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機在呼叫,不祥之感使我顫抖。
悅耳的鈴聲不再,恐懼的一刻是你接電的時候。
電話熒幕發(fā)出可怕的綠光,上面是個圖像短訊。我一看,愣住了,仿佛全身肌肉都結了冰。心臟血管猶如交纏的電線,亂七八糟,并有爆炸的危機。
淚瀝瀝淌下,我咬緊牙關,下了一個自己認為最好的決定──離開你……
***
“阿喬,我們結婚好嗎?”我手繞著仲喬的臂膀,用隨意的口吻說著。但其實我在私下已為這提議輾轉反側了三個晚上。
“什么?妳這是認真嗎?”阿喬差點要嚇得甩開我的手,見我額頭鑿著嚴肅兩字,他才慎重其事:“我們相處只有短短的兩、三個月,這樣不會太輕率嗎?”
“不!相識時間的長短根本與結婚無關。我們都知道大家都喜歡對方就是了。”我回想我倆邂逅的一幕:“你記得我和你怎樣相識嗎?”
“當然記得啦!我們是在馬路上結緣的……”阿喬微笑,眼睛漂亮得驚訝,像女孩那雙會說話的明眸一樣。
每次望著這雙眼睛,我都好像能接收到一些感覺訊息。縱然我猜不透那是什么感覺,如煙一縷,如風一晃,如落霞一片,但我就是為他著迷。
馬路上突然喧嘩震天,行人過路線上躺著一個人,路旁擱著一個皮包,不遠處停住一輛小巴,馬路后方排塞著車龍。
“發(fā)生什么事?”
我下意識地主動分開圍觀的行人,看個一清二楚。
受傷的是個男人,筆挺的西裝已皺污了。我蹲在他身旁,檢驗他的情況:“報警呀!”
“謝謝妳照顧我!我還以為我會客死異鄉(xiāng)。”按著打針后手臂的男士睡坐在病床上,感激的說。
“別客氣。我是護士,救人是我的職責。”我收拾藥品,并說笑:“不過,就算我不救你,你也不會死的。最多是殘廢而已……”
“不論如何,我都要向妳道謝!”他甩甩碎直的劉海,視線落在我胸前的名牌:“方憫琪……我叫蔣仲喬,出院后請妳吃飯,好嗎?”
他凝望我微笑。他的笑容打動了我心底的細胞,他的眼睛注定使我緊接的數晚也要睡不著,這生都要敗給他。
“Dr.Cheung,你這么早抵步了?”高級主任祁醫(yī)生來訪,把我嚇了一跳:“為何不致電給我?待我來接機不就不會出意外了……”
我們院方近日邀請美國的醫(yī)界專才到來,作研究和交流醫(yī)術的合作活動。而仲喬就是其中一員,只有他是中國人。他剛下機,由于比預期提早到港,酒店未訂,道路不熟,便在馬路上倒楣了。
“我記得!”阿喬擺出感激的面容說:“多得妳,一切都有賴妳。不是妳介紹我租便宜的單位,我就要住充斥消毒藥水味道的宿舍,或是昂貴非常的酒店。”
“我還記得,有件事你是不知道的。”我裝神秘的道。
“是什么?”他著緊又期待。
“我們的護身符!在你發(fā)生意外的馬路旁邊拾獲的……”我在手提袋掏出“護身符”,是用淡粉紅色手帕包裹著。
我在他熱烈渴望的表情下掀開手帕,銀色閃光照射面上,把他臉色的轉變反映無誤。
“戒指?”他呆了,滿眼不相信。
“我想,它是我們的見證,是我倆的幸運符。”我陶醉地說出我的感受:“雖然我戴不上它,因為太大了,但我仍會隨身攜帶,讓它見證我們幸福的來臨,給我們永遠的承諾。”
他笑了,用仍舊深邃的眼神望我,輕輕在我的額上印上吻,靜靜地把我抱緊。
“我要把我們結合的喜悅帶給我認識的每一個人,我要每個人都為我們祝福,我要你也感到親切的歸屬感!”
