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玲和楚欣同時捂住了鼻子。
“奶奶，這是什么呀，這么臭！”
“別胡說，這可是對你媽身體好的東西。”
“來，趁熱，快把她喝了。”
“這到底是什么呀？”楚玲看著趙母問。
趙母和趙軍對視了一眼，趙軍沒有說話，繼續吃飯，而趙母像是得到了授權一樣，將藥直接端到了楚玲面前。
“玲玲，這是可以讓我抱孫子的補藥，快趁熱喝了吧！”趙母也不再遮掩。
楚玲有點懵，她剛剛吃下去的豆腐腦在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她直沖衛生間，開始嘔吐不止。
楚玲吐得稀里嘩啦，等直起身漱口再看鏡子里的自己時，眼眶紅的厲害。
“女兒是個別人養的，隨便養養就行了，只有兒子才能傳宗接代，給我們養老送終……”
“楚玲，你可不能讓我們趙家絕了后……”
“一個小丫頭片子學那么多東西有什么用，最后還不是家人生娃……”
這些話就像魔咒一樣，在楚玲耳邊反復回蕩，這幾年，楚玲聽這樣的話太多了，她一直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想，只要她保證女兒聽不到就好了，只要她給楚欣更多的愛，就可以堅持到楚欣長大。
可現在呢，現在怎么辦？
楚玲對著鏡子哭著哭著笑了出來，該來的還是來了。
“玲玲，你好點了嗎？”趙軍再衛生間門口拿著水，“我給你拿了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楚玲打開門看著眼前的趙軍，胃里再次翻江倒海。
“嘔……”
趙軍走進衛生間，拍著楚玲的后背，楚玲下意識的躲了一下，“我沒……我沒事……估計是有點受涼。”
看見楚玲這吐個不停的樣子，趙母和趙軍也沒再提喝藥的事，楚玲就這樣有驚無險的躲過了。
趙母卻是明顯的不高興，罵罵咧咧的，“不舒服就早說，讓我還起早去熬藥，白白浪費了這么好的藥。真晦氣！”
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該來的還是會來。
周一剛剛開始，楚玲就被堵到了家門口。
趙軍今天沒有去上班，他把楚玲攔住了，趙母端著藥楚玲身后。
“玲玲，聽話，把這個藥喝了。”趙軍的語氣很溫柔。
“趙軍，我說過了，現在我們的情況不適合生二胎。”楚玲很平靜，聽不出一點情緒，“我們今天早上還要開例會，你讓我過去，我要遲到了。”
“怎么就不適合生二胎了，欣欣都這么大了，又不需要你再照顧了，況且我媽還在這里幫你，有什么不合適的！”
“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再說，我真的要遲到了。”
“不行，必須把這個藥喝了，我告訴你，我們趙家不能到你們這里斷了后！”趙母的言語里有怒氣，甚至還有一絲脅迫。
楚玲不想再跟這兩個人糾纏，她不理趙母推開趙軍，想要快點離開這里。
趙軍堵在門口，楚玲根本出不去。
“你讓開！”楚玲推搡著想要出去。
這時，趙母放下手中的藥，走到楚玲跟前，拉住楚玲，“啪”一聲響，楚玲的臉上留下了紅紅的五個指印。
“一天天什么還由著你的性子來了，女人生下來就是給男人傳宗接代，洗衣做飯的，讓你出去上班已經讓你夠輕松的了，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
趙母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楚玲有點懵，耳朵里嗡嗡的，她模模糊糊能聽見趙母的話，看趙母的嘴型卻是很清楚的。
“媽，你干什么呀！”趙軍也沒想到自己的母親會動手打人，他趕緊走上前去安慰楚玲，“玲玲，你沒事吧？”
趙軍伸手想看看楚玲的臉，但卻被楚玲甩開了。
楚玲沒有說話，她往門口走著，她想離開，她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身上的疼痛，內心的后悔，都在成倍成倍地朝自己洶涌而來。
“讓開！”楚玲眼里冷的厲害。
趙軍擋在楚玲面前，他看著楚玲的眼睛，突然有些害怕，可嘴巴里卻還是說著，“玲玲，乖，你就把藥喝了，就當為了我，為了我，好嗎？”
“滾！”楚玲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推開趙軍，奪門而去。
楚玲還隱隱聽到趙母的哭嚎聲，“老天爺啊，你睜眼看看啊，這成什么世道了！”
楚玲一個人走了很久很久，她的眼淚一直流，一直流。
她的腦中滿都是曾經她和趙軍恩愛的畫面，她一直以為她找到的趙軍就是最好的，可如今呢？看起來那樣滑稽。
楚玲現在臉上還是火辣辣的疼，平時那么和藹可親的婆婆現如今也是卸下了偽裝。
她苦笑著。
她想回爸爸媽媽家，但是她沒有，這幾年她雖然也時常回去，但從來沒有告訴過父母自己的情況，她不想讓父母擔心，不想讓自己當年的堅持變成一個笑話。
這一天，她沒有去上班，而是去了楚欣所在的學校，她找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就靜靜的坐在那里，等著楚欣放學。
現在，唯一還能讓楚玲覺得值得的便是自己的女兒了。
那天，楚玲還是和往常一樣，當作什么事情都沒發生，帶著女兒回來了。
家里因為楚欣，又變熱鬧，趙母在收拾廚房，趙軍在陪女兒玩，楚玲陪著旁邊，這一幕，估計會讓大多數人羨慕吧！
這天晚上，家里人都睡了。
楚玲給楚欣蓋好被子，來到了趙軍的房間。
楚玲坐在窗邊，趙軍也坐了起來，“怎么了？怎么還不睡？”
“我想跟你談談。”
“是白天的事情嗎？對不起，老婆，是我媽的不對，你大人有大量，別跟她一般見識。”
“沒什么，都過去了，我想跟你談談二胎的事情。”
楚玲第一次主動和趙軍談二胎的事情，趙軍有些意外也有些驚喜。
“好，好，你說，只要咱們能生出兒子，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我不想生二胎，更不想生兒子！”楚玲打斷了趙軍的話，她以為他經歷過白天的事情，會懂她，但現在看來，都是楚玲自己一廂情愿。
“玲玲，你也知道，我們家就我一個，我媽做夢都想抱孫子呢，你不能讓我們趙家在我這里沒了后代。”
“難道欣兒不是你的孩子嗎？”
“我已經說過了，女孩就是給別人家養的，她遲早要嫁人，就跟你一樣……”
“跟我一樣不顧父母的反對，執意嫁給你，最后落到成為一個生育工具，是不是？你是不是想說這些？”
“不是的，我……”
“趙軍，當年我不顧父母的反對，執意嫁給你，我還以為自己一定會幸福，你一定會對我好，尊重我，可現在呢，我是什么，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