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說話,阿柴以為是她想要的東西比較貴。忙說。
“在村里平時沒有用什么錢,菜啊,肉啊,海鮮都有人送。前段時間和陳澄掙也分了一千多。要是不夠,我在大益哥那里還攢著一些錢。”
難得見阿柴提起王大益,武來果知道他們關系很好,對方還是跟著阿柴來到森海市的在這里應該也沒有什么親人。
“你和他關系那么好,你不跟他過嗎?”
“過什么?和大益哥?過節?”
阿柴不解,怎么就突然提到了王大益?他老實說道。
“大益哥是有說過想到村子里來玩。但我覺得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
“嗯~”阿柴吞吞吐吐,“我覺得你可能不太喜歡他。”
說的也有八九分,自己確實對那個人沒什么好感。但被人講出來總覺得是自己小氣的意思。
武來果不滿道。
“關我什么事?我是攔人,還是攔著你了。想來就來嘛,不喜歡我會避開的。”
“嘿嘿,那我看看。適合的話就請大益哥來玩兩天。”
“你自己看著辦吧。”
武來果筷子一丟,表示吃飽了。阿柴急忙起身收拾碗筷,他真心覺得自己的日子越過越好,和武來果就像一家人一樣。
洗著碗筷已經盤算起來哪家曬的菜干比較好?哪家武來果喜歡吃的菜。到時候如果大益哥來了還可以把多拿去送給他。
這不就是日子嘛,開開心心,忙忙碌碌。
只是。
武來果也有些事做就好了。
他扭頭看向那個躺在沙發上懶洋洋的可愛家伙。想著讓她有點事做吧。當然是做她喜歡的事。
無聊是一種感受。以前幾乎不會有。
現在閑的時間多了。無所事事的無聊時間好像越變越多。
武來果其實不太知道怎么形容這種感受。因為她覺得無聊還不算太糟。甚至像是一雙拯救了她的好手,將原本用于悲傷,痛苦,自我消耗的時間搶了過來。
只是時間久了,才慢慢察覺到無聊也沒有那么好受。
就像一個漂亮的音樂盒。原先是受到侵蝕、打擊殘破不堪。現在雖然被漂亮的保養擺放了起來,因為久久不動,齒輪雖然沒有生銹,卻不再靈活。
可是思來想去,自己并沒有什么想做的呀。
有的人有愛好,有的人有擅長,就像音樂,繪畫,運動。可她活了三十年,好像并沒有追求過自己喜歡的東西。
那些曾經讓她斗志昂揚的東西是什么呢?只是對虛無縹緲的成功的渴望。無論什么事她都可以做,只要成功。
可成功真正能讓人感受到的也就只是“兩個字”。具體的它是什么?聞不到,聽不到,看不到,摸不到。
甚至也想象不到。
可能是自己的想象太匱乏了吧。
覺得連思考也變得不擅長了。
武來果坐在庭院的榻榻米上,踢著腳往著海面。才來的時候,她覺得海面很美,想要想到詞句來展現它的美。
現在它雖然還是很美,但卻不再想要去想什么詞來表達形容它了。
海就是海,平凡的海,到哪里看都一樣的海。
藍色,灰色,綠色,黑色。
白色的泡沫,白色帶渣的泡沫。
黑色的礁石,灰色的礁石,寸草不生的礁石。
長著雜草的礁石,偶爾能發現小花的礁石。
白色的沙灘,黃色的沙灘,還有黑色石頭的沙灘。
其實無論到哪,自身之外的改變都是短暫的。你很快就會發現它們都是那么的平平無奇。
欣喜和驚奇過后日子仍然會平凡的反復。
這就是人生的本質。只有繼續在平凡的日常中感受到生命的喜悅和動力,才會有真正積極向上的心態。
而武來果缺少的正是這種感受能力。
她回到房內,找出紙和鉛筆。回到庭院,坐到榻榻米上,對著大海開始想要描繪。
