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林冉,你在嗎?”
包廂里的眾人抬頭看去,這個大喊大叫的人他們或多或少都認識,不是別人,正是溫晚棠。溫晚棠是青南大學?;壍拿恕W杏性谇嗄洗髮W聽過課的人一時間就認出來她。
“溫晚棠學姐,你是有什么急事嗎?”
而溫晚棠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問話一般,仍舊自顧自地環顧全場,終于,她找到了讓她心心念念的面龐。
溫晚棠的臉上緊張的神情才一消而散,漸漸升起一抹開心,可當溫晚棠走近后看到我消瘦的面龐后,表情又一下子苦澀下去,眼淚似乎馬上就要涌出一般。
“林冉,我們回去好不好?”
溫晚棠強撐著表情,故作輕松地問道,可抽泣的聲音還是引起了身邊人的注意。
“他們這是?”
“你不知道嗎,溫晚棠和林冉都談了好多年了。”
“溫晚棠怎么哭了?”
……
而溫晚棠依舊像是沒有聽到眾人嘈雜的議論聲,徑直向我走來。
“林冉,我在家做了飯,蒜薹炒肉,你最喜歡的,我們回去好不好?”
我看著眼前淚珠浸潤的面龐,心里不免升起一股心疼。我伸出手,想幫溫晚棠擦去眼角的淚,可一想到我們已經分手,我又收回了半空中的手。
“我們好像已經沒關系了吧?!?/p>
我只是緩緩的回答,眼神避開溫晚棠說道。
而目睹一切的黃小天看到事情已無法控制,只好招呼陳曉光幾人將大家都喊了出去,留給我和溫晚棠單獨相處。
“林冉,我都知道了,”溫晚棠一邊抽泣,一邊從包里拿出一張皺巴巴的資料——正是我的初診斷單。
“林冉,對不起,那天我太沖動了,我不該沖你吼那么過分的話的,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發現衣服里夾著這張診斷單,我還以為你是個……”
說著說著,溫晚棠已然控制不住情緒,痛苦的哭了出來。
“林冉,你為什么不早點跟我說呢?林冉……”
我看著眼前我曾經愛得無比深沉的女人,此刻如同無助的孩子一樣,趴在我的腿上放聲大哭,我的心里升起一股復雜的情感。
“晚棠……”
溫晚棠聽到我的呼喚,試圖停止哭泣,一邊用袖口擦著眼淚,一邊說,“林冉我在,你說,我聽著?!?/p>
我慢慢地把溫晚棠扶起來,擠出勉強的笑容,“晚棠,你還是回去吧?!?/p>
空氣好似一瞬間凝結一般,溫晚棠好不容易遏制住的眼淚,又不由得從眼眶中噴涌而出。
“為什么!林冉,我不要離開你!”
“跟我在一起有什么好處?我都給不了你未來……”
“我不管,我只要你啊!”
溫晚棠再也壓抑不住心里的痛苦,沖上來緊緊地抱住了我,一邊哭,一邊說著:
“我不管你還有多少時間,我只要你林冉,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我試圖推開溫晚棠,可溫晚棠察覺到后反而抱得越發得緊了,似乎怕我下一秒就會消失。
“晚棠,你弄疼我了……”
聽到我喘不上氣的聲音后,溫晚棠這才慌忙地松開了手,連忙查看我有什么事。
“晚棠,我只剩一個月了,我不能留給你什么了……”
聽到我的話,溫晚棠明顯愣了一下,手可見的僵在了半空。
“不是說還有三個月嗎……”
“惡化了?!蔽铱粗荒樺e愕的溫晚棠,淡淡的笑著回應。
“醫生說是因為情緒太激動導致心血紊亂,加劇細胞死亡了。”
溫晚棠聽著我一臉淡然的訴說,卻越發的愧疚:“對不起,林冉,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那天氣你……對不起,對不起……”
看著眼前捂著臉痛哭流涕的溫晚棠,我只是感到深深的無力。
只剩一個月生命的人,真的要留戀這些終究會消散的感情嗎。我能留給溫晚棠的,只有無盡的痛苦和充滿折磨的回憶罷了,而溫晚棠,她還才是最好的年華,真是最年輕的時候啊。
“晚棠,你別哭了,我看著難受……”
我已經無法表達自己的感受了,那是一種無言的痛苦,像是荊棘包圍著我,我無法逃離,只能默默站在原地靜靜看著。
“好,我不哭了……”
聽到我說話后,溫晚棠這才收起眼淚,湊出一臉勉強的開心。
“我只是個時日無多的人了,晚棠,我們沒辦法有未來?!?/p>
想著自己的身體,雖然說出來這些話我的內心很煎熬,可我還是強撐著,說出這些話來。
“林冉,你還愛我嗎?”
“愛?!?/p>
那是我下意識的回答,我沒有過多思考。因為愛,我早在八年前就以找到,那是我發誓要一輩子守護的東西。
是在青春悸動的少女的羞澀面龐中,我發誓要一輩子留守的天真。
盡管病痛已經讓我對生活失去的堅持下去的欲望,讓我對身邊所有人的問候已淡漠,可還是掛念在心頭的,獨屬于我和溫晚棠的愛意。
夕陽散射進窗戶,映射在我和溫晚棠的臉頰上,如此溫暖。
我沒有發覺溫晚棠是什么時候吻到了我的唇上,我也沒有反抗,任憑溫晚棠抱著我,就這樣吻著。
那一刻,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
沒有嘈雜的聲音吵鬧,沒有雜念的干擾。
有的只是夕陽投射下,溫暖中的你我。這一刻,我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與溫晚棠的相遇,第一次與溫晚棠牽手,第一次與溫晚棠相吻,似乎就是這樣,純粹,沒有任何幻想。
那是自我收到死亡通知書后第一次,有點害怕死亡,似乎覺得,就這么死掉還蠻不甘心。
或許,我們應該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