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冷冰冰的,帶著一股子高傲。
這無法預料的發生,令阿柴慌亂不已。抽動了兩下嘴角,不知道是否還應該陪笑。
金吉文看上去知道著非常多的東西。
“所以說她有毛病的,原來是抑郁癥。”
話語間的跳躍有些大,阿柴嘀咕了起來,以正常的邏輯來說,金吉文的話里越過了很多步驟。應該是,原來你是一個陪伴者呀。所以跟你在一起的人是你的雇主。她有抑郁癥。那村子里說她腦袋有毛病是一個瘋女人的傳言是不切合實際的。她不是瘋子只是有抑郁癥。
“隨便吧。”金吉文并沒有將阿柴尷尬緊張的情緒放在眼里。他重新將煙叼回嘴里。掏出錢包,從里面拿出一張名片遞給阿柴。
“以后有什么事兒可以找我。謝謝你幫我照顧我奶奶。繼續。”
“啊,我會照顧金奶奶的。這個不用。”
阿柴將名片還給金吉文。
“給你就收著。”金吉文擺手,從收銀臺上拿了一個打火機,點燃香煙。“不能平白收受別人的好處。還有,既然你的服務素養很好,應該會跟我匯報我奶奶的情況吧。”
輕松的口氣,絲毫不覺得自己在強人所難。
阿柴收下名片。覺得既然照顧金奶奶有她孫子的聯系電話也是應該的,不過這件事最好不要讓武來果知道,不然她又會碎碎念了。
念自己又做老好人被人占便宜。
“等等。”
想到這,阿柴在便利貼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電話和地址,撕下遞給金吉文。
“這是我的名片。”
“名片?”
金吉文挑眉。
真是一個有趣的陪伴者,很有自我意識呀。這樣的家伙如果機構仔細審核的話,應該是一個廢品。
金吉文,英文名JimmyKim。職業企業管理咨詢師。四年前單干成立了自己的企業管理咨詢公司。
人生的信條是“愉悅”,賺錢就是為了更好的享受愉悅,美酒、美食、美人,最重要的還有游戲。
所以目前仍然是一個愉悅的三十七歲單身大叔。
十年前他的婚姻問題是金奶奶心里最大的牽掛,十年后最不想操心的就是他的婚姻問題。
自己的孫子絕對是自己疼愛,不過在了解他的品性之后還是認為算了,嫁給這樣的男人得多糟心啊。
畢竟在達成兩個人長久的關系中金錢不是絕對必要的那一個。
金吉文只是一個適合賺錢,但不適合生活的人。
金奶奶認為好的丈夫應該是阿柴那樣的人,會賺錢,能操持家事,情緒穩定,可以依靠。不做過分挑剔的話幾乎是一個完美的人選。
反觀自己家出類拔萃的乖孫,簡直就是毒瘤。人們常說麻袋草袋一代不如一代,到他這不用比,都沒代了。
結束一段時間的外地工作,金吉文雖然回到了森海市,也只是偶爾回煦陽看望金奶奶。
他說是太忙,金奶奶倒是覺得鬼知道他到底是在忙工作還還是忙著玩樂。
她所理解的工作,是定點的開工收工,穩定的假期,就算是出差和加班也是有交代的。哪有那么多的應酬和感情需要拉進。
在山下的商業街又聽到了人們談論金吉文要回村了。
武來果嚼著烤魷魚干頗為不爽,那個欺負阿柴人怎么又來了。她踢了踢正在買水果的阿柴腳后跟。
“好了沒?回家。”
“差不多了。你還有什么要買的嗎?”
