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執千秋各赴前程，命也不同運也不同。——題記

從燕京回到家，姜靈如釋重負地大叫一聲，抓起換洗衣服去浴室洗澡。

他嗎的，終于不用給群依煮飯打掃晾衣服了。2個月的后勤，換了2個月的輔導。說值也值。

洗完澡，姜靈趁著還有幾天開學，準備抓緊時間出去逛逛。商場里轉悠一圈，然后坐在了KFC里點餐。旁邊一個女生看了看她，然后端著餐盤坐過來。

“夏晴姐！好久不見！”

“嘿嘿！是好久好久都沒見啦~”

“啊啊啊——你高三畢業了就沒再看到你了呢，我還記得那場車禍，真的嚇死我了，不過還好最后你爸順利出院了。后面卡車司機也賠償了。”提到夏父，姜靈明顯看到夏晴眼眶一紅。

“怎么了......叔叔當時我記得你留言說出院了......現在他恢復得......怎么樣？”

“當時出院是出院了，不過站不起來了，不然卡車司機也不會賠償那么多，普通的肇事只要賠醫藥費就行了。”

“那你現在在家里，你為了照顧叔叔沒上大學？”姜靈慌慌的，都怪自己提起這個話題。

“我分數出來那天晚上，我爸背著我吃了安眠藥......他不想連累我。”夏晴講出這句話，姜靈深吸一口氣，太沉重的現實擊打在心上，世事無情難預料，現實居然這么殘酷。

夏父是老師，如果不是這場車禍，本來父女倆的日子也是相依幸福的，結果現在夏晴姐變成了孤兒。

“那你現在，學費生活費吃緊嗎，說不定我可以幫忙的。”

“謝謝你，生活費倒是不用擔心。我爸留了點積蓄，再加上司機的賠款......不過我寧愿我爸好好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也不是太好受的。”

“其實我挺羨慕你的，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當時我好像有點喜歡群依，群依沒來上學會想他怎么了，看到他沒上學是為了給你補課心里酸的不行，居然還在書店故意不把書讓給你，結果我最無助的時候是你幫的我。”夏晴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感覺幾年前怎么這么幼稚。

姜靈有點訝異，沒想到群依之前素質超爛的時期居然也有愛慕者，這就是智商的魅力嗎。“那你跟群依透露過心意沒有？”姜靈突然罕見地八卦起來，如果能有群依的糗事一定非常痛快。

“我發現我那個不是喜歡，只是羨慕他智商高，就跟羨慕你幸運一樣，我每天學到深更半夜最后考在211，跟他這種提前就知道自己已經準備好了的天才來比，就是見了差距，人與人的差距真是比人與豬的差距還大。”夏晴嘆了口氣，隨機又咧開紅唇笑著說：“不過呢，這不過是人生前20年，我可不信我會一直這么慘~”

“姐姐，你大學選的什么專業啊，我參考參考。”

“會計，其實說起來是選專業，不過是看著自己考的這點分數能夠到什么專業，從這些所剩不多的專業里挑還算感興趣的罷了，有什么選擇而言呢，看著專業名稱填志愿，根本不知道這個專業的四年是學什么，又怎能稱得上是選擇。”夏晴咽下最后一口漢堡，吐出一句易懂的英語:“Theworldispreparedforthosewhoaretalented.SometimesIjustthinkso.”(有時候，我常常想：這個世界大概是給那些有天賦的人準備的吧。)

“是啊，對我們這些頭腦普通的學生而言，既不知道自己擅長什么，又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即使知道了也不一定能靠自身努力達到目標。群依那種人，才稱得上是自己選擇自己的未來。Butmaybe，everyonegothisowntalentinsomewhere.”（但也許，每個人都在某處有著各自的天賦吧。）

姜靈對夏晴的不甘感同身受，她的確沒有天賦，但是人生不過才過了十幾年，或許我們只是自認為毫無天賦，并未找到與生俱來的才華呢，在以后的幾十年中，也許有某項才能會被自己發掘吧。

“姐姐你學的會計以后工作應該也挺好找的吧。”

“嗯，考下注會才行，雖然我喜歡畫畫，但是我覺得愛好不要拿來當工作，這樣可能會失去自己的愛好。”夏晴憑借她對工作和未來的想象，將自己定位在了與專業對口的職業方向上發展。這個暑假，她也去教育機構體驗了一把教育行業的辛苦，學高為師，身正為范，老師的路她覺著自己也能走，但尚且不太夠格，應該先知道如何將這個專業學以致用，經驗厚知識足的時候，才是她心目中能給學生啟發的老師。

