說嘛。煩死了。”
武來果嘟起嘴,臉頰、嘴巴、眼睛都圓鼓鼓的跟河豚一樣。
小河豚生氣了怎么辦?寵唄。阿柴有足夠的耐心和溫柔去填補武來果所缺的關愛。“煩煩煩,煩死了。嘴巴怎么樣了?嗚嗚,我看看還好不好。”
大清早還得起床,這讓陳澄覺得活著也是一件挺反人類的事。
雖然時間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
他不情不愿的睡了個自然醒打算收拾收拾覓食去。
張著巨嘴打著哈欠,陳澄踩著拖鞋從狹窄樓梯上走下來。剛抹干凈眼角的眼屎,就看到老陶剝著橘子和一背對自己的女人坐在店門口的連體桌椅上。
桌上還擺了一袋小橘子。
“喲,桃。干嘛呢?”
“不是你昨天半夜發信息跟我的訂的午飯么?”老陶將擺在隔壁坐的塑料袋拿起放在桌上。
“哎喲,我可真貼心,睡前還知道別讓自己餓著了。時間剛好。”
繞過背對著自己的女人,發現正是武來果后,陳澄有些懼怕地將伸在衣服里撓癢癢的手抽出來。
“姐。你好。”
“好。”
武來果點頭。她雙手抱著牛奶瓶,只一門心思地曬著太陽。
陳澄見她像冬天的蜥蜴般懶洋洋地,想起聽人說她腦子有毛病的事。口無遮攔的問。
“姐,你今天沒去路”
話沒說完,就被隔壁老陶在桌下踩了一腳。
“呀喲。誰?你干嘛?“
陳澄白目地望向老陶。
老陶沒事似的開口,“添叔去哪了?”
“誰知道,去城里給我找后媽去了吧。”
陳澄毫不在意,打開老陶從山下帶來的飯盒,吃了起來。
扒了兩口,他問武來果。
“姐,吃了嗎?”
武來果沒理他,享受著冬日美好的陽光靜默不動。
“哥,吃了嗎?”
見沒得到回應,陳澄又扭身對著蹲在一旁清數牛奶瓶子的阿柴。
“吃了。”阿柴起身,在路邊的水龍頭洗過手后,用圍裙邊走邊擦也在桌邊坐下。“你早說沒有地方吃午飯,就到我家一起吃唄。今天我魚店休息做得可豐盛了。”
武來果往牛奶瓶里吹氣,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不用,我就是吃泡面也能湊合。”
“好幾天沒見你,一直在學校?“
阿柴順手拿起擺在桌面的橘子剝了起來。
“可不是。做期末作業啊。我連宿舍都沒回,就一直待在畫室。瞧我這黑眼圈。”
“是挺重的。”阿柴打量陳澄,手里將剝好的橘子送到武來果嘴邊。
應該是嗅到了味道,武來果沒有睜眼也把橘子吞了。
陳澄心里哎喲喂,之前的猜測恐怕不錯,村里人說的也是真的,伺候到這種程度阿柴的姐姐怕是個間歇性腦癱。
“你是學美術的吧?”阿柴問,“學美術也這么累嗎?”
“期末都有大作業,得趕著交。看我的頭毛都脆弱成什么樣了。壓力大呀。”
說著陳澄抓起自己一頭褪色的橘發,表情做作而痛苦。
阿柴哦了一聲,覺得陳澄要是脫發一定是因為燙染太多造成的,壓根不關壓力什么事。
這時陳澄的注意力放到了武來果身上,他發現武來果也沒多少頭發,扎在后腦的低馬尾細得跟自己食指差不多,還軟塌塌的,跟阿飄很像。
他嘆氣,“我怕我就要變成姐這樣了,頭發稀少。哎,原本在我頭上的可是火一樣的森林和草原吶。”
陳澄自我沉浸完全沒發現武來果已經睜開了眼睛,而阿柴和老陶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老陶估計陳澄怕是只聽說了武來果到路邊當石佛的事,還沒聽說她搶人桃子。
武來果輕飄飄地甩了一個白眼。
“是啊。不過我覺得我腋毛長得還不錯。”
說完,她咬住牛奶吸管,噗嗤噗嗤的往里吹氣。
此話如晴天霹靂,陳澄瞪大眼睛,一對眼珠子差點奪眶而出。
完蛋武來果又開始發瘋了。
老陶將視線錯到海面,阿柴根本不敢看她的臉色。
“天吶。”陳澄慌忙抱住老陶的手臂,靠在他身上,撕心裂肺地,“太恐怖。太恐怖。我聽到了什么。柴哥,你聽到姐姐說什么了嗎?是我能聽到的嗎?”
阿柴左右張望,剛好身上穿的是一件赤膊的坎肩,便抬起手臂往腋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點頭說道。
“我的也不錯。”
“桃!”
陳澄遭到了沖擊,他覺得胳肢窩毛這種東西出現就是為了剃掉的、拔掉的、打掉的,決然不可能作為談資出現在有男有女的討論中。
太過分了,那種東西男孩子有都很討厭,女孩子都應該是香香白白軟軟的。
“你沒有嗎?”
老陶試圖抖開陳澄。他覺得這家伙也算自作自受,無聊聊的說人頭發少干嘛,還用稀少這個詞。
陳澄被沖擊得大半天沒有緩過來,見武來果回去了,還探頭探腦的在便利店觀察半天,才躡手躡腳的出現,從柜臺的貨品間探出腦袋。
“柴哥,姐回去了嗎?”
“回去了呀。有事嗎?”
“剛好沒人。那我跟你說了。”陳澄鬼鬼祟祟地探出身子,雙手攏在嘴邊,“姐姐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病啊?村里人說她腦子不太正常。一開始我當然是不信的,不過我看她也不像傻子呀。”
“沒有的事。她個性隨意了些,又不愛跟人解釋。”
“不是啊,我也沒有誤解的意思。我已經是村子里的反面教材了,她怎么能比我還隨性呢。馬虎不得。”
“馬虎?”
“嗯。”陳誠頗為誠懇地點頭,“在某些方面我已經是人類的極限了,頭腦不好,情商不高,人也不勤快,不學無術,又懶又饞,換一家人出生早被我爸打死了。”
想不到陳澄還是對自己有非常清醒的認知,阿柴點頭。
“所以說咱姐去看看,要是沒錢啊……實在不行先去測一個智商。能有用的。傻子說話做事就都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