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出了命案。
醫生和護士大晚上被叫過來本就害怕,在醫生辦公室等著的時候,聽見外邊有動靜,他們想開門卻怎么都打不開。
等外邊的聲音消失了,這門卻一拉就開了。
這讓他們更害怕了。
覺得邪門的不行。
說話都像是開了震動,顫得不行。
龍霄垚趕緊上前安撫他們的情緒,又把他們帶回辦公室,順便問些東西。
走廊里就剩下蘇曦和羲堯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蘇曦什么都沒說,直接走向了龍霄垚剛剛對付黑影的地方。
那些黑影待過的地面上,一層黑色的碎渣,像是什么東西被燒碎了。
蘇曦蹲在地上,用手指捏起了一點,在指尖捻了一下。
碎渣被捻成灰沫。
羲堯站在她身后,看著她后脖頸下邊延伸進衣服里的紅痕,眼睛很輕地瞇了一下,之后才看向了她指尖的東西。
“像是蠱蟲。”他道。
蠱蟲的碎渣。
羲堯道:“先回去吧。”
蘇曦的耳朵忽然動了一下,神色也稍稍僵了一下。羲堯的聲音與平常無異,但她從中聽出了嚴肅。
她站起來往醫生的辦公室看了一眼。
羲堯道:“讓他一會兒自己回去。”
他說完攥上蘇曦的手腕往走廊另一側走。
沒給她掙脫的機會,帶著她消失在了走廊里。
...
羲堯直接把蘇曦帶回了異事閣。
還直接把她帶回了她的房間。
推開房門,羲堯讓她進去,然后說了一句“后背擦藥”,就把門關上了。
蘇曦站在房間內,看著被關上的門。
看了一會兒,她轉身去了房間里邊。
房間很大,古風古色。
廳堂放著紅木的桌椅,后邊掛著烹茶圖。桌上的花瓶里插著漂亮的桃花。
書房那邊掛著粉色的翡翠珠簾。書桌上放著筆墨紙硯還有一個小香爐。
紅木書架上放滿了書籍,書架的旁邊有一個多寶格,放著不少珍稀的古玩。墻上掛著兩幅山水畫,都是出自羲堯之手。
窗旁琴桌上放著一把古琴,古琴旁的花瓶里也插著桃花。
廳堂的另一邊是臥房。
一個十二扇的屏風隔開了臥房和廳堂。
蘇曦看了看書房那邊,然后繞過屏風去了臥房。
拔步床,梳妝臺,貴妃榻,博古架,豎頂柜......
東西很多,首飾,衣服,擺件。但因為空間很大,所以視覺上很寬敞,感覺所有的布置,擺設都很簡單。
房間里的色調除了一些桃花粉的珠簾紗帳,大多都是淺色系。
干凈簡單敞亮又很雅致。
蘇曦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
房間一直都有人打掃。床邊和窗邊花瓶里的桃花也一直都有人換。
她四處看了看,摸了下床邊的桃花,然后從床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個木質的箱子。
里邊幾個小瓷瓶。
從中拿了一個,她去洗了下手,然后走到梳妝鏡前邊把上衣脫了,背對著鏡子,轉頭從鏡子里看了一下后背。
后背從后頸往下到肩胛骨的位置,大大小小灼傷的紅痕。
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一道一道,斷斷續續。
是從后頸漫延到肩胛骨停了下來。
一個圖案,只是顯現出了很小的一部分。
其實一直都在疼,此時看到了,疼得更厲害了一些。
蘇曦從鏡子里看了看,打開小瓷瓶,用指尖抹了一點,背過手,一點一點往紅痕上涂。
嬰靈自從產生便有了怨氣。而隨著它存在的時間越長怨氣越重。
醫院走廊的那些黑影又被什么東西控制了。
怨氣更是加重。
今天又是寒衣節,陰氣很重的日子。
這樣的日子,她本就容易躁動、暴力。那些黑影似乎又是朝著她來的,碰到她,黑氣就會進入她的體內。
黑氣入體,勾起躁動,沖擊封印。
好在并不嚴重,封印沒有完全啟動。
這封印的灼傷,靈力也無法撫平恢復。只有這一種藥,不知道羲堯當年從哪兒弄來的。
藥效很快,涂上就止疼,兩個小時左右紅痕便能消退。
涂完藥,等藥干了一些,蘇曦從衣柜里找了件衣服換上。
換好衣服,她往窗外看了看,天色還沒亮。
正在她考慮要不要睡一會兒的時候,隔著窗戶,她聽見了外邊的響動。
她走到窗戶旁,推開窗戶。
窗外有一顆桃樹,因為有著靈力的滋養,四季一直開著花。
羲堯右手里拎著一個木質的食盒,正站在桃花樹下邊。
桃枝輕輕搖動,花瓣落下,從他肩上滑下。
天地一筆一劃描繪出的絕色容貌,清雋矜貴,讓萬物失色。
蘇曦看著他。
羲堯也看了她一會兒,眼底全是溫柔:“藥擦了?”
蘇曦的眼睛眨了眨,什么都沒說,垂下了視線。
見她不說話,羲堯走到窗戶旁,把手里的食盒給她:“草莓,洗過了。”
蘇曦抬眸看了眼食盒。
看見她這快速的一眼,羲堯眼尾帶上了一點笑意,把食盒放在里邊的窗臺上,又問道:“還疼嗎?”
蘇曦蹙著眼睛,手抓著窗戶,拇指在上邊摩挲了一下,過了一會兒,輕輕搖了下頭。
“嗯。”羲堯看著她垂著的睫毛道,“時間還早,睡會兒吧。”
“那個......”蘇曦問道,“停尸間。”
羲堯神色頓了一下,道:“江恩如的尸體還在。沒有找到她的魂魄。鬼界那邊也沒有消息。”
蘇曦輕輕蹙了下眉問道:“那她會去哪兒?”
羲堯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而是道:“今天晚上醫院走廊里的那只妖你覺得是巧合嗎?”
聽著他的話,蘇曦的眼神不由地縮了一下。
走廊里那個一直沒有露面的男人,是只妖。
還是只狐妖。
可能是同為妖,還是同為狐妖,所以一靠近,她就感覺出來了。
萬年前,上一任的妖帝大造殺孽,六界生靈涂炭。后降下神罰,妖帝隕落,而妖族也被定為是不祥和邪惡的象征。
萬年過去了,妖族依然處在一個可以說是誰見誰嫌棄誰遇誰厭惡的地位。
暴力,殘忍,血腥,冷血的標簽不斷地貼在他們身上。
所以嫌棄厭惡又懼怕他們。
這就導致了一些殺戮。
“想什么呢?”羲堯的手指在窗戶上輕輕敲了兩下。
蘇曦的睫毛顫了一下道:“會不會是他們把江恩如藏起來了?”
“他們?”羲堯問了一下。
蘇曦看向他。她并沒有什么表情上的變化,只有眼底深處有很細小的情緒波動,幾不可察的一點緊張。
羲堯沒再問什么,笑了一下道:“先睡會兒吧,有事兒天亮再說。”
蘇曦沒動。
羲堯道:“去吧。”
蘇曦又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么,關上了窗戶。
關上之后,她也沒有動。
聽著外邊的腳步聲走遠,她才拿起窗臺的食盒回了房間,放在了桌子上。
食盒打開,水晶盤拿出來,里邊是剛洗好的草莓。
蘇曦看著草莓上的水珠,過了一會兒,坐在桌旁,拿起一顆放在了嘴里。
草莓把側臉撐起。
她手撐著下頜,一邊慢慢嚼著,一邊把今天的事情過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