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逛？這會兒天都快黑了，還不趕緊回家。一會騎車又要冷。”
阿柴提醒，哪天武來果上班下班不是被凍得鼻尖通紅的。
“我不冷，都習慣了。”
武來果大喇喇拍著阿柴的肩。
可無意中這話卻有點傷到了阿柴。他認為是因為自己不夠好才讓武來果只能每天坐著摩托上班。如今她竟然已經習慣了這種艱苦的生活了嗎？
他提議。
“你工作穩定下來，也發工資了，我們在城里租一間房子，搬出來吧。”
對此武來果并沒有做出肯定的回答。
“哎呀，這個到時候再說。我們今天先去逛逛。該下班了吧，還有多大會兒我等你。”
阿柴低頭看看表。
“還有半個小時。你先到里邊坐著。”
等到阿柴下班，武來果已經想好要去哪了。她拉著阿柴去到一家叫做cty的高端超市，興奮的像一只小雀，口中不停地強調要讓阿柴見見世面。
這世面阿柴可真是見識了，但也不敢享受。整個超市主打生鮮和進口，百元以下的貨品非常少。雖然武來果剛發了不菲的工資，他也算有一些小積蓄，兩人還是摳摳搜搜，這也不舍得買，那樣也不舍得買。
路過賣水果的區域，武來果靠近阿柴攏手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哇，你看到了沒有？那個葡萄六百多塊錢一串咧。”
阿柴頭點的跟敲木魚似的，指著葡萄隔壁只有兩個拳頭大的哈密瓜。
“那個八百多。我去市場八塊錢不到，拿下。”
“就是，真的是有錢人逛的超市。按理說他們也不是傻子呀。”
“算了，別買了。”
“不行，這里不也還有便宜的嘛，我們別盯著最貴的看就行。再說既然進來了，就絕對不空手出去，咱們又不是沒錢。”
“幾次是夠逛的。關鍵是我們摳呀。”
阿柴這話說的倒不錯。武來果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能空手而出。
她挑了一根六十塊錢的法棍，又在賣肉的區域前，留戀不舍。陳列柜上的肉各式各樣，有猩紅勁瘦，有粉嫩白。
感覺好久沒吃這么整整齊齊的肉了。她拉住阿柴，在三四百那個區間里挑了兩三遍，挑出一盒看著花紋還不錯的牛排，又抓起阿柴的手朝柜子伸去。
“你賣東西的手感好，給我挑一個重點的。”
乍一看那一排都標著三百塊，重量也都是二百克，估計再怎么挑也就是幾克的差距。
不過阿柴還是掂了掂，挑了一盒感覺比較實沉的。
將那盒牛排給武來果審閱之后算是完成了今天的采購任務，也只剩隨意的走走逛逛了。
阿柴推著車跟在武來果后，他想讓武來果不要逛太久。這并不是因為他覺得煩了，累了，而是怕時間再晚下去，回去的時候太冷她身子受不了要生病的。
武來果嘴里嗯嗯嗯的答應，但又好像沒怎么聽進去，依舊順著貨架又挑又選，只不過沒放進購物車里。
阿柴掏出手機，就快9點了，又看了天氣，擔心著回到家至少也是十點多了。武來果還沒有吃晚飯，不知道這會她肚子有沒有餓的感覺了。
“哎，你看這個好不好看？”
武來果抓起一個杯子湊到阿柴面前。
先是瞟了一眼貨架上的價格，阿柴猛地抬手墊在下面。
“別動！別動，隨便摔壞了怎么辦？放回去。”
“哎，我覺得這個杯子好看哦，只要一千多。”
武來果繼續把玩手里的杯子，眼里透出的喜歡是實實在在的。
阿柴猶豫，那杯子好看是好看，不過除了亮一點和平常的威士忌酒杯又沒什么區別。
他彎腰認真地盯著武來果手里的酒杯想要辨認出它的與眾不同。想自己是否要為這個杯子破費一遭。