我的頭枕在他寬厚的肩膀上,但找不到一絲安全感,因為我看不到他的臉。
仲喬是個孤兒,在美國居住,沒有親友,莫說在香港了。待在這里,有時他要回國報告,然后回來香港,繼續(xù)研討。就這樣兩邊飛,得花上不少時間,加上醫(yī)生與護士相戀,并不容易。在同事相處方面,閑話、蜚短流長;在工作判斷方面,意見分歧或偏袒,都造成極端的影響。這使我們的感情幾經風浪,險遇觸礁。如今,事過境遷,同事親友皆欣然接受我倆這段姻緣,我更想永遠抓住它不放。
***
“憫琪,妳已考慮清楚了嗎?”家中電話筒傳來好朋友的聲線:“結婚呀,一生一次,別沖動啊!”
“阿美,我真的喜歡阿喬的,妳知道我的性格嘛……”我的手指慣性地撩動著卷曲的電話線:“我已經想得很透徹的了。是死黨的就祝福我吧!”
“好好好!我相信妳的,也知道妳非天崩地裂都不會放棄自己的決定,我會支持妳的。”阿美開始融入我的喜悅:“妳準備了什么沒有?要我?guī)兔幔堪槟锬兀渴俏襾懋敯桑俊?/p>
“其實還未開始預備什么的,阿喬仍未親口答覆我,但他也沒有拒絕。”
“即有意思了!妳要開始計劃的了,現在還不干,何時待到結婚那天?只怕會拖上一年半載,世界都變了……”我在思考她的話,她又說。“別告訴我妳父母還未知道吧?”
“是的。那又如何?”
“妳爸媽可以給妳減輕負擔嘛!他們有經驗,一定會幫上大部份的忙。”
“我會說的,只是時候未到。”
“那么妳自己可以先想想怎樣籌備,哪天吉日,哪里擺酒席,宴請什么人……”
“有那么多事情要干?”
“憫琪!”她突然凝重起來:“妳會請妳那個弟弟來嗎?”
“什么?”
“妳那個嗜賭的弟弟。”
“不!”我被喚醒不快樂的回憶,嘴微微扁了:“那時就是因為他,我們才要搬家離開,而且,他也未必想見我們。即使他來,也可能會搞垮我的婚宴。所以都是別請他了……”
阿美那方靜默下來,或許是在為我的家事而黯然。
“喂!”我轉開話題:“我用手機寄了我的照片給妳,看看可以選港姐不?”
“已看過了,但我覺得她比我丑!”
“什么?妳沒有病吧?妳老花了呀妳……”
我和阿美都笑了。她是我的舊同學兼死黨,每星期都會帶給我捧腹大笑的時刻,不論是通過見面或電聯。我的一切秘密,也只有她知道。她是我的知己,更是我的幸運符三號。
二號是什么?當然是我的家人吧,但不包括弟弟。
***
“憫琪,今晚可否代我當值呢?”綽雪苦著臉哀求道:“我媽媽不舒服,我要看看她。”
“好吧!希望伯母沒事。”
“真的?謝謝妳!妳真好人呢。給妳一個吻!”她的擔憂卸下,換上歡顏:“真不愧為‘醫(yī)院最友善員工’的得獎者!我先走了,再見!明天請妳吃意大利粉。”
“小心走路啊!”
我總是心軟,明明很想今晚睡一覺好的,卻又要把別人的家事牽扯過來,仿佛全世界都是我的親人。有時我覺得自己是主耶穌,那個獎是諷刺我吧。
時鐘指著六時三刻,方記起仲喬今早約了我吃晚飯。摸了摸口袋,手機不見了!
“妳不見了電話?會是在哪里放下了嗎?妳記清楚沒有?”仲喬在醫(yī)院走廊的聽筒里,有點心不在焉,可能是在駕車:“妳知道妳啦,常常只顧別人和工作,忽略了自己……”
“別說了!也許是我不小心丟了。你在駕車嗎?”
“是呀,研討會早散了,便回家去洗澡。”
“對不起,阿喬,今晚我要開夜班。”我含糊地說,表示我無心打斷他的興致。
“……”他沉默一會:“不要緊,明天吧,其實我也有些報告要閱讀的。”
我的心生起溫暖,無微不至是他的魅力所在。
“妳何時下班?我接妳。”
“不!不用了。你休息一下吧,你也累了。”
“那么妳自己小心了,晚上會較涼,多穿一件衣服啊。”
“知道了,不用擔心。”甜蜜使我的嘴角向上彎:“幫我通知爸爸媽媽,我要工作了。”
“好的。再見!”
