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冷嗎?”
她抬腳踢了踢阿柴。
“還好,我們本來就不太怕冷怕熱的。”
“我倒是很怕冷。”
“冷?要不要來烤火。”
“不要。”武來果將腳搭在阿柴的身上,好像真的能感受到他的他體溫。
“你們干這行的能退休嗎?”
“可以啊。”
“什么時候退?”
“不想了,干不動了就退。”阿柴將烤得差不多的年糕擺在鐵網邊上。
“你有沒有想過退休后的生活,想干嘛?”
“想過。跟現在差不多。找一個這么風景很好的地方住著唄。”
武來果的腳從阿柴的腰部一點一點試探著踩到他肩上,想想想又踏到他的后腦上。
“哎喲。那還說是為了我搬這里來。原來是你假公濟私,提前享受退休生活來了。”
阿柴看上去絲毫不介意武來果的不禮貌行為,瞇眼含笑。
“是呀,是呀。沒想到這點,給你道歉了。”
“要罰你。”武來果最終還是將腳踩到了阿柴的頭頂。
“罰什么?”
“罰你去拿醬油來,我想吃咸的。”
說著武來果收回腳,扭身坐到回廊上,奪過阿柴手里的筷子翻烤起年糕來。
那一頓午餐一直吃成了晚餐。
天色昏黃,下班的阿柴抱著老板送的魷魚跑進家,只見武來果一人抱著酒瓶躺倒在回廊上。
“來果?”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他跑過去。
“回來啦?”
武來果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瞇眼看著阿柴。
烤爐還燃著,烤網上放著幾粒花生,看著是還在吃的樣子。炭火似乎是嘲笑阿柴還炸了一個小小的火星子。
好家伙,武來果這頓飯到現在是足足吃了有五個小時了。
“你還能吃嗎?”
阿柴擔心。畢竟武來果的腸胃不太好。
“唉,撐了。”
武來果扶著肚子癱坐在地上。
“撐了就別吃了。走,進去,外面冷。”
“不要。”武來果推開阿柴,往前撲,去抓魷魚袋子,“這是什么好吃的?”
“魷魚。不過別吃了。吃撐了對身體不好。”
“我想吃。”
四手四腳趴在地上的武來果像只貓,舔著嘴唇盯著袋子。
“不許。”
阿柴抱著袋子跳到小院中間,生怕回廊上的小野貓來一個餓虎撲食。
“新鮮的哎,我要吃,不吃就不新鮮了。”
“不要再吃了。”
“我要。”
說話的聲調陡變,是武來果開始要耍無賴的征兆了。
阿柴連忙妥協。
“好好,好。你先跟我出門運動運動。消食了我再烤給吃好不好?”
“呼。”
武來果長長吁出一口氣,癱倒在回廊上。她是真的撐了,只不過嘴巴還想吃。
她就那樣四仰八叉的躺了一會,蹬蹬腿,覺得還是能動的,才起身,哀怨地望向阿柴。
“去哪?”
“去山下,買消食片。”
“便利店不是有嗎。騎車去?”
“走路。”
“算了。”武來果果斷放棄,“下山上山來回多少公里,走回來都快半夜了。”
連十公里也沒有,阿柴覺得沒那么夸張。
“那我載你去山下。買了藥逛一逛再回來?”
“這還差不多。”
兩人準備好出了院門,這時天已經擦黑了。阿柴將按在墻上的燈點亮,又替武來果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才一前一后的往下走。
到便利店的時,金奶奶正和添叔在店里閑話,陳澄坐在一邊一個勁的剝柚子。
“添叔,借一下車子。”
雖然已經都是阿柴在用,既然主人在他還是打了聲招呼。
這時武來果才想起來阿柴晚上要在便利店打工的,她用手拐了阿柴一下。
“你不是要看店嗎?誰給我烤魷魚。”
“添叔說今晚讓我在家里跨年就好。店里金奶奶和他一起照看。”
武來果點頭。
確實哪有一直抓著員工不放的,總要給人休息。
陳澄見阿柴和武來果騎上車要走,匆忙丟下手里的柚子追了出來。
“你們去哪?下山?我和你們一起唄。”
“跨年了,你不陪你爸,下去胡鬧干嘛?”
武來果率先拒絕了陳澄。
“我哪是胡鬧,我找老陶。”
“老陶不得陪他家里人啊。”武來果翻了個白眼。
阿柴接著勸陳澄。“他家今天生意好,這會正忙呢。你別去添亂了。要什么我給你帶回來。”
“不用,什么都不缺。你們走吧。”
陳澄退了回去。
武來果坐在后座笑嘻嘻的對阿柴說,
“你看到了沒有,他焉了吧唧的,肯定是不想陪他爸。”
“年輕人誰不愛玩啊。山下熱鬧些。他要是想去,也可以開車下去,就是無聊了。”
到山下的時候才七點左右,商業街那邊還熱鬧著,武來果特意讓阿柴帶著她繞到老陶家門口,果然生意火爆。
一年的最后一天,這樣的陰冷天氣,還有人跑到幾十公里外的小漁村,果然是想要逃離城市嗎?
記得在捌兩市那邊逢年過節街上一定是沒什么人的,都窩在家里。說好聽點就是一家人熱熱鬧鬧的。
果然地域不同風俗也大相徑庭。
她感慨。
“沒什么事做,連對日子都沒什么概念了。我完全記不得今天已經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日子快吧。”
“不錯。”
想想阿柴來到自己身邊三個多月的時間,生活竟然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武來果唏噓不已。
此前她真的從未想過能有這樣的一天出現在她的人生之中。
如此輕松地,無聊地,還沒有絲毫愧疚感。
對啊。是因為魷魚。
“魷魚。”
武來果停下腳步。
人群中阿柴回身去看武來果。
“什么?你要吃鐵板魷魚?”
“不是啊。是你請我吃了魷魚。”
阿柴沒有聽出武來果的雙關語,點頭。“嗯。晚上回去就給你烤。”
“你真蠢。”
武來果絮絮叨叨又跟上了阿柴。
他們在商業街里逛了一糟,又往沿著下面大石富碼頭走了一段,回來的時候遇到陳澄、添叔和金奶奶也下山來了。估計是人多想湊湊熱鬧。
幾人寒暄幾句又散開,阿柴要帶武來果去潑猴碼頭看看,那邊是游客最喜歡去的碼頭武來果覺得騎車下來是已經路過過就沒必要專門去了。商量過后,還是決定走回山上,繼續路過潑猴碼頭。
由阿柴推著摩托,什么時候走累了,什么時候再騎車回去。
這截路,不管熟不熟還是走過幾次了,不過這次的感受以往不同,蠻輕松的。
晚風透涼,吸進肺里也透透的,舒坦,感覺整個人都有些漸漸通透了的感覺。
她用力猛吸幾口大氣,腦袋都透透的呀,痛痛的。
不知是否是因為一連兩天都是陰天的關系,覺得路邊的那些太陽能路燈比往常昏暗,武來果停下腳步盯著路上半的草叢簌簌的,瞇眼看不清有什么,舉起手電筒照了過去。
此舉嚇到了阿柴,立馬停住車,返回將她護在身后。
“怎么了?”
“沒什么,我看那些草怪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