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夜之間，原本還算整潔的客廳簡直像是遭了洪水一樣。
天花板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著水，兩個懶人沙發被泡成了一團，電視機上甚至還掛著幾根水草！
“嗯？”
溪河目光微動，輕輕嗅了嗅，在這一屋子水腥味里嗅到了一絲奇怪的氣味。
“小可，不太對勁。”
官時可立馬警惕起來，緊跟在溪河身邊，雙手握拳，拉開了架勢。
溪河目光細細掃過客廳的各處，最終在沙發底下發現了一小片奇怪的陰影。
溪河右手作劍指，在空中虛劃了幾下，然后迅速將成型的束縛咒射向那處陰影。
“嘩啦——”
咒術還未落地，那片陰影中已然竄出一道水藍色的影子，直直的朝著溪河撞了過去！
那身影速度極快，兩人根本沒看清到底是什么。
一旁的官時可迅速上前，出拳。
“嘩—”
一道水聲傳來，水藍色的身影化作一片液體散開，避開了官時可的拳頭，但也因此中斷了前撲的攻勢。
借著那身影被打散的空檔，溪河和官時可這才看清了那道身影的樣子。
那是一團不斷變化形狀的水霧，燈籠大小，周圍縈繞著一圈淺藍色的光。
“是水精靈。”
溪河語氣篤定，還透著幾絲不解。
“水精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管他呢！小精靈誒！看我的。”官時可眼睛亮閃閃的，沖溪河揚了揚眉毛。
然后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塊拇指大小的白色晶石，展示給那只水精靈看。
“小精靈~我們聊聊怎么樣？”
“你瞧，這可是上等的素晶，可好吃了！最適合你這種可可愛愛的小精靈了。”
素晶是一種天然礦石，受天地靈氣滋養，是修煉的必備資源，對天生地養的精靈族來說更是好處多多。
果然，只見那小水團子在看到那枚素晶后，原本不斷變換形狀的身體逐漸放緩了變換的頻率，最終定型成了一個球形，連顏色都變淺了許多。
這大概代表著它平復了情緒。
“過來一點，這個給你好不好？”
官時可放輕了語調，那神色那語氣，活像是在哄騙無知兒童。
“嚀？”
水精靈試探的往前湊了湊，又膽怯的縮回，又湊過來，再縮回去……這樣來回糾結了幾次，最終還是飄到了官時可身前。
“好孩子，好孩子~來，它是你的了。”
官時可將手中的素晶慢慢遞到水精靈的面前，見水精靈沒有反應，便繼續向前，最終碰到了水精靈的……額……水面。
官時可松開手，那塊素晶仍然停留在遠處，然后被水精靈一點點的“吞”了進去，就像氣球中的彩片一樣在水精靈身體里面不斷沉浮。
得到了一筆財富的水精靈好像很開心，繞著官時可飛了好幾圈，然后慢慢地停靠在官時可的肩膀處，輕輕觸碰她的皮膚。
官時可只覺得自己肩膀那里涼涼的，像是水，但又不濕。
然后，一道稚嫩的童音在腦海中響起。
“嚀~好……人類……精靈喜歡。”
官時可瞪大了雙眼，激動的撲騰雙手想拍溪河，但又怕驚走了肩膀上的水精靈，因此姿勢顯得頗為奇怪。
“星星星星！它會說話欸！活的，會說話的小精靈欸！”
溪河走近，“它太小了，還不會說話，那是它在跟你進行意識交流。”
水精靈被溪河的突然靠近驚到，警惕的飛了起來，猶豫的轉了幾圈后慢慢的落下，也湊到溪河肩膀處跟她貼貼。
“人類……聰明，嚀。”
溪河低頭看它，說道：“你到小可那邊去，我聽得到你說話。”
水精靈離開溪河的肩膀，“為……什么，能聽到……嚀，精靈……說話？”
真費勁，溪河心想。
一大早醒來家被淹了，被迫“打了一架”之后還沒贏，她現在屬實是耐心有限。
看那水團子也快二級了，索性幫它一把。它能說話，自己聽著也能不那么糟心。
溪河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處出現了一縷細細的光，然后她迅速將那縷光塞到了水精靈身體里。
只見被灌了一“嘴”的水精靈肉眼可見的膨脹了一圈，在空中晃悠了幾下，有點像是醉漢喝多了以后沒站穩的樣子。
然后，“砰——”
水精靈炸了。
字面意義上的，濺了兩人一身。
溪河：┗(▔，▔)┛
官時可：!!!∑(?Д?ノ)ノ
！！
怎么辦這算不算謀殺啊星星不會要上修士法庭吧跟一團水打官司要怎么打啊！救，在線等挺急的！
不過還好，溪河不用真的跟一大堆灑的到處都是的水打官司。那些灑出去的水又重新收了回來，在半空中重新聚合成了水精靈的樣子。
只不過相比于之前燈籠大小的樣子，現在的水精靈大概能有……enmmm一個半燈籠那么大了，顏色要更清透了一些。
看樣子，應該是晉級成功了吧？
溪河在心里松了口氣，要是想幫忙卻把人家命都給幫沒了，那也太抓馬了。
