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意整個人都僵住了,半晌才道:“禮部尚書有幾個女兒?”
張業(yè)被這么一問,心中疑惑,又見張之意像丟了魂一般,也猜到了幾分:“王道遠并未納妾,有一女一子,當然只有一個女兒。”
張之意頓覺心中煩悶,心臟之處隱隱作痛,麻木地轉(zhuǎn)身向外走,嘴里喃喃自語道:“到底是錯過了,錯過了……”
張業(yè)心中疑惑更甚,派人叫了七月過來,問道:“七月,你一直跟著意兒,他這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是怎么回事?”
七月還不知事情原委,回道:“將軍,你剛剛跟公子說了什么?”
張業(yè):“我就和他說,這禮部尚書的女兒被指婚給了二皇子,后日成婚。”
七月聞言大驚,聲音也不由大了幾分:“壞了!壞了!”
張業(yè)語氣中透著威嚴:“一驚一乍的,什么壞了?”
七月嘆了一口氣:“將軍,公子心儀禮部尚書的女兒王映雪,在圣賢書院的時候因為誤會,公子出言傷了王姑娘,這王姑娘便不告而別。為此,公子在凌云峰癡等了兩年,這兩年后,王姑娘突然現(xiàn)身回京,公子來不及解釋清楚,一路從齊魯追過來。這終于是追上了,眼看有機會能夠解釋清楚了,誰成想,這王姑娘后日就要嫁給二皇子。這……這可不就壞了?!?/p>
張業(yè):“這王家女兒與二皇子本來就有婚約,也不是這幾日的事情。我意兒到底一片真情錯付?!?/p>
七月震驚:“王姑娘與二皇子一早就有婚約?可是她從未說起過?!?/p>
張業(yè):“一個有婚約的女子,還與其他男子勾搭,看來,這王家的女兒并不怎么樣。等過些時日,意兒自會想通,不必理會他?!?/p>
七月從書房退出來,急急忙忙去找張之意,卻發(fā)現(xiàn)張之意將自己關(guān)在房內(nèi),不見任何人。七月只好在門外,勸道:“公子,公子。既然這王姑娘與公子無緣,公子還是不要太惦念了,以后公子還會遇到更好的姑娘?!逼咴屡吭陂T上聽到里面并未回話,又道:“剛剛將軍說了,這王姑娘與二皇子早有婚約,所以即使公子解釋清楚了,你們二人也無機會。”
張之意聽到此處,忽然打開門,問道:“你是說,王姑娘與二皇子早有婚約?”
七月:“我現(xiàn)在想起來,初次見王姑娘的時候,王姑娘似乎暗示過我們,自己是為了逃避締結(jié)婚約。我看這王姑娘話只講了一半,她真實目的應(yīng)該是逃婚。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么她會無緣無故失蹤了?!?/p>
張之意聯(lián)想起過往種種:“所以,王姑娘其實還是故意接近我,為了能夠去圣賢書院?”
七月:“應(yīng)該是的。不過王姑娘路遇劫匪,又得公子相救,應(yīng)該是巧合。只是湊巧得知公子在圣賢書院教學,所以才會故意親近。”
張之意無奈苦笑道:“原來會錯意的是我?!蓖nD了片刻,又道:“子晉處處為她的姐姐遮掩,應(yīng)該知道她姐姐逃婚的事。但是子晉之前勸慰我時,明確告訴我說她的姐姐心儀于我?!?/p>
七月到底是旁觀者,聯(lián)系所有事情后,道:“公子,我看這王姑娘應(yīng)該確實是對你動了情,否則也不會因為你告誡幾句就對你避而不見。若是她對你無情,你這話又怎么傷得了她。我猜王姑娘本打算逃婚,后來急著回京,應(yīng)該是有什么變故,不得不回?!?/p>
張之意心中酸澀,嘆氣道:“現(xiàn)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木已成舟,回天乏術(shù)?!?/p>
七月到底是年少一些,上前低聲問道:“公子,你若是帶著王姑娘私奔,你看王姑娘愿不愿意跟你走?”
