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六七歲的小女孩穿著棗紅色紗裙躺在鋪墊著柔軟的鹿皮絨的厚木床上，提溜著大眼睛，就是睡不著。

她的母親如往常一般，靠出賣皮肉換來幾瓶陳年老酒，坐在桌前灌醉自己。

任憑空蕩蕩的屋里酒香四溢，也難掩女人的頹廢無望。

女人氣質絕佳，深邃的五官，僅一個輕飄飄的眼神，一顰一笑，舉手投足，就能把見過她的男人迷得走不動道。

若她不說，誰又知道她已經生過一個孩子？

這一夜，似乎比以往無數個夜晚還要漫長難熬，外邊喧鬧聲不絕于耳。

“母親，我睡不著。”小女孩撒嬌道。

“要不要一起喝酒？這酒可是個好東西，一醉解千愁！說了你也不懂，趕緊睡，再不睡，我抽你耳摑子！”

女人大著舌頭，踉踉蹌蹌的摸到小女孩身邊。

她渾身都是酒味，呼出的氣息也都帶著揮之不去的酒味，好像她整個人掉進過酒缸里，腌入味了。

她抬起手，作勢要對小女孩的臉蛋大打出手，下一秒，她整個人醉倒在小女孩的身上。

嘴里囈語：沈茜希，你恨我，恨我把你這個孽種帶到這不堪的世界……

也不知是小女孩的錯覺，還是犯困，她眼皮子越來越沉，最后就這么睡死過去。

在她迷糊的意識里，似乎聽到誰在和她母親發生激烈的爭吵。

“曦曦，曦曦，曦曦……？”女人抱著她，一遍遍的叫著女兒的乳名。

“你……娘，我是茜希！”小女孩一覺醒來，看著眼前這個與她母親一模一樣的女人，疑惑不已。

門外響起不合時宜的敲擊聲，把女人嚇得花容失色，哆嗦著嘴唇，又把沈茜希摟得更緊。

茜希疑惑的眼神，又讓女人如夢初醒，跳起來去開門。

“沈姑娘，團長找你有事。”來人是負責管理馬戲團財務的蒙音羽，容貌出眾，身材高挑，也是馬戲團里為數不多的女性之一。

沈茜希的母親失魂落魄的低垂著頭，不做任何回應。

蒙音羽沒了耐性，冷哼一聲，扭著腰走了。

馬戲團里的人見蒙音羽臉色難看，個個都很識趣的轉過身，假裝自己什么都沒看見。

馬戲團里的每個人都各司其職，訓練獅虎獸的上官云皓，以及他的搭檔路川；魔術師明易德；雜耍師老冬瓜。

上官云皓要管的事兒太多，他又是個性子懶散的人，干脆把日常照料獅虎獸排泄物這類臟活累活苦活全推給搭檔路川。

路川是個實在人，懂得跟頂頭上司討價還價，絕不吃啞巴虧。

因此，他在上官云皓這兒學到不少真本領。

魔術師明易德只喜歡專研新魔術，喜歡博得他人眼中一亮的那種感覺，喜歡新奇事物。

團長往他那兒塞了不少學徒，他也是來者不拒。

只要學徒們有誰能識破他的魔術，那誰就有資格得到在他人面前施展這一魔術的機會。

雜耍師老冬瓜是個守舊的老頭，他留著花白長胡子，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老冬瓜排斥胡亂收徒這一行為，覺著有些人天生就不是吃這一碗飯的主兒，就不要來他這兒浪費時間。

因此，他底下無人可用，常常是他一人扛著一堆“破銅爛鐵”上臺表演，在觀眾一片喝彩聲里，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瀟灑落幕。

“團長，我們這一幫子人吃喝拉撒睡什么不要錢，錢賺的多不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蒙音羽連聲抱怨。

團長廉叔正對著鏡子搗鼓自己亂糟糟的雞窩頭，他才剛送走了遠道而來的族人，心情正好，隨手就點了點桌上放的木盒子。

蒙音羽拿過來打開一看，好家伙，滿滿當當的瓶瓶罐罐，往外溢出的藥香，光是這么一聞就讓她精神一振，四肢舒展。

“這么多的塑脈丹，我還是第一次見！”

他們這些人也曾是修仙者，無奈資源匱乏，縱然天資過人，也難有精進。

世界之大，人杰輩出，從不缺立志畢生匡扶正義，守護蒼生之人。

在大體上寧靜和平的時候，他們這些對人世間毫無功績的修仙者，既爭搶不過那些仙門子弟，又不想外出闖蕩，也不想死，才入世找尋一線生機。

入門級，一花尊者。

二花尊者，三花尊者。

一花仙尊，二花仙尊，三花仙尊。

一花一葉仙尊，二花一葉仙尊，三花一葉仙尊。

一花一葉神尊，二花一葉神尊，三花一葉神尊。

蒙音羽修為入三花尊者已有十年之久，遲遲未能精進，缺的就是資源。

此刻，她手上就是一盒子能助她修為精進的靈丹妙藥，叫她如何不動心？

這要放在外面，早不知道掀起多少腥風血雨。

廉叔仍在那兒慢條斯理的扒拉頭發，他全然沒注意到紅了眼的蒙音羽快要按耐不住自己。

手起刀落，頭顱與軀干分離。

“呲啦”鮮血噴濺，染紅了……？

“廉叔叔，娘親在你這兒嗎？”茜希見門沒關，探頭探腦的往里張望。

廉叔扭頭一看小女孩可愛俏皮的模樣，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梳子，笑道：“小茜希，你來，讓叔叔抱抱你！給你好吃的哦，很好吃的糖！”

說著，他當著蒙音羽的面，抓出盒子里一瓶丹藥，親自喂到茜希的嘴里。

晶瑩剔透，如珠似寶的丹藥，入口即化。

茜希也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就知道自那天之后蒙音羽瞪她的眼神里殺氣騰騰。

“團長，她是不是你的私生女？”蒙音羽壓抑著滿腔怒火，嫉妒使她面目全非，失去理智。

“我讓你看到這一盒子的塑脈丹，是想告訴你，我敢收留她們孤兒寡母，就不缺養她們的錢！我也不妨再告訴你一遍，茜希不是我女兒！有我在一天，馬戲團就不會散，也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宏廉，你懂我的心，我太愛你了，才……才口不擇言，你信我！”

蒙音羽眼含熱淚，握著宏廉的手放在自己臉側。

面對女人溫柔似水的攻勢，沒有一個男人能經受得起這個考驗。

宏廉緩緩放低身子，就在他倆的嘴唇快要貼在一起的時候，外邊傳來尖叫聲，人仰馬翻的怒吼聲，還有茜希的哭鬧聲。

“你，你出去處理，我在屋里等你回來！”宏廉催促道。

“讓他們鬧去，我們盡情快樂！”

紅唇送上，淺嘗輒止。

又是一個主動，一個被動接受。

一個熱情奔放，一個糾結猶豫。

“大清早的要死要活，不想過安生日子就說，姑奶奶不介意多殺一個！”

蒙音羽衣衫不整，她臉上的脂粉妝容都花了，震破天的嗓音有些沙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