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晨霧還未散盡，方草就扯著帆布往三輪車底鋪。青皮冬瓜撞得車斗咚咚響，她把最后幾捆芹菜壓在上頭，雪亮刀刃將捆菜的稻草齊根切斷，嫩綠的葉尖帶著露水耷拉下來，在晨風里輕輕搖晃。

“爸，我和你去集上去賣吧，今天菜多，我?guī)湍闳ベu！”方草請求道。

“不用，我能搞定！告訴爸爸想吃啥，等集散了，我給你帶回來！”

別看方大奎自己挺吝嗇的，對女兒還是挺心疼的，一是怕女兒累著，二是怕女兒去集上，遇見同學，讓同學笑話。

“我啥也不缺！”方草知道爸爸是個倔脾氣，便不再要求去了。

方大奎賣菜回來了，果然帶回來了方草最愛吃的糖葫蘆，“賣糖葫蘆了！”方大奎進院就開始喊。

方草聞聲趕快跑出去，自己拿了一個，給妹妹曉雯也拿了一個。

王秀花看見說：“沒我的？”

“你的在這呢！”方大奎從背后又變出一根，這方大奎浪漫起來還挺浪漫的呢！

晚上，孩子們都睡下了，窗外月色正濃，昏黃的燈光下，方大奎點起一根旱煙，遠處不時傳來一聲聲狗吠聲。

“咱們把大哥家的地承包下來，以后多種點菜，讓方草慢慢跟著學賣菜吧！”

“委屈孩子了！”王秀花道。

“農(nóng)村孩子可不就這，咱這房子以后還得蓋起來，這兩年慢慢攢些錢，要不老二都沒個介紹對象的！一家子不能都不上學呀，以后光景好了，曉雯得上大學！”

“曉雯也不上，女孩子上學沒啥用，我當初跟你，也不是想給你添負擔的。當初方草100塊錢書費沒拿，方草心里不知道都難過呢！”王秀花想的是，方草都沒得上學，曉雯就更不能上了！自己在這個家里，也就是做做村里發(fā)的手工活，都還不夠貼補家用的，他自己心里有數(shù)。

“睡覺吧！”

第二天，吃過午飯，方大奎去了趟菜園，老大方元、還有老大媳婦、方草，正準備第二天要去賣的菜。明一早，方大奎就早早的登著三輪去了集市上。方草這邊忙完沒啥事了，騎著自行車就緊跟著去了，他還順便給他自己和老爸買了幾個肉包子吃。到了集上，方大奎正在出攤。

“你咋來了？說不讓你來！”

“老爸，給，剛出鍋的肉包子，還熱乎著呢！趁熱吃了吧！”方草說著拉著老爸站起來，把包子遞給老爸！

“這你家老閨女吧，都這么大了，不上學了？”旁邊一起賣菜的方大奎的老友說話了！

“可不，學習不好，可不就不上了！”方大奎倔強中帶著自卑，光怕老友認為是上不起才不上的。

方草看出了老爸的窘迫，趕緊接了話茬：“伯伯你好，要說上學，我就是不認識書上的字，他們認識我，我不認得他們，哈哈”

在方草的幫助下，方大奎的菜很快就賣了個精光。

隔壁攤位的伯伯說“老方，你這個丫頭哪是賣菜呢，簡直是賣的八百個心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