張之意進到屋內(nèi),又將門關(guān)上,不再說話,心里想著:王姑娘,若是兩年前我接受了你,沒有把你推開,或許就是另外一種可能了。你當時受了那燃情香控制,情非得已,我以為你是故意用那樣的手段糟踐自己,我不允許心愛之人做這樣的事情。你可知道,我初見你的時候就動了情,只等著適當?shù)臅r機告訴你,沒想到,終究再也沒有機會……
王映雪望著院墻發(fā)呆,心里想著:若是我施展輕功,不知道能不能避過這些外面的守衛(wèi)?若是不能一次成功,一定會給家里帶來災(zāi)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很快便到了成婚的那日,云兒早早將王映雪叫起來梳妝打扮,望著穿著鳳冠霞披的自己,王映雪只能苦笑,心里想著:這都是第幾次成婚了?云兒見王映雪臉上毫無喜色,眉宇間是淡淡的憂愁,寬慰道:“小姐,其實這二皇子也沒什么不好不是。豐神俊朗,文武雙全,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心儀的是謝家姑娘?!?/p>
王映雪不由覺得好笑:“云兒,你是想安慰我呢?還是想打擊我呢?”
云兒也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沒來由,便道:“小姐,我就不信,時間久了,這二皇子會不動心?!?/p>
王映雪:“云兒,其實你不必安慰我,我也沒有多傷心。李成祉對我而言只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我嫁給他是無奈,終有一日我會離開他,過我想要的日子。我現(xiàn)在擔心的是,在此之前,我沒有時間去籌劃了。事情發(fā)展的太快,完全超出了我的預(yù)期?!?/p>
云兒皺了皺眉,不明白,問道:“小姐,你想要籌劃什么?”
王映雪:“這三言兩語的說不清楚。日后我會慢慢告訴你。”
主仆二人說話間,外面的喜娘已經(jīng)來催促,云兒便給王映雪蓋上了紅蓋頭,扶著王映雪上了花轎。
王映雪估摸著應(yīng)該到了之前顧延風彈琴的地方,但是卻并未聽到琴聲,心里想著: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在京城了。王映雪不自覺用手撫摸腰間的聽雨劍,隱隱有些擔心洞房花燭,經(jīng)過了兩年,這李成祉的心志應(yīng)該有所變化,不知是否還和先前那么好糊弄。若是李成祉用強,就別怪我的聽雨劍無情,只是能不動干戈最好,以免太早暴露自己的實力。
轎子進了李成祉的王府,王映雪有些麻木地拜完了天地,便被扶著去了婚房等候。王映雪知道這房內(nèi)還留有其他人,也不好輕舉妄動,只能靜靜等著。王映雪等得有些乏了,聽著外面的蟬鳴,又感受到窗外吹進來的涼風,知道夜已經(jīng)深了,不覺打了一個哈欠。心里想著:這李成祉可能不會來了,這樣最好不過。于是對著房內(nèi)留守的嬤嬤道:“這夜已深,殿下應(yīng)該不會來了,大家都散了吧,各自休息?!?/p>
嬤嬤語氣中似有幾分威嚴,回道:“夫人,這恐怕不合規(guī)矩。還是再等一等?!?/p>
王映雪站起身來,故意在語氣中添了幾分怒氣,道:“你的意思是,若是殿下不來,我就要等到天亮?”
見嬤嬤不回答,王映雪伸手扯下蓋頭,道:“既然你們喊我夫人,連我的話也不聽?”
