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不安的心情度過了周末
南宮并沒有來，周五詢問南宮的話也徹底變成了留言，再也沒有回信
就這樣，周一再度到來
第一節就是我的課，我從來沒有像這樣期待過上課
剛到學校的時候，南宮并沒有出現，所以我很希望，等下上課的時候能夠看見她
鈴聲響起，我差不多準時來到教室前
一把拉開門，我進入教室時立刻將視線往南宮的位置上掃
她來了
南宮端正地坐在座位上，但是視線沒有看向我
我暗自松了一口氣，心里也想好了，放學以后一定要好好問清楚
上課時，我故意點她的名起來回答問題，她也非常正常
就如同，周五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轉折點發生在放學后
我粗略收拾了一下東西，整準備去教室找南宮，然后
手機里傳來南宮給我的信息
“我在天臺，來一趟吧”
眼見天臺二字，我不由得有些緊張，但是我又覺得南宮不會做傻事
就在這樣忐忑的心情中，我來到天臺
她就站在天臺的中央，面朝欄桿
我慢步向前，但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倒還怕你跑了，事情還沒問清楚呢”
我嘗試用輕松一點的語調，還是在擔心她的心境，邊說邊來到了她身旁
她沒有轉過頭來看我，只是還看著欄桿
“所以，你跟齋藤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見她不回話，我顯得有點焦躁，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好吧，你不想回答那就算了，找我的事情呢？”
“壬生，我們分手吧”
“所以你現在跟齋藤在一起了？”
實際上，我并不是特別在乎南宮她到底要怎么樣，只是為什么偏偏就是那個人？他不過就是威脅南宮而已不是嗎？
“對”
“你根本不用管他說什么，我的事情我……”
“老師，跟你的事情沒有關系，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已經想通了，這么久以來和這么多人交往，其實齋藤算是對我很好的一個了，我也許不該再這樣任性”
這里面似乎也包含了不稱職的我，要這么說也無可厚非，我確實沒有做好
但是，但是………
我如鯁在喉，半天吐不出幾個字
也許是因為，我覺得我沒有資格，也不應該繼續干涉下去了
就像最開始我所想的，作為南宮的班主任，我雖然應該干涉，但是也不應該干涉過深
感情這種事情，她愿意怎么樣就怎么樣，又跟我有什么關系呢？再說了，周末兩天她和齋藤之間，也許也已經緩和了不少？
“不用擔心，老師，我會正常上課，作業都會按時上交，不會再叛逆了，我也是時候醒過來了，這場夢也該結束了”
南宮自顧自的說完，終于轉過頭，微笑著向我鞠了一躬，然后半跳半跑著離開了天臺
所以我，到底做對了沒有？
無論對錯與否，我想，南宮的話我還是可以相信的
日常的生活應該又要再次回歸
這一次，我的私生活里，南宮滿琉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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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往常一樣，我回到了熟悉的辦公室
這里一切如舊，只是來來去去了不少人，而我則是見證了這些的老頑固
唉，可怕的后輩如雨后春筍般不斷冒出，總是讓我感到后生可畏
我拿起一張濕巾擦了擦臉，正擦著
被人從背后拍了一下頭
“拜托，我的頭發真的不多了，都是被你每天拍沒得吧？”
“是嘛？這我不管，但是如果你擔心這個，你是時候去驗證下年輕時懷疑過的生發劑了？”
雖然看不見，但是熟悉的動作和聲音都令我安心，這時突然感到臉上撲面而來的熱氣
“你還在天天用濕巾擦臉，跟你說了幾次了這樣不好”
看來又是觀月拿熱毛巾蓋在我的臉上了
“唉，我懶得弄嘛，下課累死了，我都快老死了，就讓我隨便一下吧…等下你先回去，我還有事沒弄完”
“你才35歲就要老死了是吧？還有，今天不是你去接遠子嗎？你敢忘了我劈死你”
啊，今天是我嗎？
耳邊再度響起腳步聲，看來是觀月離開了
唉，饒了我吧，我快不行了，還要開車嗎……
然而，我沒得選，連毛巾都還沒擦涼，我只好匆匆穿上大衣，起身離開辦公室
來到小學，和同樣身為教師的，遠子的班主任說了句“您辛苦了”，然后牽著遠子的手回到車上
“爸爸，今天能別那么快回家嗎？我想去玩”
啊這…可是觀月她應該已經在做飯了…唉，好吧
“好吧，只能玩半個小時哦？”
“Yeah!”