“你想考什么學校，學什么專業呢？”夏晴很好奇，像姜靈這樣有幸得貴人相助的人，最后想干什么。

“我感覺應試教育給我測試了這么多科目，只有語文我的分數從來沒讓我擔心過。所以我覺得我走語文的路會走得比其他科目的路走得更寬闊一點。而且語文也是大科目，老師，公務員，作家，新媒體內容運營，劇本創作，新聞記者，好像都能干。”

“那就是漢語言文學，中文系咯。”

“應該是吧，數學反正是不要想了，以后遠離數學科目。這學不懂的東西還死磕啥呢，到時候四年出來不光本專業學不懂，其他專業更是一竅不通。”

“祝你高考成功！”夏晴莞爾一笑，她覺得姜靈人如其名，帶著靈氣，活潑隨和，更重要的是，她覺得姜靈總是能借勢而為，敢于去求群依這種脾氣很差的人教自己，不像她雖然跟群依也是同學，但是完全拉不下臉去請教，只敢試著開口問一句，一旦群依拒絕就退步道歉，臉皮太薄了。

也許，這就是姜靈的天賦吧。

“謝謝學姐！今天是瘋狂星期四，v我50，為我高三沖刺助力！”姜靈賤賤地想狗一頓漢堡。

“好妹妹愛玩這種很新的老梗，來來來，學姐掃你，再苦不能餓孩子。”夏晴被逗笑了。

......

新學期學校開始不斷地模擬考，姜靈的分數在數理化的突破下，終于是直線上升，給了學校老師和姜爸姜媽一個驚喜。

高三上學期期末，分數出來已經夠了985分數線，不光理科，語文外語也在積累查漏補缺和請教岳若水和秦東下有了一些進步。姜爸拎了一堆禮盒到群家致謝，雖然群依不在家，但是群爸群媽還是重重地道了謝，等群依回來再約一頓“謝師宴”。

這天姜靈從書店買了新的套題回來，總覺得身后好像有視線一樣，索性在便利店前面停下來猛地一轉身，看到了沒預料到的男生往后一退。

“周里？”姜靈倒是沒想到，初三那天之后就沒聯系了，她還以為自己已經婉拒得很明顯了，這都幾年了，不會吧，要真是跟蹤就有點恐怖了。

“好......好久不見”周里有些猝不及防，原來只是想遠遠地看幾眼，沒想到不知不覺跟在后面走了2個街道，還被女生發現了。

姜靈問：“你好像不住這附近吧。”

周里好像是富二代，之前班上有人議論過，貌似家在房價居高不下的寧華府那塊，就算是偶遇也應該是在市中心遇上，這兒可還離著好幾條街呢。

“我......我想問下你志愿打算報哪兒，寒假要不要一起學習？”周里鼓起勇氣，問出了心中所想。

面前的女生對自己來說已經過于優秀，出落得愈發水靈，周里曾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但是再見佳人，心中無他物、波瀾欲四起。

近水樓臺為何不能先得月？

無意中從吳鑫那邊得知姜靈還是單身，如果有一絲希望，那他才不要放手，不管初三那年姜靈所說的那個心上人是什么樣、是真？是假？

姜靈心中有些為難，一來自己在全力沖刺不太想結伴學習，二來自己的目標估計會給周里帶來壓力，三來自己的目標還有一點距離現在說出來跟吹牛一樣。

“周里，我比較習慣一個人學習......志愿還沒想好。”

期待回應的男生向前一步，過近的距離讓姜靈更加無奈。

正糾結著再說點啥緩解下尷尬，咕嚕咕嚕行李箱萬向輪的聲音由遠及近，姜靈朝聲音處看準備讓出人行道，這一看，是熟悉的身影——群依放寒假回來了。

紅色的短款羽絨服白色的圍巾，貌似個子又長高了一點，本來臉就卓越，衣服顏色一亮就跟漫畫里走出來的一樣。

群依看到姜靈：“喲。”好像想起什么，

“......對了”說著打開手提箱上的包。

姜靈：“喲，還以為你不回來呢。......這拿什么，不會還有新年禮物吧。”

