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映雪得了玉真子的傾囊相授,學(xué)琴,學(xué)武功,學(xué)謀略等,日復(fù)一日,等到各有所成之時,玉真子贈送了一把軟劍——聽雨,又將自己珍藏的古琴——九霄一并贈予。
在這深谷密林之中,王映雪除了跟隨玉真子學(xué)藝,還修繕了廚房,自制了鍋碗,山珍野味不斷,極大地改善了玉真子的伙食。用王映雪的話說:就是清修歸清修,一日三餐不將就。
王映雪早起練劍,聽雨的劍鞘是皮革做成,收入鞘內(nèi),則可將聽雨劍別于腰間,好似一條腰帶,皮革上點綴了各色寶石,與王映雪的纖纖細腰相得益彰。王映雪在這深谷密林之中,對時間的感覺漸漸遺忘,每日練劍,彈琴,又忙碌三餐,打掃院落,日子過得十分充實。
玉真子見王映雪行云流水地招式,聽雨劍柔中帶剛,劍氣剛勁,削鐵如泥,只是劍氣稍稍帶過,就將樹葉削成碎片,便道:“沒想到短短兩年,映雪已經(jīng)將聽雨劍練到如此地步,為師眼拙,之前還覺得你慧根一般。”
王映雪利落地將劍收回腰間,道:“師父教導(dǎo)有方。”頓了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驚訝地問道:“師父,你說已經(jīng)過去兩年了?”
玉真子聽出王映雪語氣中的驚訝,回道:“我記得你來時,這山中杜鵑花正開的旺盛,現(xiàn)在這花開花謝,又復(fù)開,不就是過去兩年。”
王映雪眉頭微皺,對著玉真子行了一禮,道:“師父,我不知已經(jīng)過去兩年,我到此處,并未與任何人知會。家里親人估計以為我遭遇不測,更何況兩年之期,正是王氏一族蒙難的時候,我不知外面如何,但是家人有難,我不得不救。”
玉真子知道王映雪心中所想,也知道阻攔無意義,便道:“即使如此,你今日便下山去吧,切莫與外人提起與為師有關(guān)的一切。”
王映雪跪地,磕頭,道:“謹遵師父教誨,等我處理完外面的事,再回來拜見師父。”
玉真子想起兩年相處的點滴,心中也有不舍,但不愿表露過多,只淡淡道:“你將九霄琴帶上,也許能助你。你的聽雨劍已經(jīng)有所成,自保完全有余,你日后勤加練習(xí),假以時日定能夠成為世間高手。”
王映雪又對著玉真子磕了個頭,見到玉真子進了屋里,又將門關(guān)上,才將九霄琴裝于琴盒內(nèi),背在背上,又去了廚房取了火折子。王映雪沿著之前的路,先到了瀑布之下,沿著崖壁開鑿的石階進入瀑布后的山洞,然后沿著山洞前行,等到光線越來越暗,才將火折子點燃。王映雪很快來到了靜室底下,用火折子的光亮尋找機關(guān),摸索半天,才找到一個突出的石柱,試著旋轉(zhuǎn),頂上的石板便徐徐打開。外面的光線進來,刺的眼睛不太適應(yīng),王映雪緩緩鉆出來,到達靜室,這靜室打掃的還算干凈,似乎經(jīng)常有人來往。王映雪將火折子收起來,便往靜室外走,剛剛打開門,卻見到張之意坐于門口不遠的山石之上,王映雪趕忙將門關(guān)上,心想:他怎么會在這里?
張之意本來坐于山石之上,遠觀群山發(fā)呆,忽聽到靜室開門的聲音,以為自己是幻覺,緩緩轉(zhuǎn)身,恰見靜室的門從內(nèi)關(guān)上,心中大驚,立刻起身追過去。王映雪欲從靜室后方的窗戶跳出,卻被推門而入的張之意恰好撞見,回眸看了一眼,便趕緊跳了出去。
張之意忽然見到王映雪,怎肯放過,立馬追過去,也從窗戶跳出,從背后抓住了王映雪的肩膀。王映雪側(cè)身輕易逃脫,又連退數(shù)步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但身后是山崖,只能停住,道:“張公子,好巧。”
張之意從剛見到王映雪時的欣喜,到王映雪側(cè)身輕易閃躲自己時的驚訝,以及王映雪連退數(shù)步避讓時的失落,情緒一連變幻,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僵持了一會,張之意才眼眸含情道:“王姑娘,兩年前…..”
