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我聽張大嬸說她最近總看見稻生帶著水豐夫妻和翠柳他們進(jìn)城做生意。”
院子里,佟氏湊到了水多跟前開口。
佟氏不在意水多的不回答,接著道:“趕車牛很早便算是我們村里有錢人之一,他的門路肯定廣。稻生那臭丫頭不知道怎么的就抱了翠柳的大腿,如今倒是跟著他們一起發(fā)財了。”
“我和你說話呢,你別總是悶不吭聲。”佟氏不滿的看著水多:“我聽張大嬸說,翠柳日日回家喜笑顏開,肯定沒少掙錢。”
“你莫不是以為我們能從稻生身上拿出些什么?”水多終于開口了。
佟氏張了張口,腦海中再一次浮現(xiàn)出稻生朝著她扔鐮刀的一幕,到底打消了對稻生的主意:“不論那個賤人,我是在想水豐夫妻。”
水多終于看向佟氏。
四目相對,佟氏朝著水多靠近了些:“老頭子,當(dāng)初的事情我越想越不對勁兒,若說孫大夫收取醫(yī)藥費,水多沒錢給賣身了,那他是不是應(yīng)該給孫大夫做事,怕是稻生也應(yīng)該在孫大夫跟前低一頭?”
“嗯。”
“可你看啊,水豐夫妻一直跟著稻生。”
“嗯。”
“水豐還幫著稻生種地,進(jìn)城做生意。這無論怎么看,都不像是他們幫孫大夫,這分明就是幫稻生。”佟氏心口一窒,雖然很不愿意承認(rèn),但是她覺得她認(rèn)為的就是事實。
稻生算計了她們!
“這么說來,這次征兵我們原本可以不出二兩銀子的。”水多心里很不舒服,二兩銀子啊,幾乎掏空了他一小半的家底:“果然女人敗家。”
“爺,這莫不是存了將水豐叔推出去當(dāng)兵的念頭?”
是孫興的聲音。
水多皺眉,煩悶的看著門口,也就是這幾日,來他這兒的人特別多。關(guān)鍵是他還不能不讓他們來,因為他們都是去他分給水豐的房子。阻攔還要被懟!
水多只覺得呼吸不暢,看著他們帶著糞桶,一桶一桶的從水豐處拿走肥料,用于田地。聽說……稻生搗鼓的肥料,似乎很能幫著莊稼生長,連帶著……似乎比農(nóng)家肥還要管事。他雖然不滿意稻生,但是有肥料在自家他也想用。
但……
孫興竟然安排人在他家的田地上守著!
一旦他挑肥出去,他們就奪了他的肥用于他們自家的田地,一質(zhì)問就是稻生的東西要使用需要經(jīng)過稻生的同意。
水多氣極,真不知道孫興為何如此幫助稻生!
“阿嚏。”
稻生揉了揉她的鼻子,坐在臺階上擺弄著她放在地上的草藥,她看了眼不遠(yuǎn)處在賣餅的水豐夫妻和翠柳三人,相比較她們那兒的生意,她這里顯得門可羅雀。還以為前幾日她賣餅的時候,大嬸大爺們的詢問能讓她開始做草藥生意,哪怕是心中有了設(shè)定,生意一開始不會很好,但是一連幾天,一門生意都沒有,她多少……
但她也沒有想過放棄就是了!畢竟已經(jīng)開了頭,終是要繼續(xù)做下去的。
“稻生,別總是坐地上,這個……給你。”
水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稻生側(cè)頭看去,只見水豐遞給了她一張小木凳。木凳看上去很新,像是新做的。
“買的?”
“爹哪里有錢啊。”
“也是。”她們和翠柳做生意,每日分到的錢都如數(shù)的給了她。這么說來,這木凳是水豐自己做的,而她不知道……這只能證明木凳是水豐悄悄做的。
“稻生……”水豐見稻生不接,很是局促,雖然現(xiàn)目前他們和稻生生活在一起,但是他心里知道,他們和稻生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隔閡,不復(fù)之前的親密。
稻生接過了水豐的凳子,坐了上去,坐木凳的確是比坐地上舒服。
水豐見稻生接過立刻就坐了凳子,心里高興,忍不住多說了幾句:“爹雖然不懂藥,但是卻也知道看病賣藥是大事,一般人……特別是像我們這樣的的窮人,一文錢恨不能當(dāng)兩文錢花,都是買藥,自然要去更好的地方。”
稻生看向水豐,他這是在安慰她?不過他說的道理她何嘗不明白?她若是有那個實力,自然也不會這么潦草的擺攤。或許她可以借孫大夫的名頭,但……她若是借了……
稻生想到孫大夫氣急敗壞,直要求她將她手里的藥物賣給他的情景。雖然她賣草藥是為了掙錢,但是她更想要靠自己賣草藥給別人,連帶著開始診治,只要有了效果,日復(fù)一日,她的名頭就會打響,日后她再行醫(yī),就方便了。而如果一味依靠孫大夫,終不會那么自由。
“姑娘……你這些是草藥吧?”