群依哼了一聲：“你也是想瞎了心，暑假你頭繩忘帶回去了，房東發微信找我拿，我看還挺好看的才沒扔，喏。”從包夾層里拿出一個粉乎乎的頭繩，有只白白凈凈的小兔子墜在一旁，確實不像用一次就能扔的。

群依看見姜靈手里拎的試題，習慣性地問：“買的什么卷子，我瞧瞧。”結果一看“這啥啊？題型分布怪怪的，最后兩大題練練就行，我回去另外發幾個鏈接給你。”

“期末總分多少？”群依想知道自己暑假吭哧吭哧邊上班邊輔導的效果，雖然姜靈考什么大學不關自己的事，但還是想證明下自己的能力。

“夠985了，努努力繼續當你學妹~”姜靈有心無意地想借著群依的出現讓周里誤會，球球放過我吧，別喜歡了。

“哼，考五道口這分還差點吧？”群依倒是沒想到姜靈這丫頭目標定挺高的。

周里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帥哥打斷了了自己跟心上人的對話，還從包里拿出了姜靈的發繩，心中或悲或妒，明顯倆人暑假同居了，不是習慣一個人學嗎，不是沒想好志愿嘛，倆人的對話越聽越酸，特別是群依長的好看，又是學霸，不由得埋下頭眨巴眼睛忍住眼淚。

“對了，我爸媽還說就等你回來請你吃一頓呢。明天有空不？”

“你考上了再說，飯吃早了不好。”群依注意到旁邊的周里，問姜靈：“他是？”

“初三同學，路上遇到了。”

周里惱羞成怒，看著群依喊：“你等著，姜靈以后一定會喜歡我的！”傻的可憐的哭腔喊完轉身跑了。

“啊？”群依愣在原地。“他什么意思？”

姜靈扶額，“誤會了唄，初三跟我表白我婉拒了，沒想到還沒有死心。”

群依翹起嘴角，指著周里跑的方向準備追上去：“那我跟他去解釋下？”

姜靈連忙攔住：“別別別別，他剛剛跟我跟了2條街了，你不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擺平。”

......

“合著我當擋箭牌了唄。”群依沒好氣，想到什么突然揶揄：“誰會喜歡你啊，啥眼光啊。”

“就是有不開眼的人啊。”姜靈聳了聳肩，跟群依一起往回走。

天暗下來了，路燈、商場霓虹燈，車燈都亮了起來。城市愈發地寒冷，但是春節要到了。

......

這個寒假尤其地短，姜靈還沒練上幾套卷子，就在走親戚中結束了短暫的假期，回到學校繼續緊張的備考。

離高考還有一個月，姜靈自己估摸了一下，有一定幾率能考到燕京去跟群依、岳若水再當同學。傍晚走在暮春初夏的路上，風吹蟠動，涼爽至極，空氣也在春雨后變得澄澈清新，叫人七竅通透。

今天爸媽在外應酬，讓姜靈放學后自己在外面吃。

姜靈走進了路邊的一家百年老字號館子，店面題著劉長興——長興長青的大字。店里座無虛席，真是生意好。不一會兒齊了餐，一籠小籠包，一張蔥油餅，一碗拌面，一盅紫菜湯。

記得之前初三跟群依也來過這兒。

姜靈咬了口蔥油餅，沒放得下來，接著咬下一口。手中還剩最后一口的時候，姜靈才反應過來要喝水，口干舌燥。這餅口感筋道，外酥里松，麥香撲鼻，蔥與鹽滲透了面粉，簡直在舌根跳舞。

喝了湯把餅送進肚，姜靈深吸一口氣拌起面，醬香還是進了鼻子，嘴中生出唾液。旁邊等餐的食客伸頭驚奇：“哇，你這拌面怎么這么香。”

“要不人家是百年老店呢，你看墻上的照片，1910年就在了，名不虛傳哈哈哈。”姜靈瞟了眼墻上這家店的歷史照片，吸溜起面條，暗暗感嘆美食萬歲。

夾起薄皮小籠包，咬出個口子，將湯汁瀝在勺子里吹涼，再喝進嘴，鮮美舒服，薄皮裹著一口扎實的鮮肉在咀嚼下迸發姜香，姜靈突然知道什么是享受了。

美得很，天氣也美，地面也凈，人也得時得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