王映雪以為張之意又要提兩年前的舊事,便急忙打斷道:“張公子,兩年前的事你最好忘了,不必再一次來提醒我當(dāng)初的不堪,你的話我聽明白了,不必再重復(fù)。”說罷,腳下用力,施展輕功,從張之意身前翻過去,急急往山下去。
張之意被眼前景象震驚,心想:這王姑娘何時會武功?等回過神來,只見到王映雪翩然遠去的身影,嘆了一口氣道:“王姑娘,你誤會了,我是想對兩年前的事道歉的……”
王映雪日日在深谷密林中修煉,不知自己輕功到了何種地步,只是剛剛急于脫身,才勉強施展輕功,不想竟然如此輕易越過了張之意,心中尚有一絲不確信。這下山之路,三五步作一步,身輕如燕,一晃便到了圣賢書院,王映雪猶豫了一番,還是去了西廂房,見到子晉還在上課。只是王映雪畢竟太過顯眼,這一出現(xiàn),便吸引了眾學(xué)生的目光,子晉兩年未見自己的姐姐,也不顧得是不是在上課,起身便向王映雪奔去。
子晉一把抓住王映雪,低聲問道:“姐姐,你這兩年都去了哪里?你可知,父親一年前來找過你。”
王映雪問道:“那父親可有說什么?”
子晉:“父親問我你去了哪里?我記住姐姐的話,當(dāng)一切不知,事實上我確實也不知姐姐在何處。”
王映雪問道:“那父親尋不到我,有留給你什么話嗎?”
子晉:“父親滿臉愁容,聽聞你失蹤的消息,又像是松了一口氣,只是跟我說好好求學(xué),其他沒說什么,便帶著忠叔、云兒等下山去了。”
王映雪思索了片刻,問道:“子晉,現(xiàn)在是什么年號?新皇登基了嗎?”
子晉滿臉驚訝,但還是回道:“姐姐,什么新皇?圣上還健在呢。”
王映雪心想:不對,這時間不對,上一次的這個時候,李成祉已經(jīng)登基了,難道事情又有了變化?不行,還是回京看看。上一次父親為了救自己殞命,這一次,一定要護父母周全。
王映雪想到這里,便道:“子晉,你身上的錢財先支取一部分給我,我需要立刻回京。我擔(dān)心父母那邊可能會遇到難處。”
子晉匆匆回了房,拿出了銀票給王映雪,王映雪便急匆匆下山去了。等王映雪出學(xué)院門口的時候,正巧遇到了回來的七月,七月滿臉震驚,以為自己看錯了,眨巴著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之時,王映雪已經(jīng)離去好遠。七月趕緊上前去追,一邊追一邊道:“王姑娘,你等等,等等。”
王映雪回頭看到是七月,也不停下腳步:“七月,我有急事下山,你找我何事?”
七月:“王姑娘,我們公子,我們公子在凌云峰……”七月還想繼續(xù)說,卻沒想到與王映雪的距離越拉越遠,心中疑惑:這王姑娘的速度怎么這么快,我竟然有些追不上。
王映雪:“我已經(jīng)見過你們公子,你不必追我。”
七月聞言,以為誤會解除,又見王映雪步履匆匆,便不再去追。
七月一邊往學(xué)院走,一邊想:王姑娘說已經(jīng)見過公子了,那為何公子沒和王姑娘一起?兩年前公子到底和王姑娘說了什么,我見這王姑娘對我也似生分了很多,連等我說句話的功夫也不愿。
七月回到書院便往東廂房去,本以為公子已經(jīng)回來了,卻里外不見蹤跡,又往西廂房那邊去尋,遇到子言,問道:“子言,可見過你們?nèi)龓熓澹俊?/p>
子言:“七月,這三師叔沒有課的時候,都在那凌云峰待著。這個時辰,我猜還在那凌云峰上吧。”
七月心中疑惑,問道:“這王姑娘怎么就突然冒出來了?她與你們?nèi)龓熓逡娺^面了嗎?”