有人詢問,稻生來了精神,也不再理會水豐。水豐見狀,自行回去幫忙看火賣餅。
“是的。”稻生看向眼前詢問的婆婆。婆婆手挎著一個籃子,粗布衣服上幾乎全是補(bǔ)丁。
婆婆看著稻生,她其實不相信一個小姑娘會賣什么草藥:“我是聽別人議論,說是我們集市上有個小姑娘在賣草藥,我才過來的。”
稻生笑了:“婆婆想買什么草藥呢。”
婆婆看著稻生:“我沒什么錢。”
“嗯。”稻生笑容不變。
婆婆見稻生沒有因為她的話而變了臉色,換了語氣,她顫顫巍巍的從懷里掏出了一文錢:“我是個半死不活的老太婆,或許什么就不在了。但即便是知道自己活不長久,我也想讓自己好過些。”
稻生接過了婆婆手中的一文錢:“婆婆想要買什么草藥?”
“就想要那種不讓我那么疼的。”說話間,婆婆開始捶打她的頭部。
稻生起身,走到了婆婆身邊攙扶著婆婆坐在了她的凳子上,她拿下了婆婆的手,幫婆婆按摩太陽穴。
婆婆做好了一直疼的準(zhǔn)備,但隨著稻生的按摩,她竟然不那么疼了。一時間……她只覺得她花的一文錢很值得,或許來找稻生,不像是他們傳的那樣花錢買雜草,花錢買不知道的東西,說不定還會死人。或許……稻生真的可以幫忙緩解她的痛苦。
“婆婆頭疼多久了?”
“好些年了。”
“頭疼的范圍是什么地方呢?”
“范圍?”
“我的意思是,是半邊疼痛還是整個腦袋都疼?”
婆婆開始回憶:“似乎是從我生了孩子之后吧,一開始是只要吹了冷風(fēng)就疼,后面慢慢的就覺得時不時的半邊腦袋疼,有時候左有時候右。年輕的時候還能忍耐,如今到老了……疼的有的時候我都不想活了。”
稻生聞言,點了點頭:“婆婆應(yīng)該是偏頭痛。頭疼的毛病是怪復(fù)雜的,但也不是不能緩解,像是我給婆婆按摩的穴位,叫做太陽穴。婆婆多記一下位置,若是疼了,自行按摩能調(diào)整經(jīng)絡(luò)的運(yùn)行狀態(tài),也能緩解頭疼。”
“好的,好的。”自己按摩還不用花錢。
“按摩時要輕柔,持續(xù)按摩大概兩刻鐘左右。”
“好。”
“婆婆還可以采用冷敷的方法緩解頭疼,冷敷可以降低局部溫度,減少血管的收縮,但是也要注意,避免凍傷。”
“我記住了。”
稻生笑了笑,觀察了下婆婆的神情似有緩解之后,她繼續(xù)道:“婆婆年紀(jì)大了,少思少慮,凡事也不要往壞處想,多想想開心的事情,頭疼也能緩解一些。”說著話,稻生將一株烏藥遞給了婆婆:“婆婆可有見過它?”
“見過的,就是野草。俺家后山好像還有不少。”
“……”野草啊,稻生覺得,她好像知道為何她在這兒賣草藥,一連幾天都沒什么生意,莫不是來往過路的人都在以為她賣野草?
“小姑娘,你幫我按摩后,我真沒那么疼了。我覺得你還是有些本事的,婆婆相信你。”
“……”
稻生扯出了一個笑容,繼續(xù)道:“這不是野草,這叫烏藥,可以行氣止痛,溫腎散寒。婆婆回去可以用它煎湯吃,但是吃的時候不宜過多,若是新鮮的,一次熬湯放上兩三株,熬上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