“再見!”
嘟嘟……
手機熒幕顯示短訊圖像,上面是一條麻繩相片。疑惑之際,殺機正現。
深夜來了個急癥病人,是個五十八歲的嬸嬸,發(fā)色與面容比真實年齡還老。入院的原因是急性中風。送她進來的是她的鄰居,因被打破東西的聲音驚醒,才發(fā)現這嬸嬸倒在地上。
“病人有親人嗎?”醫(yī)生問。
“只有一個女兒,但她要上班,沒有時間照顧她母親。”鄰居說。
很多類似個案在每天發(fā)生,但沒有人正視過。
***
“快吃完早餐,要開會了!”仲喬把雞肉腸與煎蛋塞滿口腔,字也吃了一截。
“別狼吞虎咽,會嗆著的。”我環(huán)視醫(yī)院飯?zhí)茫p聲說:“阿喬,我說的那件事,何時告訴爸媽?”
“什么事?”他啜飲著放涼了的咖啡,以尋常的眼光看我。
“你!”我瞪眼,泄了一口氣,鼓了腮子:“結婚呀!你不是忘了嘛?”
“哦!”他給了一個不在意的表情:“別這么急。我要走了,遲些再說吧。”
他匆匆吻了我的額角,頭也不回的走開。
“什么?綽雪昏迷了?”我驚訝。
“她今早被路人送進來,說在小巷里發(fā)現她的。”同事向我說:“她頸部有繩索痕跡,看來她是被勒傷,因缺氧而昏迷……”
“怎么會這樣的?”我心想:“昨天還好好的,還說請我吃意粉。”
霉運也許要纏住我了,手提電話不見,阿雪又昏迷。更糟的是,警察牽涉上來,起碼要煩上數天。
可是,我沒料到,這惡夢將影響我下半生的幸福。
“這是蓄意傷人,甚至有可能是謀殺。妳是傷者的好朋友,妳知道她有仇家嗎?”年輕警員手執(zhí)筆記本,準備抄錄我的口供。他把凌厲的眼神投過來。
“我不知道,但我想不會有人會害她的。”除了考護士牌照之外,我第一次這么緊張及害怕。
“……”他疑信參半地寫字,不時望著我的臉。
我感到不安,好像將有人在背后偷襲我那樣。
“傷者林綽雪,被襲擊前,曾收到一個手機短訊。”警員神秘的說:“是一條麻繩的照片。”
“什么?”
“是‘遇害警告’!”
昨晚有位嬸嬸送進醫(yī)院來,原來就是綽雪的媽媽。昨晚綽雪回家時遇害,由于不能回家照顧母親,所以她母親便無人照料。
誰那么殘酷,使她倆都半死不活?
我拿出口袋里的幸運符,真想把運氣分一點給她們。但我自身也難保,是每個人都會遇上低落時間嗎?
心里郁悶,希望阿喬在旁,可是他的電話關閉了。
嘟嘟……手機熒幕顯示短訊圖像,上面是一枝木棒。詫異之際,背受重擊。
***
“憫琪,”院長召見:“有警方找妳協助調查。”
“羅若美是妳的朋友吧?”這次警員多了,提問的是較成熟嚴謹的警官。
“是,她是我的舊同學。”我點頭,卻發(fā)現他們的眉頭緊縮:“發(fā)生什么事?”
“她被人用木棒襲擊,雖沒死亡,但傷得很重。”
“什么?為何會這樣?”我紅了眼,阿美的笑臉浮現,我很想看看她。
“羅若美遇襲前收到圖像短訊,是一枝木棒。”
“‘遇害警告’?”
“沒錯。”
“捉到犯人了沒?”我只懂問這個。
“我們從電話號碼著手,根據我們追蹤所得,撥號手機的持有人……”警官注視著我:“是妳。”
“什…什么?”我?guī)缀跏暎硢〉卣f:“我的手機……前天已不見了!”
