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性情大變

伴隨著病痛的折磨陸小希的脾氣也開始變得暴躁起來，她經常感覺身上總是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今天這次打針，陸小希的屁股上已經沒有地方可以打了，從左屁股打到右屁股，又從右屁股打到左屁股，屁股上的針眼開始重疊。

這些日子陸小希從診所到家就開始寫作業，今天的夜空格外黑暗，煤油燈的油已經不多了，燈光很微弱，陸小希學著爸爸的樣子用剪刀把芯子給剪了剪，燈光亮了很多。對于陸小希來說寫作業不是難事，她很快就把老師布置的作業寫完了。

她必須睡覺了，白日的疲憊和媽媽的表情讓她沒有別的選擇。媽媽帶她去診所打針的時候的大夫是這樣說的：

“屁股上的針眼已經開始重疊，晚上給孩子熱敷一下，不然吸收不了?！?/p>

媽媽答應著，實際上媽媽回家路上就跟陸小希說了

“要熱敷自己敷吧，天天熱敷誰有那么多閑功夫。”

爸爸心疼陸小希，經常給她熱敷。

這幾天爸爸有些忙，下班也晚，爸爸看到陸小希寫完作業就把煤油燈拿到另外一個房間工作去了。

事情就發生就在那天夜里，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青霉素針的反應，陸小希的屁股又痛起來，她躺在在炕上翻來覆去，睡意朦朧中聽到了爸爸媽媽的爭吵聲，是媽媽的聲音：

“今天下著個雨又帶陸小希去打針，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快別給她治了，我看治了也不好使?！?/p>

“不治怎么辦？沒有更好的辦法，不打針更嚴重?！卑职终f。

“今天你那個老爹，不幫我看孩子還來我們家，他就知道向著你哥哥，下次來我不讓他進門了。”

“我爹一個人看不了這么多孩子，我哥家的孩子大，他先看的，你就別計較了。”

“我不計較能行嗎？你哥的孩子有你爹看著，你嫂子多輕快，我是不會讓孩子喊爺爺的?！?/p>

“你別不讓孩子喊爺爺，畢竟那是我爹?！卑职纸忉尩?。

“什么，他也算是個爹，你還蹬鼻子上臉了........”媽媽越說越生氣。

爸爸不吭聲了。

媽媽突然從炕上站了起來，并把爸爸也從被子里拽了起來，爸爸剛剛站起來就被媽媽打了一記耳光，

“我就是不服氣，你這個沒出息的，總是讓他們給欺負著。”

爸爸沒有還手，只是低著聲音說，“行了，行了，別吵了，孩子們都在睡覺?！?/p>

媽媽很激動，似乎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媽媽沒有爸爸個子高，踮著腳跟爸爸扭打著，還時不時的要去撓爸爸的臉，爸爸擋著媽媽的胳膊，兩個人在炕上僵持著，媽媽邊推搡著爸爸邊謾罵著：

“找你這么個窩囊廢，還有你那個死老頭子，來我們家里連塊糖都不帶還想讓孩子喊爺爺，門兒都沒有.......”

陸小希依稀記得今天放學回家的時候看到桌子上的放著好幾塊高粱飴糖，當她想吃的時候，媽媽卻讓她把糖扔在豬圈里了。

“今晚跟你沒完，每次跟你說你就向著那個死老頭子。”媽媽說著又打了爸爸一記耳光。

爸爸把媽媽的手抓住了，媽媽使勁掙扎著，抓撓著，爸爸的脖子上出現了一道道血痕。

“娘，娘，別吵了，嗚嗚嗚?！?/p>

哥哥被吵醒了哭著喊起來，媽媽并不想停手，哥哥哭著站了起來。

“娘，娘別打了，娘你別打了?！备绺绫ё×藡寢尩耐?，。

又是一陣撕扯之后媽媽終于在哥哥的哀求生中停止了對爸爸的進攻。只要媽媽停下來爸爸是不會反擊的，陸小希已經觀察多次了，吃虧的總是爸爸。

躲在被子里的陸小希瞇著眼睛，看著這一切，她忍著不敢吭聲，她不敢像哥哥一樣爬起來拉架，她怕媽媽的巴掌會打在她的臉上，她只能裝睡，爸爸和媽媽的吵架，都是哥哥被吵醒了媽媽才肯罷手。

