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正靜靜站在森林東側的一片湖泊前,迎接著即將到來的一戰。
跑在最前面的是向太,他再次咧開了嘴角,虎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向太朝潤踢出一腳,被其側身躲過,隨后左手揮出一個勾拳再次向他襲去。
潤見此,面不改色地半蹲下身,五指并攏直直戳向向太的膻中穴。雖然他控制好了力道,但向太還是吃痛倒地,喘了好幾下才稍稍緩解一點。
潤還沒來得及拿出紅筆,就見織子已經來到他身前。她手掌作刃,砍向了潤的脖子??椬诱莆盏亩际菤⒄?,和伙伴的對決有些限制發揮,所以她打算直接將其打暈。
但潤卻不想遂她的愿,用手臂抵擋了這一擊。
織子見狀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將其拉至自己身前,剛伸腿想要踹向他的膝蓋,卻被潤反拉了回去。
織子一只腳站立,差點重心不穩向前倒去,被潤趁機一個肘擊打在胸口,吃痛后退幾步。
她立刻與潤拉開了距離,就見一個身影在眼前閃過,是阿離。
“撲通”一聲,兩人落入湖中。
向太怕水,織子在水中不方便行動,兩人都沒有再加入這場混戰。他們在湖邊坐下,等待著這場游戲最后的變數。
水下,阿離將潤拖入湖中央,兩人漸漸下沉,扭打作一團。
阿離小時候愛玩,經常和織子、向太一起下水嬉戲,潤則總是坐在湖邊看書。湖岸邊的水深較淺,越靠近湖中央越深。
有一次,向太在水中一個沒踩穩不慎跌入湖中央,掙扎了許久才被前來營救的老師拖回岸邊,從此不敢再下水。而他的日常也改為了,站在岸邊一邊被阿離和織子潑水,一邊氣急敗壞地手舞足蹈。
和經常玩水的阿離相比,潤的水性就不值一提了。
潤努力掙脫著阿離對他的束縛,向湖面游去。剛呼吸到一口空氣,又被她拖入水中。兩人就這么糾纏在一起,誰也沒對對方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陽光穿透過水面,形成的光波紋打在潤的臉上,不斷變幻著形狀。他看見阿離隨波飄動的頭發,在光線下變為了更清透的紅色。
視線開始模糊,他快要撐不住了。
人在水中無呼吸狀態五到十分鐘才會死亡,他知道,自己還不至于溺死。
迷迷糊糊中,潤感覺到有人用手臂從正面將他環住,自己在向后移動著...
見湖面已經平靜良久的織子有些著急了,剛想下水救人,就見阿離沖出湖面。
她長吸一口氣,一手將濕透的頭發向后捋,一手托著正處在昏迷中的潤走上岸。
阿離將潤放在岸邊,跪下來對他做起了心肺復蘇。
與此同時,白鈴從一棵樹后走出,和沒下水的兩人一起上前查看潤的情況。
不一會兒,潤就清醒過來,大口大口地咳出肺里的水。
眾人懸著的心剛落下,就見白鈴將一支紅筆遞給了阿離。
阿離淡定地接過,隨后先在向太和織子的眉心又點上了一個小紅點,再在潤的眉心點上了一個。
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白鈴主動撩起了劉海。
阿離在他眉心上也點了一個小紅點。
眉心兩點紅的向太:“...”
眉心兩點紅的織子:“...”
眉心一點紅的潤:“...”
“咳咳,游戲還沒結束?!?/p>
潤一邊艱難地說著,一邊摸進了自己的褲子口袋。原本就因痛苦而蹙起的眉頭,現在因疑惑蹙得更緊了。
“你是在找這個嗎?”
聽到這話,潤震驚地轉頭看向阿離。
只見她手中拿著一個還在向下滴水的石頭,上面刻有一個五角星標記。
“你什么時候拿走的?”
“在你換氣的時候?!?/p>
潤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把他撞入湖中的原因。阿離知道他水性沒自己好,所以故意將他拖入湖中央。
這樣做有四點好處:一是可以將“蒙鼓二人組”隔絕在外,不會前功盡棄。二是因為紅筆碰水不顯色,可以不用擔心在水下被殺。三是有機會偷走潤身上的“正品”石頭。四是可以在潤沒能力反抗時,殺掉他。
潤看向阿離的眼神中帶上了一絲晦暗不明,開口問道:
“所以說你早就發現了?”
“是啊,在你找我提結盟的時候就發現了?!?/p>
阿離的臉上重新掛上了久違的天真笑容,仿佛做這一場大局的人不是她。
“這么早?當時我說的話有什么漏洞嗎?”
“當時,你僅僅是因為織子和向太把整個森林都搜遍了,就說獵人會在他們之中產生,這本身沒什么問題。但你是如何確定我和白鈴沒有找到石頭呢?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真正的石頭,被你自己找到了?!?/p>
聽到這話,潤恍然大悟。
如此明顯的漏洞,他不僅沒有發現,還自作聰明地掉入了自己的邏輯陷阱。
陷入懊惱的潤站在阿離的角度,重新回憶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一切,隨即又產生了新的疑惑。
“既然知道了真相,你為什么還要自愿入局?”
“這個嘛...因為我和你有一樣的想法。你找我結盟的原因是最后一條游戲規則吧,誰身上的紅點越少,誰獲勝。你想讓我和白鈴作為打手,去幫你解決其他人或是被其他人解決,但這對我來說同樣也是獲勝的最快途徑?!?/p>
“可你應該也清楚,這個局一入,想要破局很困難。但凡你的獵人紙衣被撕破,就一定會被針對!”
“是啊,所以我很早就想到了破局關鍵?!?/p>
“那你又憑什么保證我會在湖邊?如果我不在,這局就破不了!”
潤的情緒越發激動。
阿離知道,他氣的不是自己輸了,他氣的是自己的計謀還不夠完美。
“當時,你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獵人,還將自己的口袋翻出來。說明你并沒有將石頭帶在身上,它還待在原本的地方。而你為了游戲結束,一定會回去找。我讓白鈴偷偷跟著你,若你沒有回去,他一定會殺了你,讓你做的局無法發揮效果。至于我為什么會知道石頭在湖邊呢,噢,確切地說應該是在湖里。因為這是向太唯一不會搜刮的地方,而且你也是從東邊過來的?!?/p>
聽了阿離的這番解釋,潤再次陷入了沉思。
“蒙鼓二人組”之一的向太,此刻已經炸了。
“不是,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
“?。?!”
“???!!”
“倒是來個聰明人回答我啊?。?!”
織子一只手壓了壓自己的帽沿,一只手拍在了正炸毛的向太肩上:
“回頭我給你解釋?!?/p>
聽了阿離和潤的對話,織子終于是理清了發生的一切,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懊惱。
她拿出自己還沒使用過的紅筆,輕輕點上了阿離的眉心。
“現在,你也有了?!?/p>
幾人見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先是一愣,隨后笑作一團。紛紛拿起手中的紅筆,給“手無縛雞之力”的阿離畫成了小花貓。
眉心一點紅·小花貓·身上還在滴水·離:“...”
還在看戲的文老師:“...”
這場特訓從中午開始,結束于晚霞時分。
幾個初露鋒芒的少年,勾肩搭背地走向太陽落下的方向。
夕陽灑在他們身上,燦爛輝煌。
雖然有狼狽,雖然有疼痛,雖然有欺騙,但誰都沒有被落下。
這些紅色印記是他們送給阿離的,獲勝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