“我沒什么需要的不都是你在買嗎?趕緊起來。”
買水果的大姨癟起嘴,她瞧阿柴他姐這脾氣是真沒見好過,難怪那么大歲數還嫁不出去。
阿柴當然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他笑瞇了眼睛。
“你不當家當然不知道家里缺什么。”
“缺了你再買就是了。何必一次買這么多東西。”
武來果埋怨。她半點沒覺得家里缺了什么,阿柴一次提那么多東西太辛苦了。
“山上只有添叔的便利店,東西也不算多嘛。”
阿柴提起地上的兩個環保袋,其實東西不算多,沉的是老陶幫武來果從森大圖書館借的那幾本書。
兩人朝停車處去,路上與一群熱熱鬧鬧的游客擦身而過,武來果想起阿柴提過幾次王大益想來煦陽村玩,到現在也沒見那人影。
“哎你不是說你大益哥要來么。我怎么一直沒見啊。”
“前段時間來過,匆匆見了我一面就走了。他是想來玩,可我要工作,沒那么多時間陪他。”
在這撒謊呢,真是越來越狡猾了。陪人玩一天半天的假又不是請不出來,煦陽村也不是沒了他阿柴就會陷海里。再說還有休假啊。
“真是你沒時間?”
“是呀。嗯不是。是我不愿意他來。他老是對我嘮嘮叨叨。”
“嘮叨什么?”
“唉,大益哥好歹也算是我的上司,不自在。”
說了一半真話,還憋著有呢。
不過武來果也不想挑破了,和以前不同,她現在覺得一些無傷大雅的東西,不完美就不完美吧,沒有必要老去刨根問底。
小小的不完美可以是生活講的小笑話,是一點小小的情趣。
“你還真像是學生。”
她笑著。
“怎么是學生?”
難道是覺得自己頭上冒著傻氣?或者是有非常清新爽朗的學生氣?
“學生見到老師不是會有老鼠見貓的樣子嘛。”
“這樣啊。”阿柴點頭,這就是說自己見到上司也是老鼠見貓咯。不過大益哥也并不算是單純的上司,他更像是自己的哥哥,有著更深厚的感情。
其實拒絕王大益無非兩個原因。其一阿柴覺得武來果會感到不痛快,其二他的工作如今已經演變成了生活,就像是公器私用,道德標準頗高的他面對上級心虛得很。
“我看你時不時進城找他,也沒有空手去的,以為你倆關系不錯。”
“好是好,喊來玩就有點不一樣了。”
“也對,有給領導送禮的,但私下也一起玩就覺得界限不好分清了。”
“什么領導。?”
陳澄突然出現,插進兩人中間,手里提著一個沒打氣的足球。
“沒什么。”武來果反應快,推開陳澄,“你在這干嘛?”
“上山,跟你們一起搭車唄。”
說完,他率先走向停著的黃色小摩托。
武來果不吭聲,阿柴面露難色。
只能乘兩人的女士摩托,載上三人的話太勉強了,更何況還有幾袋子的東西。
不過車本來就是陳澄家的,他不好開口回絕。
“老陶呢?”
“沒見啊,不然我喊他送我。”
陳澄坐在小摩托上踢著腿。
“這車怕是不能載三個人。”
“試試唄,擠一擠咱們三人坐得上,就能上去的。”
還能上去?武來果皺起鼻子。這摩托動力不行平時重量大一些就上山費勁了,噗嗤噗嗤的嘣一路屁,三個人不得壓出屎來。
不過這會兒開口勸可沒什么意思,反而還會讓人覺得自己小氣。
她上前將陳澄拉下摩托。
“你先挪一下屁股。阿柴先上。”
見武來果已經安排了,阿柴只好先上。坐三個人東西一定是沒法綁在車后座了。他將手里的袋子交給陳澄,沒成想一下子要了陳澄那兩只甘蔗般細弱的胳膊的老命。
“哎喲。”
陳澄被重物一拖,差點坐到地上。
“什么玩意呢?”他好奇袋子里的東西。
“幾本書。”
“書?手疼。”陳澄身子偏向武來果撒嬌。
“疼嗎?”
武來果抓起阿柴的手,他提老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