因為這應該是最簡單的,和草呀、樹呀、花呀、山呀比起來應該不會有太多的線條。
武來果先是在白紙中間畫了一條橫線,當做是海和天的交際線。然后在紙的下方畫了一條不規則的波浪線,當做是海岸。
簡單觀察后在右下角的地方畫了兩個小饅頭,這是從海里長出來的島。
想了半天,她又在饅頭底部畫了幾條比較尖銳的波浪線,當做海浪。
而后想法枯竭了。武來果咬著下唇思索半天,沒想到還有什么可以添加的地方。只好瞇著眼睛,使勁盯著海面。
大概有四五分鐘的時間。武來果恍然大悟,用手指尖瘋狂的擦拭著那條中間的橫線,直到它變得模糊。
海和天的交際是沒有那么清晰的。
盯著模糊的線,心情同它一樣一片模糊。什么特別的感覺?就是懵懵懂懂的。
武來果想要在上面再增加一點東西。應該是海面的空白太多了,她開始在上面用簡單的線條畫出小魚,是那種幼兒園孩子也能簡單畫出來的三條線小魚。
小魚很快鋪滿了紙張。甚至已經畫到了海與天那條模糊的交際線之上。
真的是很丑,沒有一點天賦。
武來果將畫揉成團,又重新拿起一張紙畫了起來。
很快榻榻米上就出現了三四個小紙團。武來果感到非常焦躁,她丟開紙和筆,仰面躺著。
灰白色的天空就像他的心情,一片混沌。
她張開嘴大口呼氣,白色的哈氣慢慢升起又消失,反復了十幾次,直到呼出的氣體不再有顏色。嘴巴又干又冷。
武來果艱難的翻了一個身,雙手撐著身體爬了起來。她撿起榻榻米上的小紙團丟在地上,就跑進廚房。不一會兒拿了一個打火機出來。蹲在地上將那幾個小紙團燒成灰燼,又站到上面邊搓邊踩。
直到灰燼與院子里的土完全融合在一起,才到院角的小棚拿出掃帚,將它們拍打開。
做好這一切后,武來果又躺回了榻榻米上。
盯著無聊的海面,覺得生活好無聊。
下午送走阿柴之后,她換了一雙運動鞋,脫去厚重的外套,帶了一條毛巾發箍,打算去跑步。
剛出院門熱身,就看見經常粘著阿柴的那只小黃狗坐在家門口。
眼巴巴的望著她。
這是肚子餓了嗎?武來果返回家里,從廚房的小水池里捏出一只活蝦。
她用拇指和食指捏著蝦須一路小跑到門口,看到小黃狗就將蝦扔到他面前。
“吃吧。”
小黃狗聞了聞,好像胃口不是太好的樣子。
“你吃呀!”武來果跺了一下腳。
小黃狗沒被嚇到,反而躺了下來。
武來果整理著外套的領子,對小黃狗嘟囔。
“沒有火腿腸,沒有火腿腸,我家沒有火腿腸。你們這些狗怎么凈喜歡吃垃圾食品啊?”
說完扭頭就往山下跑。
才跑了一兩百米,就聽到引擎聲從下往上面來,連忙扭頭又往山上跑去。
她怕人看見她。
就這么躲躲掩掩地跑了十多分鐘,武來果覺得雙腿酸痛難忍,肺部也撕裂般的疼痛。
看來是因為她太久沒有運動了,身體在反抗。
只略微想了有三秒鐘,武來果決定回家。她知道自己天生不擅長運動,只有耐力還可以。
平白無故的又不是考八百米,忍著干什么?
家門口那只活蝦還躺在地上,晶瑩剔透的蝦殼沾著一些灰塵,已經不動彈了。
不知道小黃狗是往哪邊跑了,武來果分別往左右都翻了一個白眼。暗自咒罵,真是一只挑食的小狗。
回到院內。本來是想好好的往前走著,可身體就控制不住的往榻榻米的方向斜。
眼看又要一屁股坐到上面,武來果掙扎著站直身體。往屋內沖。
她可不愿意讓懶惰的惡魔戰勝自己。
回到房內,她迅速卸下身上的運動裝備,又提著運動鞋來到院里使勁一陣拍打。
直到覺得那雙鞋已經不像出過門的樣子,才走返回去將鞋藏在鞋柜的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