子言回道:“這我就不知了。不過這映雪姐姐專門來和子晉告別,說是有急事要回京。”
七月一聽,心想:這王姑娘不會根本還沒見過我家公子,是誆騙我的吧?可憐我家公子在凌云峰癡癡等了兩年。想到這里,便急匆匆往凌云峰去。
七月一邊爬山,一邊想著:兩年前,要不是我誆騙公子去見王姑娘,或許也不會造成誤會,公子與王姑娘之間的嫌隙一半原因是我,這次無論如何要讓王姑娘回到公子身邊。
約莫爬了半個時辰,七月迎面碰上了神情失落的張之意。七月連忙上前道:“公子,王姑娘出現(xiàn)了,你知道嗎?”
張之意眼中落寞,道:“知道,我在凌云峰見到她了。”
七月松了一口氣,但見張之意滿臉落寞之色,又問道:“那你都解釋清楚了嗎?那王姑娘不愿意原諒公子?”
張之意往山下走去,一邊走一邊道:“王姑娘見到我就躲,根本不愿意聽我說話,我剛提起兩年前的事,她便以為我又要羞辱她,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七月滿臉不可置信,問道:“公子,你一直不愿意提起,兩年前,你到底跟王姑娘說了什么?王姑娘為何那么怕你?連見也不愿見你。”
張之意滿臉悔恨,嘆了一口氣,道:“我不知她受燃情香影響,以為她是故意借燃情香撩撥于我,所以將她推到在地,告誡她自重!”
七月聞言也皺了眉,道:“難怪呢?”停頓了一下,又道:“公子啊,你不是也喜歡王姑娘嗎?為何要將她推倒在地,還要出言羞辱?你這柳下惠,當(dāng)?shù)恼娌皇菚r候。恐怕王姑娘清醒之后,以為公子對她嫌惡萬分,這才躲著公子。”
七月見張之意不發(fā)一言,突然道:“不好!不好!”
張之意問道:“什么不好?”
七月:“王姑娘與子晉告別,匆匆回京去了,我本要追上去阻攔,但是王姑娘不理我。”接著又道:“這王姑娘要是回了京,公子,你恐怕再沒機會解釋清楚。我看自此以后,這王姑娘與公子的緣分也盡了,公子當(dāng)真甘心就這么錯過良緣?”
張之意聽了七月的話,醍醐灌頂:“七月,我們也立刻回京,只要追上去,我一定有機會可以解釋清楚。”
王映雪匆匆下山,先去城中買了一匹馬,又備了干糧,路過裁縫鋪子,便又買了幾身換洗的男裝。王映雪身著白色緞子做的衣衫,外套一件青色的紗衣,腰間別著聽雨劍,背負九霄琴,頭上只簡單地用青色發(fā)帶扎著,翩翩然一副俊俏公子的模樣。起初王映雪還擔(dān)心自己不大會騎馬,只是今時不同往日,略施內(nèi)力,便可以輕易翻身上馬,再熟悉了一下韁繩的力度,很快便可縱馬疾馳。王映雪在山林間住慣了,為了節(jié)約時間,便一直未住驛站,只在下雨或者天氣不好的時候才會住店稍作修整。
張之意追了幾天,每到一處客棧便會詢問,但是都沒有王映雪的蹤跡。
七月:“公子,你說這王姑娘是回京了吧?按照我們的速度應(yīng)該很快能夠追上才是。而且這些官道必經(jīng)的驛站,從未有人見過王姑娘。你不覺得這不大正常么?”
張之意拿出自己畫的王映雪的肖像,對著七月道:“是我畫的不像嗎?”
七月湊過來,看了看:“不及真人五分。不過王姑娘這么扎眼,只要在驛站出現(xiàn)過,一定會有人記得。公子莫急,再找找,或許下一家驛站就可以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