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客房內,王映雪也不敢再支走云兒,便合衣而睡,竟然有些失眠,腦海中老是浮起那個青衫男子的面容,但是又記得不真切,許是晚上的光線有些暗,總是模模糊糊的。
第二日,王映雪悉心將自己打扮了一番,心想:今日就可以見到晉兒了,不知這個弟弟如今是何模樣?
王映雪遇到忠叔,問道:“晉兒下山要多久?
忠叔:“大概下午能到。小姐是要出門嗎?”
王映雪:“不出去了,經歷昨夜之事,看來這滄海城的治安一般,圣賢書院地處滄海城邊緣,較為僻靜,大概這邊也不太安全。如果能夠隨晉兒一同去書院暫住,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忠叔:“這個得等晉少爺下山之后,再問問晉少爺。聽小姐的意思是不想盡快回京城?”
王映雪:“我剛從京城出來,著實不想那么快回去,更何況人生苦短。我又是女兒身,更沒有多少機會能夠去這廣闊天地見識見識。回京城的事,以后再說吧。”
忠叔一路護送,自然爺是明白自家小姐的心思,也不作多言。
等到了下午,王映雪從窗外看到幾名白衣少年進了這客棧,領頭的少年,面容俊秀,進門便打聽是否有女客入住了客棧。正當伙計猶豫回答時,在二樓的云兒沖著領頭的少年招手,道:“晉少爺,我是云兒。小姐在樓上等你呢。”
那幾名少年都抬頭往樓上看,云兒打開客房,王映雪從房門出來,因為門和窗相對,開門的一霎,對流的風吹起了王映雪的頭發和裙擺,居高臨下,王映雪與那群少年逆光對視,周身似帶了朦朧光暈一般,將原本的美貌又添了幾分。王映雪對著那群少年微笑,輕輕喚了一聲:“晉兒。”
眾人先是看的有些呆,繼而又開始竊竊私語:“這姑娘怕不是仙女吧。”“子晉,這就是你說的其貌不揚的姐姐?”“子晉,你真是會騙人,你姐姐也太美了吧。”
那領頭的少年聽著眾人議論,或許是年少記憶中的影像與現實中的王映雪重疊,許久才試探性地道了一聲:“姐姐?”
王映雪沿著樓梯徐徐而下,待到了晉兒的面前,笑著掐了一把他的臉(云兒說過小時候王映雪經常掐自己弟弟的臉),道:“怎么,不記得姐姐了。”
眼前的少年眼中浮現出喜悅,臉上突然被掐,生氣道:“姐姐,我都多大了,你還掐我。”其他少年也圍了上來,嘰嘰喳喳,開始自我介紹起來。
“姐姐好,我是子晉的同窗子玉,今天陪著一起下山來見見…..見見子晉口中經常念叨的姐姐。”
“姐姐,我是子言。”
“姐姐,我是子懷。”
王映雪看著眾人,淺淺一笑,道:“不必都喊我姐姐,都把我叫老了。”
云兒見王映雪被一群少年包圍,也趕忙下來,對著眾人道:“我們小姐等你們很久了,大家都坐下說話吧。我讓店家準備晚飯去,大家也都口渴了吧,我去倒壺茶。”
本來不大的客棧,因為涌入了這些少年,也變得熱鬧了起來,大家閑話之中,樓上中間客房的客人也開門出來。
張之意已經換了一身白衣,與七月一前一后下樓來。少年們見王映雪抬頭,也紛紛朝那男子看去,其中嘴快的一個,立刻喊了起來:“那不是三師叔嗎?三師叔回來了?”