“哇！精靈晉升啦！精靈會說話啦！人類，好厲害！”
“重獲新生”的水精靈激動的滿屋子繞圈。
兩人就看著水精靈飛來飛去，等到水精靈安靜下來后，溪河抬頭對水精靈說道：“現在來解決一下我們的問題吧。”
“這里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溪河面無表情的指著滿地狼藉的客廳，向水精靈問道。
水精靈周身的光圈一下子黯淡了下來，稚嫩的童音中帶了幾絲心虛，“對不起，人類。精靈，嚀……不是故意的……”
“昨天，河里，精靈看到你們，咒術很厲害，精靈跟上來，幫忙……但是，珠珠失控了……”
話語顛三倒四的，還不太連貫，不過好歹能聽明白。
“就是說，昨天在護城河的時候你也在，然后看到我們的咒術很厲害，就跟上來想幫忙。
幫誰的忙？還是說找人幫忙？……哦，你想找我們幫忙，但是珠珠失控了，所以這里就被水給淹了。
是這個意思，沒錯吧？”
“嗯嗯嗯！人類，聰明！精靈喜歡！”
水精靈見官時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開心的上下翻飛。
“你想找我們幫什么忙？”
水精靈停下動作，猶豫的開口，“救，朋友，嚀。”
水精靈向祁官二人講述它跟它朋友的故事。
有些老套。
大概就是一個不諳世事單純天真的小精靈對人類世界很好奇，于是接觸族中外人，一人一水相識相熟，然后族中遭逢動亂，兩人攜寶潛逃的故事。
溪河聽聞水精靈的講述，心下一動，這一段話的信息量有點大。
“你說的動亂，是什么意思？”
溪河開口問道。
一旁的官時可也頗為好奇的等待水精靈的回復。
反倒是水精靈自己沒怎么在意，“精靈不知道呀，大家都說有怪物，讓精靈們跑，精靈就跑了呀~”
好吧，這只水精靈的確應該還是個“孩子”，而且看樣子亂子還不小，跑出來的精靈也不止這一只。
只是……
“你說的寶物是什么？”
“就是珠珠呀，珠珠就是寶物！”
水精靈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仿佛只要說出“珠珠”兩個字，所有人就會知道那是個什么東西。
行吧，單純天真的精靈吶。
不過溪河也不在乎這所謂的“寶物”就是了，她不缺寶物，也不會做那種搶“小孩”的事情。
況且，除非精靈族沒人了，否則一個小孩子都能隨身帶著跑的寶物，又能厲害到哪里去。
“那你說的朋友又是怎么回事？是異鬼嗎？”
畢竟，照正常思維，水精靈應該也是生活在水中的吧，能在水中長久生活的人類，除了異鬼，溪河也想不出別的了。
“異鬼是什么？精靈的朋友是人類呀~就是那種一個鼻子兩個眼睛愛吃魚的人類~”
愛吃魚？
溪河和官時可對視一眼，愛吃魚的、大概率是異鬼的人類……剛剛經歷過張瑞一事的兩人不免往這個方向去想。
“你等等。”
官時可立馬跑回臥室，拿手機調出張瑞的照片來。
“你說的，是這個人嗎？”
水精靈往手機前湊了湊，幾乎要貼到屏幕上面去。
得，這精靈還是個近視眼。
水精靈仔細看了幾眼，然后情緒突然激烈起來，快速的在空中轉著圈，“嚀！朋友！是精靈的朋友！救救朋友！”
真的是他。
溪河眸色一沉，能被精靈一族認作朋友的人，想必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徒。精靈雖然單純，但極為敏感，心術不正之人精靈不會喜歡的，更不可能跟他做朋友，甚至還想找人幫忙救他。
可張瑞殺父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這其中，一定有哪個環節出了錯。
看著水精靈一時之間冷靜不下來，溪河索性先把水精靈和這一堆爛攤子交給官時可，她自己則回了房里。
在窗前盤膝而坐，溪河閉上眼睛，意識下沉，來到意識中的一處神秘之地。
純白的大門上鑲嵌著金色花紋，推開大門，里面是同樣風格的巨大圖書樓。
華美的環形書架向上延伸，看不到邊際。
這里是，「曜靈書庫」。
這地方自溪河記事起就在她的意識里，里面的書她可以任意翻閱，幾乎什么都有。
歷史風俗語言，武器咒術傳承，超凡的普通的……截止到兩百多年往前，幾乎什么都可以在這里找到。
至少，溪河這些年來還從沒遇見找不到的知識。
“歸墟之民殺人。”
溪河對著眼前的巨大書架輕聲開口。
立刻，就有一大堆書自架子上飛出，輕柔地停在溪河面前。
“提取。”
書籍倒退回去，原地留下一個金色的符文，然后炸開散成一片金色光點，進入溪河的腦子里。
那是書庫提取到她的意識，然后留下的冥冥中她最需要的那部分知識。
“……歸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