“是真的嗎?”數個陌生警員噬人的眼光叫我被嚇怕。
阿喬到警署為我解圍,證明我的說話,及為我保釋。警方知道我是個“友善員工”,才脫去我的嫌疑。
“估不到賊人偷了妳的電話犯案。”阿喬緊抱著我,走在大街上,好像是他受害那樣憤怒。不一會,他才放松點:“放心,妳不會有事的。”
“謝謝你。”我倚在他的肩膀上,閉眼微笑。
“去吃自助餐,好嗎?”
“好呀!但我想先探望阿美。”
幸運符三號,羅若美……
我很害怕,很害怕。聽說,有人會用相反的方法去表現感情。我怕,襲擊她們的是我自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用傷害她們來表現自己深愛她們。我怕,有一天赫然發(fā)現,手機在自家的儲物柜,是我自己不自覺的上演這悲劇。心里忖度著:該找個心理醫(yī)生輔導一下。
第二天,警方再度召見我。仲喬欲陪伴我,但我拒絕了。原因是我不想把他牽涉入我的低落時間中。
“妳認為有人會害妳嗎?”辦案室大得傳來警官的回音。
“什么?”我心想:為何這樣問?但我只回答:“也許沒有吧?”
“妳想清楚。因為我們懷疑有人對她們下手,是為了傷害妳!”警官說:“即是說,犯人也許是妳的仇人,而非傷者的仇家。”
“不會吧?”我這種像耶穌的人,怎會有人仇恨我?難道是恨我的好心腸嗎?
“我們已查過,林綽雪和羅若美之間,沒有任何關系,除了妳。”警官在桌沿踱步:“而且,兩人都沒有死亡。在那樣夜深人靜的時機,犯人竟然沒有狠心加多一點力量干掉她們,可以推測,兇徒并沒有殺人的必要。也就是說,她們并非主要目標。”
“不是吧?”我感到恐懼,我從沒有想過,有人會傷害我。
“想到沒有?例如工作方面……我知道妳人緣極好,可是也許會有例外吧?近日會否有人對妳不滿?嫉妒?或不小心傷害了人而忽略了?……病人方面呢?有沒有什么誤會、沖突之類的事發(fā)生過?”
“我不知道。”
我雖不能保證沒有傷害人,但我膽敢發(fā)誓,我沒有做過違背良心的事。我一直在醫(yī)院里平凡地工作得好好的,生平也沒有一次難忘的大事,怎么會……
“我上月曾得獎,是‘最友善員工’,這會有幫助嗎?”
“咦?有可能會有人不憤,繼而對妳做出傷害行為。”警官摸著頭緒,雙眼發(fā)光了:“那么妳心目中有疑犯嗎?”
“我想不起。”我皺眉,希望實情真的僅僅如是。
然而心跳未定,比以往來得不規(guī)則,仿佛在做暗事一般,一點也不安寧。
“報告,警官!”突然來了個便衣探員:“發(fā)現襲擊案,有目擊者,但被犯人逃脫了。”
“什么?是同樣的手法嗎?”
“是的,也是手機圖像短訊,兇器是一把短刀,傷者正送往急救。目擊者稱,犯人是個男性,中等身材。由于他動作太快,其余什么都辨識不到。”
“傷者是誰?”
“是方至南,方憫琪的父親。”
我?guī)缀跻璧梗⌒液镁俜鲋遥菧I水已浸滿驚惶的臉。
幸運符二號,爸爸……
事情發(fā)生一次,也許是意外;發(fā)生第二次,或者是巧合;可是發(fā)生第三次,想必是有意計劃的了。
不得不相信,毒箭的矛頭是指著我。爸爸遇襲,我身在警署,憂慮不解而破。看來無需心理輔導了。
但誰會這么做?我從不傷害人……只有……沒錯!
靈光一閃,從未如此肯定。是敗家子方力琪──我的弟弟!
警方竭力追查,連夜通緝疑犯。我的一生,就只有這個“敵人”。是我要他脫離我們家的,是我令他孤苦伶仃。他要回來報復了!