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插入兩人之間。
“武來果。”
阿柴尋聲望去。第一反應就是長得好標致的人，以至于貨架上花花綠綠的貨品都入不了眼了。不過好在他臉上還有掃不掉的倦意使漂亮的丹鳳眼也垂了下去，不然這世間除了他怕都要變灰白了。
“Cherry學長。”
什么？
cherry學長。
阿柴驚慌失措，他扭頭望向武來果，看她見到這個cherry學長的瞬間，雙眼都被點亮了。這是他帶她看幾百遍搞笑視頻，看她說多少小時工作上的開心的事，都不曾見到過的興奮、喜悅的神色。
阿柴心里酸酸地，有些敵意的再次看向對面的男人，上下打量一番，不得不承認確實像她說的那樣帥氣。褐色的高領羊絨內搭外披著一件淺褐色的毛織長衫，哪怕是十分休閑的打扮都像是精細設計過的。
不過身板薄弱了些，沒自己壯實。
“好久不見，這位是？”
Cherry學長輕輕抬起手掌，攤向阿柴。
“他？”武來果看了一眼阿柴，扭頭解釋。“他是我弟弟。”
弟弟？
雖然一直向旁人這樣介紹，但聽到武來果對cherry學長說自己是她弟弟時心里卻十分不好受，但又不得不低頭。對呀，弟弟已經是自己留在她身邊最體面的身份了。
“哦，我還以為是你男朋友呢。”cherry學長裂開嘴，“以前好像沒聽你提過。”
他連笑都是克制的。阿柴瞪大眼睛，不覺得世上會有這樣絕妙的人。
“是嗎？哎，我不記得了。”
武來果干笑著辯解，她確實沒有向學長說過自己有個弟弟。倒是可能提過自己有一個生病的哥哥。
“你好，我叫侯青利。是小果大學時一個社團的學長。”
侯青利欠身朝阿柴伸出了手。
小果？還有比自己對她更親密的稱呼。雖然不太情愿，阿柴也伸出了手。
“叫我阿柴就好。我現在和我姐住在一起。”
“哦，你們住附近嗎？”
侯青利的目光并沒有在阿柴身上停留，轉向了武來果。
“沒有，只是今天來這里逛逛。”
“嗯。我也是。家里的調料沒有了，所以買一點”
將目光下移至侯青利手里的購物籃，阿柴才發現里面只有一瓶玫瑰鹽和一袋羅勒葉，似乎真是隨便來逛逛的樣子，也像是經常到這里買東西的。
這個偶爾會在武來果回憶里露面的人，突然之間出現在現實生活中，并且本人看上去并不輸于回憶，阿柴心里突然有了巨大的危機感。
他扯住武來果的袖子。
“姐，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誒，差不多了嗎？”武來果好像從什么美夢驚醒般。
阿柴提醒。
“回去挺遠的。”
武來果點頭。
“嗯，對。學長，那我們就先走了。”
她才說完，感到阿柴手里的購物車仿佛在推著自己，連連往后退了幾步。
“我也差不多了，我們一起走吧。”
侯青利追了上來。
那么猴急，跟那張俊秀的臉差距甚遠，好一個沒臉沒皮的。
他的迫切讓阿柴感到不適。又瞄了武來果一眼，好像并沒有什么，阿柴才稍稍松了一小口氣。
結賬時侯青利掏出卡，剛想幫排在前面的兩人結賬。阿柴搶先掏出七百塊錢現金放到柜臺上。
“一起吧，我是這里的會員。”
縱然如此尷尬，侯青利將卡蓋在上面，臉上仍是讓人舒適的笑容。
武來果本著有便宜不占就是傻子的宗旨，剛想松口，卻被阿柴阻攔。
“不用了。”
武來果齜牙有些惱，平時摳摳搜搜連一塊錢都要省的，今天有幾百塊錢的冤大頭，卻不占便宜了。真是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