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出生后,我將我的注意力都轉到了她的身上,盡管因為是女孩,她并不受婆家的喜愛,但我這個做媽媽的,把我幾乎全部的愛都給了她。是啊,哪個媽媽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呢,何況她又是個那么活潑可愛的孩子。我想給女兒起個好名字,因為我聽說一個人的名字可以預示著她的一輩子,我想讓我的女兒這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墒瞧饌€什么名字才好呢?起個什么名字才能幫我實現這個愿望呢?我犯了難。我讓孩子的爸爸幫著想想,可他起的名字都是“霞”、“娟”、“芬”,這種非常大眾化的名字,我不滿意,我想要選個文雅、好聽、寓意高尚的那種,可問遍親友也沒找到一個讓我稱心的名字。給女兒起名字的事,讓我這個我這個沒讀完小學的農村婦女很頭疼。
到最后,我選了“紅”字。你聽了可能會笑話我,這個名字高雅在哪里,一點不比我老公起的名字好多少,但我卻不是這么么想的。我覺得“紅”這個字有一種積極向上的精神在里面,聽到這個字,你的心里就會有一種喜慶、成功的感覺。在我們這邊,辦喜事叫“紅事”,孩子滿月要吃“紅皮蛋”,過年送禮都要用紅繩扎好,紅寓意“喜慶吉祥”,想到它有這么多好處,我堅決地給孩子選這個“紅”字了。我女兒的小名叫紅紅,大名叫呂紅。我要讓她這一生都像這個“紅”子一樣吉祥如意。
我的想法很不錯,但現實卻冷冰冰地擺在我面前。我這個家太窮了,窮到冬天買柴生火取暖都沒有,只能用個小小的電磁爐散熱;窮到飯食都難以為繼,吃了上頓沒下頓;開始還能喝點粥,后來粥都喝的費勁。冬天越來越冷,北方的冬天,屋外夜晚能達到零下幾十度,可是我們這個屋里也好不到哪去,因為長期不燒火,棚頂都掛滿了白霜,整個屋子看起來像個冰窖。我抱著孩子坐在炕上,用體溫去溫炕,老半天才暖出個地方坐著,不到萬不得已不下地,因為一下地,剛捂熱的地方又會變得冰涼。
這樣的生活條件真讓人無奈。我感嘆自己的命苦,更為女兒的將來發愁:這樣的家庭條件,將來怎么能讓她成長的好呢?我盼著身邊的丈夫能發奮起來,哪怕去給別人打雜,掙點兒生活費回來,我們也能有口飯吃,不至于餓死,可是他沒有這么做。在這個冰屋里,他照樣吃完睡,睡完吃,好像沒事人一樣,看著就讓人絕望。沒辦法,我只能想盡辦法不讓女兒凍著、餓著,把能找到的衣服都蓋在她身上,讓她多吃奶長身體,盡管我已經因為長期營養不良有點兒虛脫,可孩子一餓得叫喚時,還是趕緊解開衣服讓她吃奶。當媽的估計都是這樣的心情:再苦不能苦了孩子。
說話就到了三九天。俗語說“三九四九冰上走”,你從這句話就能感受出三九天的威力了。屋里更冷了,說話都有白氣,凍得他也受不了了。有一天,我老公和我說,咱這屋現在不能住人了,咱們都回家住去。我問他上誰家住,他說“你上你媽家住,我上我媽家住,等天暖和了再回來?!蔽乙宦牼蛠須?,哪有這么安排的,先不提方不方便的事兒,日子不能整么過呀。過日子應該是屋里冷想辦法弄柴火暖屋,沒飯吃想辦法掙錢才對,這么混什么時候是個頭呢?
見我不答應,他也不理睬,自己收拾收拾東西就回了我婆家,我沒有那個信心跟著去,心中開始犯難。搬出來之前我和婆婆住過幾個月,她們家人都看不上我,覺得我又呆又傻,婆婆更是常常為了一點小事兒就敲鍋沿兒罵我(一種帶侮辱的方式)。我從小在家都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腦袋直犯懵,心中也打怵,死活不想和他們照面?,F在想想,罵人有什么了不起,她罵我,我罵回去不就完了,一次不會,十次還能不會嗎,經驗都是在實踐中總結出來的,可是等我明白了這個道理時,已經過去好多年了。所以我現在教孩子都是“不惹事,但別怕事”這個宗旨,我怕他們重復我當年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