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心石走進綜合辦，看了一會兒忙忙碌碌的錢錦，直到錢錦抬起頭看她，才說話：“錦錦，我要辦交接手續了，接我的項目經理今天到，下個月一號你就回南新到路橋分公司報道吧，他們正好缺一個綜合辦主任，也不算是看我的面子。”

錢錦整理好手里需要經理簽字的文件，遞給他：“好的。”

吳心石回到辦公室，趕緊給王醫生打了個電話：“放心吧，錦錦同意了，下個月一號就去路橋公司報道。”

放下電話，王醫生趕緊到錢錦家里，跟錢父錢母說了這個大好消息，錢母激動地掉眼淚：“她帶個孩子，年齡越大越不好找，我真要急死，要是早點兒和前進結婚多好啊。”

王醫生握著手里李前進送的暖寶，慢言慢語地說：“應該快了吧。”

毛來源私心認為，在一線項目工作了三十多年的吳心石，在辦公室坐不住，會天天往外跑。當他每天特意從吳心石辦公室路過，看著他把鄭建強和辦公室的年輕人指揮得滴溜轉，本人安安穩穩地坐在座位上讀書看文件時，才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懂過這位老朋友。

一起合作幾十年，他相信第一種傳言，雖然矛盾，但最接近。看到鄭建強帶著人在吳心石的指揮下有條不紊，一項項關閉尾工時，他來到吳心石辦公室，虛心請教用的什么管理方法，吳心石給他寫了一行字：“管理的本質，是激發人的善意和潛能。——彼得·德魯克”。

毛來源看著那一行瀟灑堪稱書法體的字，再看看滿臉風霜的吳心石，怎么也和字如其人對不上號。

回到家，他把紙擺在餐桌上繼續研究，醫學博士畢業的女兒看到連連贊嘆，問他是誰寫的。聽了他的疑問，女兒耐心地講解：“毛總，字如其人，指的是字像一個人的靈魂，像一個人的性格，不是指的外表。”

毛來源看看字，看看女兒：“那你的字怎么解釋。”

女兒不在乎地說：“子不教，父之過，我字寫得不好，是爸爸你沒有教好。”

毛來源嚼著菜，心里想，這吳心石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不能接近，只要走得近了，就會心生敬佩，就不由自主地想和他多來往，想按照他的想法做事。想起吳時真針對吳心石說的話做的事，體會到了“看一個人如何，可以看他的朋友，也可以看他的對手”這句話的意義。就連這句話，也是十年前吳心石告訴他的。

尾工管理進行得順利，有人稱贊吳心石做得好，也有人嗤之以鼻。鄭建強是吳心石一手帶出來的，出差是鄭建強出，吳心石就在辦公室看項目資料，列清單，打電話，只在鄭建強走不開的時候才去見一下業主，還是一些偏僻地方的小業主，他這就是靠老吃老倚老賣老。

有了“激發人的善意和潛能”在前，毛來源不再相信那些傳言。以前鄭建強也分管過尾工管理，基本沒有見到成效，后來又換了幾位領導，成效也都不大。成立尾工管理部時，鄭建強主動要求分管，就是為了多替吳心石做一些工作，有功勞是吳心石的，沒有成績就是分管領導的責任，鄭建強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

有人在辦公會上提出把尾工管理部合并到工程技術部時，鄭建強正想拍桌子，毛來源問提出提議的人：“那把剩下的尾工讓你來分管呢？”

提議的人臉上表情黑紅相間精彩紛呈，他看到尾工管理工作進展得太快了，認為可以合并，沒想自己去做。如果按他的提議合并到工程技術部，由他來分管，他可以想象又會恢復到以前基本無進展的狀況。他曾經分管過尾工管理，兩年時間出差十幾趟，使盡九牛二虎之力也只關閉了一項尾工，其中因為動用了政府關系，被毛來源訓斥浪費資源。

錢錦聽到這件事時，忽然就想起了檢查組組長逼吳心石讓她敬酒時，郭偉說過的一句話：“不是每一個坐在領導位置的人，都具備那個位置需要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