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備物資部主任馬小寧要領一盒碳素筆和兩盒馬克筆，錢錦覺得有點兒多，問了一句：“什么工作需要用這么多筆？”

馬小寧抬著下巴，眼神鄙視，語氣惡劣：“你一個后勤人員，懂啥，給就行了，不要問那么多。”

這是錢錦第一次和馬小寧說話，知道他是設備物資部主任，但是馬小寧從來不和錢錦打招呼，擦肩而過時，錢錦能聽到他鼻子里發出的“哼”聲，不理解他為什么會對自己有這么大的成見。項目上七八十人，她也沒有心思關心每一個人的想法。

錢錦生氣沒有給，馬小寧打電話給吳心石告狀。吳心石嫌麻煩，在電話中訓斥錢錦無事生非，幾支筆給他算了。

錢錦委屈得哭了。剛從工地回到營地的郭偉輕聲細語地安慰她：“馬小寧就是這么一個人，誰都看不上，跟誰都合不來，和你沒關系哈。”

馬小寧再次進來，錢錦把筆拿給他，他一手接過一盒，忽然舉起右手里的筆盒抽在錢錦的臉上。錢錦愣了一秒，從桌子后面繞過來，對著馬小寧連著踹了十幾腳。馬小寧沒有想到錢錦反應這么激烈，腿腳如此靈活，挨了十幾腳后想反手打錢錦，郭偉把他的雙手按到背后往外拉他，馬小寧打不著錢錦，一連串惡毒的臟話罵出來，經過門口的時候，馬小寧的臉磕在了門框上，疼得他“嗷嗷”叫。

把馬小寧推到院子里，郭偉反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聽到聲音的王醫生、高大叔等人趕過來時，馬小寧堅持要推開郭偉進辦公室。剛從工地回項目的李前進把馬小寧拉回了他自己的辦公室，王醫生叫開門，錢錦抽泣著講述了過程，高大叔疑惑：“小寧這孩子平常挺老實的啊，今天怎么了？”

晚上到食堂吃飯時，郭偉寸步不離錢錦身邊，從工地上回來的同事們聽說錢錦和馬小寧打架后，和高大叔一樣的疑惑不解。

馬小寧接連三天沒有到食堂吃飯。郭偉擔心馬小寧報復，一直緊盯著錢錦。

大家以為事情過去了，沒想到馬小寧向公司舉報錢錦破壞項目團結，以未婚女青年身份挑逗項目青年男員工毆打他。

公司副總辛鳴帶隊到項目進行調查，首先和錢錦談話。聽說了馬小寧的舉報內容，錢錦當即氣哭了，提出辭職。吳心石說辭職也得先把事情處理好。

把在項目部的全體員工都叫到會議室，吳心石讓馬小寧把打他的男青年指出來，說有一個開除一個。

馬小寧指著自己臉上未消退的傷，大聲嚷：“郭偉按著我讓錢錦打，這就算一起打我。”

馬大叔站起來指著他說：“馬小寧，咱們做人做事要講良心，那天你先動手打的錢錦，錢錦還手打你，郭偉是不是要把你拉出去，你不出去，抬腳要踹錢錦，你自己沒站穩，臉磕在門框上磕破的，王醫生第一時間給你處理了傷，你還想怎么樣。你一個男人打一個女孩子，你要不要臉。”

“是我自己磕的嗎？是郭偉把我的臉按到門框上的。”

本來在低頭哭的錢錦，驚訝地抬起頭看著郭偉，淚水嘩嘩地流過臉頰，頭發花白的辛總看著有點兒不忍心，但是馬小寧臉上確實帶了傷，就想做合事佬：“馬小寧你動手打人肯定是不對的，尤其對方還是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女大學生，你給錢錦道歉，給公司寫一份檢討書。你說郭偉把你的臉按到門框上的，但是郭偉說是不小心碰的，只要你在項目上找到證人，就讓郭偉給你道歉并進行經濟賠償。”

辛總問：“項目上的同事們都說說看，究竟是不小心碰的，還是郭偉故意把馬小寧的臉按到門框上的，實事求是，看到了就說，沒看到就算。”

除了馬小寧抬著頭，辦公室所有人都低頭不說話。

馬小寧氣憤地說：“那天王醫生、馬大叔、設計代表馬工、李前進都在現場，他們都看到了。”

馬工正在院子里散步，被請進了會議室。

王醫生說自己到的時候，馬小寧已經站在院子里，沒有看到具體過程；馬大叔堅持是他自己磕的；馬工說來的時候已經打完了，沒看到過程；李前進說聽到聲音趕到的時候，他的臉已經破了，李前進反復說了多遍沒有人提到的錢錦當時臉紅腫得歷害。

馬小寧氣笑了：“李前進，你他媽討好這娘們，你肯定和她睡過了。”

馬小寧剛剛說完這句話，郭偉跳起來，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拳，馬小寧坐著的椅子上翻過去，倒在地上，郭偉把他按在地上打了六七個耳光才被人拉開。

馬小寧站起來，惡狠狠地說：“你們都看到了吧，你們都他媽看到了吧，”說著沖過去就要打郭偉，項目上的人一下子動起來，拉住他，紛紛勸：“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這不是有辛總在嗎，咱們聽領導的。”

馬小寧帶著哭腔：“你們都他媽的拉偏架。”

辛總和其他從公司來的人，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看明白馬小寧在項目上是討人嫌的人物。

本來是馬小寧寫份檢討的處理結果，改成了郭偉寫檢討。項目全體領導班子和郭偉分別被扣了金額不等的罰款。

辛總問分管設備物資的副經理鄭建強對馬小寧的評價，鄭建強說了項目上對他的一致評價：“干啥啥不行，搶功第一名。”

辛總不解地問：“這樣的人，是怎么提為設備物資部主任的？”

鄭建強嘟起嘴，做了一個鬼臉：“我的辛總啊，我狡猾的辛總啊，怎么提拔的，你應該比我懂得多。”哥倆好地拍了拍辛總的肩膀：“處理得不錯，辛總辛苦了。”

辛總走的時候，一起把馬小寧帶走了。事情鬧到這個程度，他在項目上也無法繼續工作下去。

錢錦哭著堅持要辭職，吳心石沒有安慰的辦法，問她：“郭偉都把人打成那樣了，還不解氣？是不是需要我追到南新，再把馬小寧打一頓？”

錢錦大聲哭著說：“他那么罵我，我還怎么在項目上工作？”

鄭建強進來勸道：“打一架趕走了馬小寧，我們項目班子要感謝你，給你多發一個月的獎金，別哭了。”

錢錦抽泣著：“那你們被罰的錢呢？”

吳心石拍了拍桌子：“八百塊錢算錢嗎？少喝兩瓶酒就有了。好了，回宿舍洗把臉，趕緊去工作吧，鬧了這些天，耽誤了多少事。”

錢錦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處理文件，一直想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打消掉辭職這個念頭的。

等錢錦走遠了，鄭建強小聲說：“郭偉不應該是這么沖動的反應啊。”

吳心石右手中指輕輕敲著桌子：“沖冠一怒為紅顏，也算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鄭建強想起一件事：“下個項目準備提郭偉當副經理，這件事會不會影響到他。”

吳心石用眼角橫了他一眼：“副經理的事肯定是沒戲了，他現在心思也不在這上面，不過也好，先成家后立業吧。”

鄭建強不是很明白，看吳心石一直用眼角橫他，不敢再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