嬤嬤見王映雪竟然直接起身掀了蓋頭,臉上滿是震驚之色,連忙跪下道:“夫人,莫讓小的為難。”
王映雪語氣緩和了一些,上前將嬤嬤扶起,道:“您也是這王府的老人了,應(yīng)該知道殿下的脾氣,殿下本來就不喜歡這門親事,迫于無奈才娶我進門。既然夜已經(jīng)深了,殿下不會來了,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出了什么事,自有我擔著?!?/p>
嬤嬤被這么一說,也無言反駁,行了禮后,便退了出去。王映雪見嬤嬤退到門外,立刻將門反鎖,然后將蓋頭扔于地上,又取下鳳冠,活動了一下筋骨,喃喃自語道:“戴一天了,脖子疼。我把門鎖了,這李成祉就是想進來,也進不來。”嘴角不由浮起一絲笑意,這時肚子開始咕咕叫,自從早上出門便沒有吃過東西,王映雪早就餓壞了,看到桌子上的糕點,便吃了起來。這糕點甜膩,吃了幾個就噎得慌,王映雪想找茶水,可是又不愿意出門,見到桌子上的酒壺,猶豫了幾分,還是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喝了一杯,感覺還是口干,便又喝了一杯,王映雪本來酒量就差,兩杯下去,就覺有些飄飄然,等走到床邊時,已是臉頰泛紅,昏昏欲睡,便脫了鞋,直接上床歇息。
李成祉應(yīng)酬完便往婚房來,等走到門口,看到門口竟然無一人守著,心里疑惑,伸手推門,才發(fā)覺推不開,門已經(jīng)從里面反鎖,不由皺起眉頭。李成祉心想:這王映雪,新婚之夜就要將本王鎖在外面,簡直豈有此理!本想直接踹門進去,猶豫了一下,又繞到窗邊,看到窗子并未關(guān),便從窗子里直接躍了進去。
婚房內(nèi)紅燭搖曳,李成祉見桌子上的糕點被動過,還有酒杯中的殘酒,又見王映雪將紅蓋頭和鳳冠隨意的扔在地上,心想:禮部尚書的女兒就這么不懂規(guī)矩?又想起兩年多以前在天香樓的場景,那個能言善辯的女子,不免越發(fā)有了興趣。走近床前,見王映雪如凝脂般的肌膚在這紅色嫁衣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晶瑩剔透,面頰因為喝了酒而泛紅,嬌艷的唇色,散落在臉上的碎發(fā)又添了幾分朦朧之美,不覺看得有些呆。心想:以前覺得虹伊是這世間最美的女子,現(xiàn)在看來這王映雪也別具風情。
王映雪隱隱感覺身前有人,睫毛微動,緩緩睜開眼來,映入眼簾的正是李成祉的面容,嚇了一跳,一雙杏目圓睜,酒也醒了大半,道:“你!你!你怎么進來的?”
李成祉不由覺得好笑,坐在床邊上:“夫人,新婚之夜,你就打算把本王關(guān)在門外?”
王映雪本能地往里退縮,拉開與李成祉之間的距離:“我明明……”
李成祉探身向前:“明明什么?明明把門鎖了是吧?可惜夫人不夠仔細,給本王留了一道窗?!?/p>
王映雪看了一眼打開的窗,讓自己很快冷靜了下來,道:“殿下事務(wù)繁忙,我以為殿下今夜不會來了。”
李成祉張開手,看了一眼望映雪。王映雪不明白,一臉疑惑。李成祉道:“還不給本王寬衣,難道要本王自己動手?”
王映雪被這么一問,瞬間慌亂了,呆愣著不動,自己縮成一團,滿臉寫著你不要過來。李成祉見王映雪這幅反應(yīng),也不惱怒,自己褪去了外衣,也要躺到床上去。王映雪哪見過這架勢,立刻從床上跳了下去,本來就身輕如燕,情急之下,施展了輕功,腳尖著地,又轉(zhuǎn)了一圈穩(wěn)住。
李成祉見王映雪從床上躍到地上,連鞋也來不及穿,笑道:“本王有那么可怕嗎?你逃什么?又想逃婚逃到齊魯?”
王映雪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殿下,你突然來,我還沒有準備好,不如我們先喝杯酒,熟悉熟悉?!?/p>
李成祉,斜倚在床上,笑道:“夫人,還懂情趣,本王就陪夫人喝幾杯?!闭f罷,從床上起來,走到桌子旁。
王映雪給李成祉倒了一杯酒:“殿下今夜來遲,應(yīng)該先罰三杯?!?/p>
李成祉也不拒絕,一連飲了三杯。王映雪用余光去看,這酒明明烈的很,這李成祉為何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便又給李成祉倒上,道:“我當日在天香樓替殿下解了圍,殿下還未謝過我,應(yīng)該再喝一杯。不對,一杯太少,再喝三杯。”
李成祉眼中帶笑,問道:“夫人,你這是要將我灌醉嗎?”
王映雪故意嬌媚一笑:“殿下,如果沒記錯,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殿下確實從沒向我道謝,這酒得喝?!?/p>
李成祉又連喝了三杯,然后一副看你還耍什么花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