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陽光有些烈,棠月出門時戴了一頂遮陽帽。
雞鳴寺并不在碧水鎮上,在距離三公里以外的安緣山上。
碧水鎮是離雞鳴寺最近的小鎮,每逢三四月,前來觀光的游客絡繹不絕,這兩個月也是碧水鎮客流量最大的時間。
安緣山靠湖,不少游客也會圖個新奇乘船,只是不少船夫會借此坐地起價。
外地游客大多不知道行情,無論開什么價都是大手一揮就上了船。
棠月到達安緣山山腳時,還能聞到山頂才會盛開的櫻花芳香。
上山的一路上擺滿了攤點,物價比起在鎮上時還翻了兩倍。
棠月只在山腳下買了一瓶水,就徒步上了山。
她從小在碧水鎮長大,安緣山爬過無數次,早就輕車熟路。
棠月抵達山頂,看見了久違的雞鳴寺。
寺廟門口排起了長隊,皆是前來上香求簽的游客。
雞鳴寺的簽很靈,不少人慕名而來。
棠月不信玄學,只在門口的香鼎上了三柱香后就去了櫻花樹林。
整片樹林里都是游客歡欣拍照的身影。
棠月拍了幾張照片,撿了不少花瓣裝進來時帶上的玻璃瓶里,打算回去做些香料。
她沒有在山上停留太久,從櫻花林里的另一邊下了山。
棠月下山時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了下午兩點。
早上她只吃了兩塊梅花糕,到現在還沒有吃過別的東西,饑餓感涌了上來。
棠月記得山腳下有一家餃子店的餛飩味道不錯,正好就在回客棧的路上。
她低著頭,一邊在微信上詢問魏寶祥客棧上午的經營情況。
身側忽地響起一道嫌棄的斥責:“看你打扮得人模人樣,身上一塊錢也沒有,還想吃霸王餐?”
棠月腳步一停,循聲看去。
湖邊的一家包子鋪,身形臃腫的老板娘正對著靠坐在地上的男生怒目而視。
那男生身形遠看著清瘦,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襯衫,只是褶皺痕跡明顯,還有不少處污痕,顯然是經過什么大難。
即使是邊緣,也屬于碧水鎮的管轄范圍。
棠月不想讓碧水鎮出現糾紛案件鬧到棠自秋那兒,斟酌利弊的間隙,身體已經比大腦先行一步做出了行動。
包子鋪老板娘看見來人時,滿是怒意的表情才稍微緩和。
“棠小姐,你來的正好,這兒有個小兔崽子想吃霸王餐!”
棠月垂眸,這才看清男生的長相。
他膚色冷白,甚至比鎮上不少姑娘都要透亮。幾綹碎發凌亂垂在額前,半遮住了發絲后蕩著冷意的眸。
沒什么血色的薄唇微抿著,半晌才輕輕動了動,沙啞的嗓音響起:“我沒想吃霸王餐,只是問這位大嬸能不能送我幾個包子。”
老板娘一聽就更怒了,“棠小姐,你聽聽,這還不是想吃霸王餐?”
棠月蹲了下來,和他視線平齊。
祁淮聞到春日的櫻花香,和她那雙溫柔的杏眼一樣,漾著暖意與清軟。
她柔聲問:“請問你是遭遇了什么嗎?”
他心跳微微一滯,數秒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坐船來的,飄了一天一夜,醒來時身上的錢和手機都沒了。”
棠月眉心微蹙,看他模樣年輕,八成是被人騙到這兒來的。
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又穿得如此單薄,饑寒交迫還身無分文。
她站起身,朝他伸出手,“起來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祁淮怔愣地看著素白的掌心許久,才緩緩伸出手握住。
棠月感受到指腹被什么冰涼的東西碰了一下,他借力起身后,她才瞥見他右手小拇指上戴著一枚銀黑色的尾戒。
她掌心太過溫熱,灼得心口被燙了一下,祁淮在起身的一刻就抽回了手。
棠月點了兩份餛飩,給祁淮點了大份。
明明餓了一天,他也沒有狼吞虎咽,輕慢地一口口吃著。
棠月對此并不意外,從他的穿著就能看出來,他的家境還算富裕。
“你既無處可去,不如暫時留在我家客棧打工?”
祁淮握著湯匙的手一頓,怔然了幾秒,才掀起眼簾看向她。
“你不問我從哪來,就這樣收留我?”
“說與不說,這是你的權利,我對你的過去不感興趣。”棠月在心底估算著客棧可能空缺的位置,“你需要住處,我正好可以提供。當然不會讓你白打工,我會按照客棧員工標準工資給你算。”
祁淮輕笑出聲:“你不怕我是什么在逃嫌疑犯么?”
棠月搖了搖頭,“上午我看過官方的通緝名單,沒有你。”
她領著祁淮回到客棧時,正要歡喜迎上前的朱永看見身后的人時,笑意微微一僵。
“大小姐,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