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方家的所做所為如今已無人曉,即便方家再怎么苦口婆心的解釋,都不會有人相信那孩子不是肖衛的血脈。有人說方家認為肖家痛失了唯一的繼承人,今后已再不能如以前那樣的榮耀,于是找了新的靠山。為了能拉攏對方,不惜賣女求榮,本以為能瞞住肖衛的父母,卻沒想到最后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誰都知道,方家能從一個小小的商戶變成今日的權貴,離不開肖家的扶持。然后他們不知感恩甚至還落井下石,過河拆橋,他們的所做所為是對肖衛父母的致命打擊,是在他們的傷口上撒鹽。
如果方蔓薇將孩子生下,不僅會得到肖家的敬重,還會擁有肖家未來的一所有財富。如果她想嫁人,相信只要將孩子留在肖家,肖衛的父母不會阻攔,說不定還會給她準備一筆豐厚的嫁妝。
可惜,方家的眼皮太潛,鼠目寸光,只看到眼前的利益,以至于如今在京都,方家的名聲一落千丈,今后但凡有人在討論起方家及方蔓薇,都只有忘恩負義一個印象了。
聽說,當得知肖家唯一的希望沒有了,肖司令大怒,若不是有人極力勸阻著,那一晚的方家人估計是要血濺三尺。大家都相信,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方家就算離開京都,回到小縣城去,日子不會好過。即使肖司令不出手打壓,也會有人出手教訓他們的。
追悼會按期舉行,肖致遠身為父親,一一答謝前來送兒子最后一程的人。
大家都以為他失去了唯一的兒子,精神會垮掉,但實際情況卻讓他們很意外的。
肖司令,還是以前的那個肖司令。
沒有人知道,在肖衛的追悼會舉行的前兩天,有一隊身份來歷神秘的人在肖司令的書房里,與他談了一整夜的話。直到天將明時,這一隊人才借著最后的夜色又悄無聲息的離開的。
因為今日的追悼會里其有幾位身份較為特殊的大人物,所以四周的安保格為嚴密。警衛里外分了好撥,幾乎是三米一崗,五米一哨,將紀念館圍得固若金湯,就連大門前的十字路口都封了,一般閑雜之人連大門都無法靠近。
佟綿就屬于那閑雜之人,她甚至連紀念館大門前都不許靠近,更別說舉辦追悼會的大廳了。
在十字路口站崗的警衛幾次揮手讓她離開,她無奈之下只得退到馬路對面,靠在一株落光了樹葉的梧桐樹下。茫然無措的目光越過長長的馬路,越過緊閉的大門,越過肅穆莊嚴的廣場,怔怔失神的望著廣場中央樹立的革命烈士紀念碑。
陽光下,紀念碑頂上的紅五星閃閃發亮。
于佟綿而言,肖衛,就像那頂端的閃閃發光的紅五星,無論是生還是死,都是自己遙不可及的存在。曾聽她想起不知在哪里,曾看到一位偉人說過的句話,紀念碑不僅是為紀念烈士,不忘英雄的犧牲與奉獻,更是為那些無名,不歸的英魂點亮一盞歸家的燈,照亮歸家的路。
肖衛是否也能看到這盞燈,是否有找到歸家的路。
無人知道,在佟綿的掌心內此時也緊緊握著一顆紅五星,這顆紅五星跟了她十年,是她在最絕望時所看到的一抹曙光。
她人生第一次看到希望,就是從這顆紅五星開始的。
當年她之所心會義無反顧的闖進大火里,一是想救方蔓薇,再有就是她的包還在屋里。包里的任何東西她都可以不要,唯有這顆紅五星她死也要拿到。
佟綿從清晨站中午,警衛幾次想上前驅離她,可當對講里有人說了她的身份,警衛也就不再那么虎視眈眈的盯著她了。
在寒風里站了近三個小時后,她意識等在這里是不可能見到肖司令的,不能不這樣干等著,得要想個辦法才行。
把所有可能的人都想了一遍后,佟綿萬般無奈之下,只好撥通那個男人的電話。
自打與肖衛的事發生之后,她的世界就再沒有平靜過。每天都會有不同身份地位的人來找她問話,她雖然不聰明,但自小養成的生存本能讓她即使閉上眼睛只聽聲音也能感覺到哪些人的心,是帶著滿腔惡意而來的。
她想了幾天才想明白,肖衛的過分優秀太招眼,有人喜歡,自然也就有人討厭。
所以,那天的事被曝出后,就有人想通過這件事來搞臭肖衛的名聲,讓他被部隊除名,再無法翻身。更甚至,有人想借她的嘴,把肖家的聲譽名望踩在腳下,打擊肖家及肖家背后的人。
也許有人是真心想要維護肖衛的,可有太多的人是心懷鬼胎,虛情假意,他們極盡威脅利誘,又哄又騙的就是想左右她的思想,以此來操控事態發展的走向。
就是這這些人,他們為了各自的目的將事情推向了無可救藥的地步,直到逼得肖衛不得不遠離家鄉,拼了命的去證明自己沒有錯。
而在這些不懷好意的人群當中,有一個男人表現得最為突出,讓她印象最為深刻。
因為他本是肖衛的朋友,也是同一個部隊的,兩人經常同進同出。她一直以為,他們是生死之交,是戰友。可當肖衛被流言蜚語包圍無法自證清白時,這個所謂的好友非但沒有幫他一把,反而還要要落井下石。他曾明確說過,要佟綿去指控肖衛犯罪。
雖然他一再強調是出于可憐她,是出于心中的正義感。可無論他說得再怎么大大義凜然,佟綿都能清晰的看到掩藏在溫文爾雅的微笑之下,他那張惡毒的,嫉妒的臉。
他嫉妒肖衛,所以才會在肖衛犧牲后,迫不及待的和方蔓薇走在了一起。
被關在病房接受各方勢力審查的時候,佟綿就明白了這件事帶給自己的影響,遠遠比不上對肖衛的打擊。
她怕自己說得越多錯得越多,被人抓到的把柄就會越多,所以,自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她躺在病床上,忍受著心靈與身體的雙重傷害,權當自己是個聽不見的死人。任憑那些人跳著腳的痛罵,罵她不知好歹,自作自受。
可現在,她不能再逃避了,她必須要為自己的身體,及未來著想。所以,今天她一定要見到肖司令,因為過了今天,一切都將會歸于平靜。而要想真正歸于平靜,她就得要消失。
永遠的消失。
可眼下所有人都避她如毒蛇猛獸,能幫她見到肖司令的,就只有這個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