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蔓薇的心思絕不像她清純無辜的外表那樣簡單，實際上她是個極為敏感的人。楚何話里所含的深意她一聽即知，并且她也非常反感有人將佟綿與肖衛放在一起談論，惱怒的白了一眼對方，嘲諷的“嘁”了一聲，“你拿自己和她比啊？”

周圍頓時有人起哄楚何拿自己當女人，“喲~你拿自己當女人，你和肖衛同吃同住，關系果然不一般啊?！?/p>

“最啊，這關系我們可比不了！”

于是四周一疊聲的響起：“真是比不了啊，比不了?！?/p>

圍坐的眾人，有拍手大笑，高喊著羨慕肖衛可以左擁右抱。

笑聲和鼓掌聲像一波浪潮，涌向話題的核心人物，肖衛抿著嘴角，沒有一絲笑意，冷眼旁觀眼前的這場歡鬧。

其中不乏人精，在方蔓薇與楚何的一來一往中聽出了些許話外意，他們目光輕佻的斜了眼站在方蔓薇那個身后沉默不語，卻名聲在外的小跟班，更甚者，還有幾個男人摸著下巴玩味似的譏笑了幾聲。

佟綿在方家住了兩年多，人盡皆知名義上她是方蔓薇的救命恩人，兩人情同姐妹，但實際上她只是方家免費的保姆。

他們都知道她跟在方蔓薇的身邊只為了能進入上流圈層，找到個金龜婿，以后嫁進豪門做太太。

只是她不明白什么叫做門當戶對，越是有世家背景的人就越是在意身份，所以她的下場最終只會淪落成大家的笑柄。

佟綿低下頭跟隨人群一起抿嘴輕笑，假裝沒聽懂他們話里的意思。

眾人哄笑里，楚何卻又說了一句讓佟綿心慌意亂的話。

“肖衛不僅能左擁右抱，還能坐享齊人之福哦?！?/p>

這個“哦”字的尾音拉得特別長，高低起伏帶著令人無盡遐想的究竟，讓眾人的心情為之興奮起來。

佟綿因為低著頭沒能看到楚何說話的同時，將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的思緒還在跟著這個“哦”字一同起伏不定，心底正偷笑楚何竟然會毫不在意別人對他的調侃。

忽然她的手臂被人重重拍打了一下，毫無防備下她身體踉蹌了一下，端在手上的杯子沒拿穩里面的紅棗奶茶撒了一小半出來。雪白毛衣的下擺處，頓時染出一團淺淺的紅色。

她睜大眼，詫異的抬起頭，腦子還在想白色的毛衣弄臟了該怎么辦，猝不及防的正對上方蔓薇帶著慍怒的雙眼。她的心頓時緊張起來，雖然不知道自己又哪里無端惹方蔓薇生氣生，但她一旦生起氣來自己接下的日子就一定不會好過的。

慌亂無措中，佟綿的一雙眼睜得又大又圓，茫然四顧后驚恐的發現眾人的目光全都盯著自己不放，而她卻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方蔓薇淡淡的橫了她一眼，方才面對肖衛及楚何時溫柔的目光變得幽暗冰冷，她最見不得佟綿這種裝軟弱，扮無辜的模樣，讓別人看見了總以為是自己欺負了她。

起初她確實很感激佟綿不顧危險沖進火場救了自己，父母原本是想給一筆錢了事的，可沒想到她居然敢攜恩攜恩圖報。她說不要錢，只想跟在自己的身邊見見世面。

佟綿所謂的“見見世面”是什么意思他們心知肚明，對她好言相勸的同時，也明確說了她不適合留在這里，可是佟綿根本不聽勸，她是鐵了心要留下不走。

方家人很反感，卻又不好做些什么，以免被外面的人看到了，會誤以為他們家不知恩圖報。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里，方蔓薇一見到佟綿就會生理不適。

要不是后來發現她在其他地方可能會有別的價值，方蔓薇早就將她攆出去了。

心底冷笑一聲，方蔓薇余光看了眼對面的楚何，再開口說話時，語氣已然變以，是與眼底的憤怒不同，嬌氣而溫柔，“笨蛋，你傻笑什么？人家是在點你呢，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佟綿呆呆的看著方蔓薇，似乎沒能聽懂她在說什么，目光卻下意識跟著對方似怨似怒的視線轉頭看向對面的人。

肖衛今日特意換下軍裝穿了一身休閑服，煙灰色的高領毛衣長度剛好到喉結，右手放在腿上，左手隨意的搭在桌沿上，經歷過戰場的雙手粗糲厚實，手背上隱約有幾條淡得泛白的疤痕，掌心下壓著幾張紙牌。

他完全沒有將楚何的話放在心上，側過頭壓著下巴與另一邊的唐翼低聲交談著。雖然他的表情一如即往淡漠，看不出喜怒，但他眉宇間的清冷卻不再，嘴角微揚。眼角余光瞄到方蔓薇嬌嗔的看向自己時，他轉回頭看去。

在聽到方蔓薇點到佟綿時，他犀利的目光微動，瞄了眼低頭站著的女孩，原本松開的眉心微不可察的蹙起，神情似有不耐的換了個坐姿。

佟綿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原來楚何所說的齊人之福竟然指的是自己。

她震驚得后退半步，差一點拿住手中的玻璃杯。

震驚之余，她內心深處還有一絲羞恥的歡喜。

因為這是第一次有人將自己與肖衛放在一起談論，雖然大家只是在拿自己取笑玩樂，可這是第一次自己的名字和肖衛的同時被提及，并且還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的喜悅就像泛紅的臉頰，怎么也遮蓋不住。

肖衛目光銳利如鷹，神情極為冷漠的收回目光，似乎多看她一眼都覺得嫌棄。

空氣似乎突然冷了下來，仿佛屋外的寒風吹透玻璃，吹進身體，熱鬧的氣氛轉瞬間安靜下來，更有人用指責的目光瞪著佟綿。

佟綿見狀慌忙的低下頭，像個犯了錯，等待懲罰的罪人，不敢再抬頭。

她的對肖衛的感情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但大家都是看笑話一樣的看著她。

方蔓薇見狀用極低的氣音冷笑一句，“真是，蠢啊……”

四周的笑聲此起彼伏，又說了些什么，但佟綿心慌意亂的根本聽不清。她只覺得自己的心思快要被戳穿了，驚慌得雙手忍不住輕顫起來。

自那次之后，楚何似乎就特別喜歡上開類似的玩笑，時常會當眾說一些讓佟綿心驚肉跳的話。每當這時，肖衛會很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他的話，起身離開，將對她的嫌棄表現的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