我淺笑了一下，將車駛向不遠處的山頂
這里現在已經開發成了公園，有一些可以供孩子娛樂的場所，而能夠望向城鎮的那端也已經架起了高高的欄桿，從中伸出幾個投幣式的望遠鏡
遠子是個好動的孩子，一下車就自顧自地跑向沙地，大概也是因為這次只有半個小時可以玩吧，顯得更著急了
本來還想告訴她別跑來著，算了
我拿著熱水壺下了車，確認鎖好以后，來到長凳上休息，邊看著遠子玩耍邊休息
等下回去面對的是燒紅的鐵鍋，我還是鉚足精神再回去比較好
這時，突然刮起了一陣強風，來自兒童沙地的沙子似乎是借此進了我的眼，頓時有股刺痛感襲來
我揉了揉眼，望向風吹來的地方
那片已經被欄桿遮擋住的地方，落日余暉下
好像是她
高了一些也好
沒有再戴著那黑色貝雷帽也罷
但是那頭暗紅色的漸變長發，還是沒有變，如今梳起了高馬尾
自從她畢業以后，我就沒有再見過她了
南宮滿琉
應該…不會錯吧？
為了確認自己的想法，我拿起熱水壺，緩緩走向前方
我自認在眾多孩童的嬉鬧聲和風聲吹拂中，她應該是不會聽見我的腳步聲的
然而，我還沒有走到她身旁，她就已經出聲了
“你下車的時候我就看見你了，別裝了”
“啊…這，那…喝熱水不？”一時之間我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渣男”
“啊，為什么？”
這時候我才轉過頭來看向她的臉
歲月在她的臉上也留下了痕跡，但是并不明顯，反而是原先的那份稚嫩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嫵媚且英氣十足的顏
她伸出右手，擺了擺手掌
“干嘛？”
“什么干嘛，不是有熱水嗎？”
“你不是說渣….”
“閉嘴啦，熱水拿來嘛”
我無話可說，把熱水壺拿到她手上
她很快旋開瓶蓋，緩緩倒出熱水
“現在在做什么工作呢？還是還在讀書？”
“已經畢業啦，工作了一年多，前幾天把工作辭了”
“啊，辭了？為何？工資太少？”
“不是，是因為太無聊了”
“……還真是有妳風格的回答”
短暫的沉默，耳邊還是兒童的嬉鬧聲和風聲
“結婚了沒？”
“我哪有那么老啦，像你？人家現在還單身著呢”
“可惡……那你辭了工作，接下來是想做什么？你應該早就有想法了吧？”
她吹了吹杯中的熱水，然后一飲而盡，像是在豪飲燒酒
片刻之后
“嗯，我打算明天回去老家那邊的中等學校教書，已經說好了，明天就面試”
還真是雷厲風行啊
我摸了摸頭，思考了一下
“那時候的事情，我還是想跟你道個歉”
“為何道歉？你做錯什么了么？”
南宮這個時候轉過身來，一臉好奇的看著我，就好像當年在相談室里的情景
“不是就……我還是覺得我有必要跟你道個歉……畢竟”
“STOPPPPPP!”
南宮伸出食指堵住了我的嘴
“以前你就告訴過我了，感情的事情強迫是沒有用的。這件事沒有誰對誰錯，單純只是我作為追求者失敗了，就這么簡單……而且，我想再來幾次都是一個結果”
她伸回手臂，將瓶蓋旋緊，遞回給我
我本還想說些什么，突然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爸爸，這個姐姐是誰呀？我們該回家了哦，不然媽媽會生氣的”
我回過頭，是遠子
“呀，妳好可愛！你叫什么名字嘞？”
南宮隨即面向遠子蹲下，雙手朝遠子的臉上摸來摸去
“唔……我叫壬生遠子”
“哦哦，那剛才妳提到的媽媽是誰呀？”
“媽……媽媽是，是，森觀月”
“喂喂喂，現在無所謂，別在妳媽媽面前直呼她的名字哦？”
我將熱水瓶再度旋開，然后倒了一杯熱水，拿給遠子
“姐姐我叫南宮滿琉，是你爸爸的學生哦”
“啊，姐姐這么大了還沒有讀完高中嗎？”
“噗，不是啦，以前是學生嘛”
“好啦好啦，遠子，你先去車上等一下，我和姐姐說幾句話就回去”
遠子接過杯子，轉頭緩緩走向停車區
“妳等下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了不了，你晚回去會被森老師打死吧？而且要是再被人拍到你跟我在一起的照片，再往學校一傳播，不就完啦？”
“什么鬼，齋藤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哪來的人亂拍什么照片，再說了，現在都是成年人了，他愛拍就拍咯？”
我笑了笑，這家伙還再開這種玩笑呢
這個時候，南宮往我身上靠了過來，她的頭又一次側到了我的耳邊
那暗紅漸變的長發隨風飄動，撫摸著我的臉龐
“鳴神の少しとよみて降らずとも我も止まらない君し留めば”(譯：隱約雷鳴陰霾天空即使君留我我也不停留，此處南宮自行修改了第二句)
我并沒有聽懂這是何意，只見南宮說完話朝我笑了笑，然后擺了擺手，徑直往山下走去
算了，沒聽懂就沒聽懂吧，故弄玄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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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手機，已經是百分之百會被觀月痛宰的時間了
我快步回到車上，然后踏上歸途
“遠子，告訴媽媽為什么回來的那么晚好嗎？”
“因…因為，爸爸帶我去玩的時候，跟一個姐姐見面了！”
“喂，遠子，你別…”
“吼？有意思誒，來，曉君~”
唉
世事無常
今天又是粉身碎骨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