早上，陸小希依舊被劉菲馱著上學去了，她們倆跟著表姐吃午飯，表姐正在鎮上讀高中，那是一所重點高中，表姐從八歲左右就經常去陸小希家住，幫陸小希的媽媽干些家務活。

中午吃飯時間很短，也沒有固定的地方，有時候去表姐的宿舍，有時候在表姐學校的門衛室里，有時候表姐下課晚了他們三個就會在陸小希學校的大門口旁邊蹲著把飯吃完。早上帶過去的飯多數都涼了，必須抓緊時間吃完。

表姐吃完飯就回學校了，高中的學習任務在任何一個年代都是分外的緊張，有時候陸小希想跟表姐說說心里話，可是看著表姐分秒必爭的樣子總是說不出口。

倒是劉菲，是個特別寬容的孩子，一直以來她有什么事情都依著陸小希，像姐姐一樣照顧陸小希，從不跟陸小希計較。

作為家里的大姐，劉菲的弟弟是個頑劣的孩子，每天劉菲回家都要背著弟弟寫作業，寫完作業還要哄著弟弟玩兒。陸小希這段時間脾氣特別暴躁。

她經常找劉菲的麻煩，因為夜里總是睡不好，陸小希上課的精力也不是那么集中了，學習成績有些下降。她發現劉菲的成績比她好了，她心里不樂意，她問劉菲索要大白紙，劉菲不跟他計較，總是要多少就給多少。

她還經常找同桌靳山的麻煩，看到靳山的胳膊過線了就用鉛筆戳靳山的胳膊。靳山經常穿一套藍色的運動服上學，她就用墨藍的鋼筆在靳山的衣服上印印子。靳山回家經常被媽媽訓斥，衣服穿了一天就染上鋼筆水，媽媽每天都要給他洗校服。

陸小?？吹浇降臄祵W作業得了優秀，而她卻是良好，她讓靳山把那張優秀的張紙撕下來給她模仿，靳山有點不想給。

“如果不給我就繼續把你的衣服弄臟?！?/p>

“陸小希你怎么了？給你就是了?！苯揭彩且恢比套屩懶∠５膲钠?，“我們都比你大，我們都不跟你計較?！苯诫m然很不理解陸小希的行為，但是他還是把“優秀”撕下來送給了陸小希。

陸小希的品行惡劣了到了極點，她經常在中午放學的時候說自己腿痛走不動了，她讓劉菲背著她。劉菲不吭聲，蹲下來，把陸小希背起來，劉菲一邊背著陸小希一邊說：

“小希，你真該多吃飯，說實話，你還沒有我弟弟重呢?！?/p>

劉菲的溫柔和善良讓陸小希心里很難受，家里的姐姐總是有一種逆來順受的性格，隱忍而卑微。

年幼的陸小希并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不會給劉菲造成傷害，她在劉菲面前蠻橫又自私。

陸小希也知道自己的脾氣越來越差，刁鉆，苛刻，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會這樣？有時候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朝著劉菲大吼大叫，而劉菲永遠都是那么的忍讓和寬容，陸小希特別生氣，她問劉菲：

“劉菲，你為什么不跟我吵架呢？每次我發脾氣都好像是你錯了一樣?！?/p>

劉菲就會笑著說，

“你的腿痛，還得天天打針，太受罪了，之前你不是這樣子的，等你的腿好了，你的脾氣就好了?！?/p>

說這些話的時候劉菲的面頰緋紅，露出兩個小酒窩，可漂亮了。

陸小希嗚嗚大哭，她覺得劉菲對她太好了，這輩子她都忘不了劉菲的好。

不管她怎樣對待劉菲，是拿走她的橡皮還是撕壞她的作業本，劉菲都不會跟她計較，她還會在放學的時候去喊她一起回家，還會從村里的大東頭跑到村里的大西頭馱著陸小希上學，而且一次都沒有遲到。

陸小希會在夜里輾轉反側的時候反省，她在自己的軟皮本日記本里一遍遍的檢討自己，為什么要傷害對自己那么好的小伙伴呢？他們是可是志同道合的好同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