“有關方面報稱,方力琪在三次襲擊案中,都身在澳門,沒有回香港。”
“也許他是聘請代理人的。”警官繼續(xù)吩咐:“再查仔細一點,抓他回來問話,多找證人!不可以放過任何線索。”
我對著夜幕里的繁星和同樣發(fā)光的幸運戒指祈禱,愿一切惡夢遠離我和我的家人、朋友,愿所有星光都能帶來每個人的幸福,成為各人的幸運符。
***
“我們警方已把嫌疑犯逮捕,只欠他的認罪。”
“他不認罪?”我在醫(yī)院電話里說。
“嗯。”警官束手無策:“他恃著我們未有實質證據才否認而已。妳的手機仍未找到,一定是在同黨身上,他極力否認他跟此事有關。我們要盡快找出幫兇……不過,這有點困難,而且,看他的身世,一副流氓相,很難相信他能聘請犯案人……也許是他的老朋友義氣相助。”
“勞煩你了,希望早日破案吧。”
“好的,我會做好本份。妳自己小心點,也留意身邊的親友。雖然妳的弟弟在警署這里,但可能他早有預備,有同黨繼續(xù)為他行動。”
“我知道了。謝謝你,警官。再見!”
今天處于醫(yī)院內,竟然特別感到可怕。生和死顯得如此親近,自己一直不覺。爸爸、阿美和阿雪都甦醒,沒有大礙。只是我的心里,添上了一抹難愈的疤痕。我會更珍惜他們所有人!
大堂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面上寫滿擔心緊張,卻揚起嘴角,心痛地笑著。他發(fā)放著仍舊捉摸不定的訊息,仍然誘人的眼神。
我的淚又忍不住了,是太掛念這人的緣故吧?我跑上前,把他緊緊摟住,比扭毛巾更用力,更用心。
“沒事吧?”
我只搖頭,沒說話,因為淚兒要搶著下,把聲帶都沖蓋過去了。
嘟嘟……
阿喬的手機在呼叫,不祥之感使我顫抖。悅耳的鈴聲不再,恐懼的一刻是他接電的時候。
電話熒幕發(fā)出可怕的綠光,上面是個圖像短訊。
“是妳的相片。”阿喬笑說:“拍得不錯啊!”
我一看,愣住了,仿佛全身肌肉都結了冰。心臟血管猶如交纏的電線,亂七八糟,并有爆炸的危機。
“‘遇害警告’!”我喃喃自語。
阿喬會有事!傷害他的東西……是我!!
淚瀝瀝淌下,我咬緊牙關,下了一個自己認為最好的決定。
“再見了,阿喬。我不想傷害到你!”
“什么事?憫琪!”
他拉著我的手臂,把我抱住。我不舍又害怕,記起爸爸和友人受傷的臉,便用力甩開他。
“我會和爸媽離開香港,重新生活。你也要好好生活下去!我離開你,因為我愛你!!再見。”我說著遠走,為了不讓他受害,不讓我受苦,我愿意離開。
我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我不理他多痛,也不管我的淚如何相勸,我已選定了。
呆呆地在夜里逛,原來已是深夜了。商店關閉,路人喧鬧不再,只剩微黃街燈,跟我點頭。
嘟嘟……
我被嚇得抖了一下。是哪里傳來的電話鈴聲?
我感到衣袋隨著鈴聲顫動。掀開衣袋,震驚了!是我的手機!
為什么會在這里呢?這倒問起我了。一切的疑問,就在接電時一一解開。
發(fā)光的熒幕上,顯示著阿喬的來電,是短訊一則:
“憫琪:當妳看到此留言,我已身在機艙。對不起!我已在離開前交代了一切,妳無須操心,我亦不想留給妳一個不負責任的形象。其實,妳拾獲的幸福戒指,是從我的無名指上脫落下來的。對不起!我不想傷害妳的。我一直都很惱恨自己,為什么要被妳的憐愛所感動。這么遲才與妳相遇,是一個遺憾。戒指送給妳留作紀念吧。再見。仲喬。”
是他!是他干的……
捏著銀戒指,淚一而再的侵蝕我。
回想阿喬的眼神里,原來早就載滿對不起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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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戒緣/完
silverring/
200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