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凄愴的夜。我很冷。鞋襪都已經沾濕,上面混合著泥土。我就近烤火,這里沒有一個人。只是山崖下一處避風的角落。地圖已經不知道被我劃過多少遍了。這沾濕的,帶著灰塵的地圖。它的設計很巧妙,只是一個圓形,然后環繞四周劃著幾道直線,如果不是對方向極為敏感,根本無法找到這些地方,事實上,就連諾爾自己也不知道指向什么地方。
沒錯。這可廢了我不少勁。記得那還是去年的秋季,我拜訪了雷克教授。一位可以說是天才的博物考古專家,但我見到他時已經是他的暮年時候了。他頭發花白,戴著雙眼鏡。他的目光如同鷹一般尖銳,似乎能看穿我的一切小心思。如果說,我的心思還算小的話。但是,他也沒有打擊我。
“年輕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許在想,為什么我不能跨越最遙遠的航線,去到最隱蔽的城市,去尋找那些從沒有人發現的地方。”
“是的。教授。我正是這樣想的。我的想法很簡單,也就是去探索一些更為有意思的事。比如說這些遺跡的入口究竟通向何處之類的。”
“你所說的究竟是?”
“教授,如果我什么都告訴您,也許您會笑話我。”
“孩子。如果我什么都笑話你。也許我就沒有這么大年紀的人所該有的脾氣了。博聞強知是一件好的事情。但是什么危險都不知道就貿然進入更是一件危險的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也許你應該考慮自身的安全。組建一個團隊,或者,雇傭一群人跟你一起去。”
“那么,請您告訴我,教授。您年輕的時候又去過哪些地方?聽說您曾經牽扯過一項極為可怕的嫌疑案。甚至有很多人都查不出這背后的來歷,教授。”
雷克教授有些堅決地打斷了我的話,隨后又是喃喃自語,“畢竟這世界上有太多是難以預料到的事了。”
“那您。可以詳細地說一說嗎?”我也有些放緩了語句。看著教授一臉凝重的臉色。
“我還是先跟你說一說我最年輕一次時的考古吧。在那之前,我還是一名私家偵探,我受雇來到一所莊園內。那座莊園廢棄難以找到。我花了差不多兩小時才開車趕到。而那招待我的人看上去很年輕。他舉止都很有禮節。我還記得他說,辛苦您了。隨后他就給我一張那座莊園的地圖。莊園也有地圖是很奇怪,對吧。但隨后我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那是地下通道的入口。”
“那您究竟發現了什么?”
“這件事我沒有對別人說過。你這樣的人我告訴你,可能是因為我比較看好你。或者說,并不討厭你。我討厭過很多人。而他們也并不喜歡我。”“您說的很對,教授。我們不能強求別人喜歡我們,盡管我們內心希望如此。”
“我發現那個入口通往別的世界。”
“您是說還有別的空間?”
“不。我是說,通往另一個世界。”
“這怎么可能呢?教授。”
“這個秘密很少有人知道。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我知道你聽得半信半疑。那是我年輕的時候,什么都想探究一下。后來,我也漸漸放棄了這件事,因為。我有些害怕了。”
教授隨后在他的抽屜里找出那張地圖。我看著它,看上去平平無奇。這座莊園看上去也沒什么值得讓人注意的地方。但我隨后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難道不是我小時候住過的莊園嗎?我起初是有些驚訝,隨后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恐慌。很像是發現自己從小所居住的莊園原來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那樣的感受。我可以記得小時候生活的一切點點滴滴的事。包括花房里翩躚飛舞的蝴蝶和下午茶。我確實記得我的莊園里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在回廊里捉迷藏的時候我可以聽見鐘聲。如果說有什么讓我感到奇怪的事,那就是似乎總有人在盯著我,后來我長大了,也就搬了出去。我不是沒有想念過那些紅木家具,那些精致,美麗而又繁復的花紋。但是,我更渴望自己出去住。在我的公寓里,我一向過得很好。早起,我喝咖啡,看報紙。中午,我會等待看有沒有人過來找我商議工作上的事。晚上,我會看一看書,窩在沙發里。我從沒有害怕過什么事。很少有什么令我害怕。但是,我確實責怪自己常常不夠小心。那些冒險的故事讓我沉迷其中。最簡單的就是魯濱遜漂流記。他砍樹木,造房屋,在海邊做著自己想做的事。好過在整天的人事中消磨無聊的時光。盡管無聊也是一件很珍貴的事物。所以,我準備去莊園里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拿到這份地圖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