王映雪正好奇著,卻見所有少年都起身向那人行禮,齊聲道:“三師叔。”王映雪也連忙從位置上站起來,對著那人隨了一禮,想到昨夜之事還未道謝,今日又在這種場合見面,不知該如何開口。
張之意對著眾人點了點頭,又將目光落在王映雪身上,王映雪只能先回一個微笑,正想如何打破沉默。子晉擋在王映雪身前,介紹道:“三師叔,這是我姐姐,專程從京城來看望我。”
張之意哦了一聲,嘴角微微上揚,道:“子晉,我與你姐姐已經見過很多次了,我們一路從京城同行。”
眾少年都將吃瓜般的目光投射到王映雪的身上,王映雪略有些尷尬,笑著解釋道:“雖然一路同行,但是不知公子是子晉的三師叔,失禮,失禮。”
七月見王映雪一臉尷尬,臉上不由露出調侃之色,道:“姑娘確實失禮,得我們公子相救,連句謝謝都沒有。”
眾少年聽聞,又向王映雪投來八卦的眼神,王映雪臉色微紅,連忙作了一揖,道:“感謝三師叔相救,映雪感激不盡,無以為報。”
張之意回了一揖:“姑娘不必叫我三師叔,在下張之意。”
王映雪只能又回之一笑。好在子晉機靈,見王映雪立著不動,趕忙招呼:“三師叔不如與我們一同坐,一起用晚飯。”
王映雪本來以為張之意會拒絕,但是他很自然地在王映雪對面的位置上坐下了,其他少年也紛紛落座。場面有些冷,王映雪心中有好些疑問:眼前這人看著年紀也不大,怎么就成了子晉的師叔,他看著像官家子弟,又隨身佩劍,像江湖人士,卻恰恰都不是,而是這圣賢書院的先生。但是從他乘坐的馬車來看,明顯又是富家子弟。
王映雪不由地去打量張之意,恰好又對上張之意看過來的目光,趕緊回避,想著這些問題,后面找機會再單獨問問子晉。
子晉率先打破了沉默:“姐姐,你怎么突然想到來圣賢書院看我?”
眾人的目光又落在王映雪身上,王映雪看了看子晉,又看了看其他的少年,打了個馬虎眼,道:“當然是姐姐想你了。”
子晉將信將疑:“姐姐,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王映雪拍了拍子晉的肩膀,笑道:“子晉,你想什么呢?家里好的很,什么事都沒有。是姐姐羨慕你能在外游學,不像你姐姐,還是第一次出京城呢?子晉,姐姐若是男子,定要像你一般來這圣賢書院游學。”
張之意聽王映雪這么說,若有所思地看著王映雪,卻又不說話。
子晉:“姐姐,你想求學還不簡單。這次你就在書院留下唄。我們山上的廂房多的是,你只要有一份推薦的拜帖,自然可以留在書院。”
王映雪笑道:“這么簡單嗎?那我去哪里求得一份拜帖。我出行的時候,并未準備。”
眾人聞言,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落在張之意的身上,王映雪也循著目光看著張之意,眼中盡量展露出期待。
七月見王映雪以及眾人的期待之色,搶先一步開口:“拜帖是給男子推薦入學的,這姑娘嘛,根據書院的規矩是不可以在山上久留。”
王映雪有些失望,不料那七月又接著道:“我們公子那么聰明,這點小事,難不倒他。”七月說完就用手肘輕輕捅了捅張之意。
王映雪嘆了口氣,道:“想必,辦法是有,只是會令張公子為難。”
張之意思索了片刻:“在下倒是無所謂,只是可能會有損姑娘名聲。”
王映雪一聽也覺得好笑,回道:“一份拜帖而已,和我的名聲有什么關聯?更何況我在這滄海城內,并未與任何人結交,除了晉兒,也無其他親人,誰又能知道什么?”
張之意眼眸微動,淡淡道:“既然這樣,姑娘是否愿意以我女眷的身份一同上山?”
眾人一聽,瞬間明白過來,紛紛將目光投向王映雪。王映雪看了看眾人,試探地問道:“女眷是指侍女嗎?還是?”
云兒聽王映雪這么問,趕緊拒絕:“我們小姐怎么能當侍女?”
七月聽著云兒這么說,調侃道:“不當侍女,難道還當夫人嗎?”
王映雪的臉刷的紅了,掐了一把晉兒。
晉兒,吃痛,叫了一聲:“姐姐,你掐我干嘛?”
王映雪瞪了晉兒一眼,道:“我可以以張公子侍女的身份上山,只是在座的各位都需要為我保守秘密。”
見到眾人點頭,王映雪又去看張之意的表情,卻見他淡淡然,似笑非笑。
等到用過飯菜,夜幕已經降臨,晉兒又問:“姐姐,我們明日何時出發?”
王映雪也不好做決定,于是將目光轉投在張之意的身上。眾人見狀也紛紛看向張之意,子晉便問:“三師叔,我們何時出發?”
張之意道:“今日大家早些歇息,明日用過早飯就出發。”
等眾人散去,王映雪帶著云兒去敲張之意的門,畢竟有些事情還需要仔細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