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落谷,
風(fēng)蕭瑟,
尋得子歸云。
小鞍谷里,樺樹葉落,光照谷底,一片黃燦燦。秋意盎然,不是蕭瑟,而是生機。
踏青云輕點水,以葉飛樹,行云如水,這些都是云生巧的日常生活。
云生巧,長得是有鼻子有眼,五官端正清晰,稚氣未脫,眼底英氣十足,讓她扮上男裝,也是個長得像女娃子的男娃。
這十六年來,雖然都是在這谷底下行走的,但從未無聊過,只是,年少多夢,誰不想去闖天下呢?
日月星辰轉(zhuǎn)換,直到這第十六年,她的人生轉(zhuǎn)盤來到了新的落點。
“小七,你該出谷看看天下了。”
小七便是云生巧,這是畫安給愛徒的稱呼,而畫安,也就是云生巧的師父了。
畫安,人稱“老安怪人”,不過,那也是前塵往事了。從他十六年前來到這谷底,江湖上的煙云便與他無關(guān)了,行人傳聞里的“老安怪人”,只剩下了卑劣和鄙陋。
“咣!”柄劍落地,枯葉四起,劍身流光。
“真的嗎?”云生巧滿臉寫著高興,雙眼直看著師父。
“是啊,你已經(jīng)十六歲了,還不出門嗎?”畫安俯下身子,拿起劍。
“出門在外,身為江湖人,武器就是第二個你,切記不可離身。”畫安摩挲著他的胡須。
“這把劍,保護了師父多年,在江湖上的傳說也是靠這柄劍闖出來的。‘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希望你遇到的都是貴人。”
云生巧呆在原地,隱隱約約感覺到師父這嘴巴不開光。
“誒?師父,江湖上還有你的傳說嗎?江湖是什么樣子的呢?我一個人出門你放心嗎?”
“都是陳年往事了!切記,勿讓人得知你是我徒弟這件事!”畫安停住了撫摸胡須的手。
“我來到這里時,江湖中人多對我不齒,想來也覺得我是個薄情寡義、自私自利之流。呵!也罷,我早已不入人世,只是怕你被人糾纏誤會。”畫安看向云生巧,心生內(nèi)疚,沒想到自己在多年之后,還是會連累到身邊人。
“師父,我無所謂!想纏住我,也得過問一下我手中這把劍!”云生巧抬起下巴,一臉傲嬌。
畫安看了生笑,希望她的無邪能助她好運。
“師父,你雖然從沒對我,甚至是爹娘提及過往事,但我相信你一定不是什么薄情寡義自私自利的人,我相信你!這十幾年來,你教我的公平正義、憂國憂民、大是大非、是非分明這些我一直牢記在心!”云生巧拋開了往日的天真爛漫,眼神堅定地看著師父。
畫安只能用笑容來告訴云生巧自己很安心,揮灑衣袖,轉(zhuǎn)頭走去。
已是晌午,風(fēng)吹散了云,太陽高掛,一片蔚藍(lán)。
“師父,我也相信,你總有一天會對我說出你的過去的!”
“哈哈哈哈哈!放心,我去千靈湖給你釣條肥魚來!”畫安爽朗一笑。
云生巧握緊了手中劍,看著它。
“既然你保護了師父這么多年,那以后我們多多關(guān)照啦!師父喊你‘十方’,那我也喚你十方咯!”說罷便揮劍練功,十方劍銀光浮躍,隨少女的身法在樺林雙舞。
遠(yuǎn)望小鞍谷,白樺林上空是一片燦爛,夕陽西下的卷云透著橘黃色。
炊煙裊裊,云家的煙囪生了柴火味。畫安做著紅燒鯉魚,不慌不急地將魚翻身,倒入黃酒,去除魚腥味,切姜絲蔥段,添上老抽著色,加上少許辣椒,云家人不太能吃辣,烹入陳醋、醬油,倒清水,大火燒開。
于畫安而言,美食只需要用最簡單的食材烹制出原材料的鮮美,在他眼里,做飯是多么簡單的一件事兒。
鮮美鯉魚還未上桌,云生巧便已按捺不住了,跑到土灶前,將香氣吸入肚中。
“哈哈哈,嗨呀!你怎么還和小時候那般著急啊,做了這么多回,還不知道這大火過后還要小火燜燒一刻嗎,嗯?”畫安抬手碰了云生巧的鼻子,掩蓋不住的疼愛語氣。
“師父,你這魚太香啦,肯定吃不膩的嘛!這個小火燜燒一刻鐘我知道的,但是這香氣也不能放過啊,不然便宜了天上飛過的鳥禽了!”
“哈哈哈哈這鳥禽也愛吃我這魚嗎!”
“那可不!對了,昨天有一鳥想將它的糞便掉我身上,要不是我身手矯健,肯定滴到頭頂啦!氣得我跳到屋檐上,沒想到上面竟有一鳥窩,爹娘叫我不理會它們我才不動,不然我得讓它們搬走!”
“哈!許是巧合罷了!你啊,平日里就愛跑去捉弄這些生靈,現(xiàn)在好了,它們也會生氣的。”畫安看向云生巧。
“嗯……也是哦,這些動物也很聰明嘛!鯉魚熟了!該開飯啦!”云生巧打岔著話題,跑到灶前想要把魚裝上盤。
“誒,誒,誒,你小心別燙著!我來!”畫安急忙走去。
魚香四溢,今日飯桌上的菜格外豐富。
“小七,你出去外面可要多觀察周圍啊!”
“爹,娘,我知道,我知道!”小七連頭都不抬,蒙頭一股腦,動作只停留在吃上。
云生巧的江湖行來得匆忙,說去就第二天出發(fā)了,云家人向來隨性,三言兩語便囑咐完了。
也是,云家人隨心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