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備——跑!”
“啊——”聽到號令,男人大叫著沖了出去。
身后滿月笑的高興,她往前走了幾步,看著男人跑下高坡,朝尸群跑去。
他背上帶著一個對講機——正是他自己的。
他雙手被反綁,背上背著一個燃燒彈,正在黑夜里發出沖天的紅光,紅光著灼燒著他的背,他痛的大叫。
滿月手里拿著大斑的對講機,正在對講機里給他下號令:“對對,再往前跑,對,好,真乖。叫聲再喊大一點,哎呦!我的耳朵。”
“大哥!”槍口正抵在大斑的頭上,他為了救自己的弟弟不得不這么做。
即使他知道對方可能會出爾反爾,當自己把喪尸群引走之后弟弟也慘遭毒手,他又不得不去賭一把他們會信守承諾。
他流著淚,心中將那個女人千刀萬剮了一萬遍,沖進了尸群。
他真是長跑的好手,過了一會,滿月覺得夠了,讓他開始轉頭往外跑。
她不知道什么時候上了樹,用大斑的望遠鏡遠程指導他逃出尸群。趴在樹上咯咯笑出聲。
這個女人是個惡魔!
“好了。”滿月從樹上跳下來,。“給他包扎一下,別讓他死了。來,跟你哥哥說說話。”滿月把對講機扔進了他懷里。
“大哥,大哥!跑快點,千萬別死了!”大斑喊道。
“對對,沒錯,多給你哥哥加加油,跑快點。”滿月高興極了,周圍人看著她的眼神都帶著敬畏。
“他跑的太快了,喪尸們跟不上啊……嘖。徐單,廢了他的腿。”
“不要!哥!”一聽這話大斑立刻急了,“我操\你媽的!你這個女人不得好死!你個臭婊子!狗娘養的東西!我操!”
徐單聽令,俯下頭盯著瞄準鏡,隨著槍管的震動,子彈破空而出,準確預瞄射中正在逃跑中的倒霉鬼。
狙擊槍子彈打碎了他的腳踝,滿月下,大家甚至清晰的看到了他飛出去的腳。
打黑應聲而倒,痛苦的慘叫翻越森林上空落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大哥啊!”大斑被死死綁得動彈不得,雙眼充血而流淚,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哥哥在地上慢慢往前爬,費盡力氣想逃離追逐而來的喪尸群,“大哥,快逃!快逃啊!”
滿月滿意了,她拍了拍手,正色道:“走吧,出發去救人。”
……
幽暗的地下室里,大門被一些倒塌的箱子擋著,金屬的門不斷發出被指甲劃過的尖銳聲響,聽得人直冒雞皮疙瘩。
這座大門隨時會被外面的喪尸推到,屋里躲著三十多個人,充滿緊張的呼吸聲此起彼伏,明明沒有人說話,卻能感受到所有人心臟都在嗓子眼跳著。
外面的隊友已經死光了,彈藥全部打光了,他們廝殺了好幾個小時,所有人都精疲力盡,能躲到這里已經是萬幸了。
信號發射器已經壞掉了,他們逃不出去了。
所有人都在絕望中等死。
“啊……早知道今天出門多吃一個包子了……”
“我不想死啊……”
“我失去了那么多戰友,沒想到今天是我的死期。”
“真想活到世界恢復正常的那天。”
地下室里充斥著這樣絕望的自言自語已經很久了,大家細數著人生里的缺憾,準備迎接最后的時光。
“小湯圓。”有人在角落里叫他,“等我們出去了,你能讓我踢一腳嗎?”
“……別他媽叫我湯圓。”
“你為什么討厭別人叫你湯圓呢?奪可愛啊。”說話的人躺在一堆紙箱子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點燃了他口袋里的最后一根煙。
一反常態的,這次唐源沉默了,他坐在角落已經倒地的架子上,彎著腰,雙手肘撐著膝蓋低頭盯著自己的靴子。
好像是覺得自己活不過今夜了,于是他開始向別人敞開心扉說了實話:“也不是討厭所有人這么叫……關鍵是誰……”
“滋滋滋……”突然對講機響了。
這無疑是昏暗房間里異類一般的聲音,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眾人抬起眼睛,盯著他們隊長肩上的對講機,摒住了呼吸。
對講機里傳來了帶著笑意的聲音:“喂喂喂,湯圓,小湯圓?我要芝麻餡兒的。有賣嗎?”
“三隊長!”
她這一聲仿佛天籟,地下室的人群瞬間沸騰了。
滿月把對講機放在車頂,自己靠著汽車大門,歪著腦袋確認槍里的子彈。
她身后的隊員們聽到她這么叫二隊長都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二隊長最討厭這個外號了。
地下室的人們還要顧及門外的喪尸,只能小聲的吼——
“三隊長來救我們了!”
“太棒了……”
“嗚嗚嗚,我以為我死定了……”
“她怎么知道……”
“三隊長一定可以能救我們出去的!”
唐源顫抖著撥響了對講機,“安隊長?”
“哦。小湯圓,還活著呢?別急,等著姐姐來救你哦。”
“等等,你們來了多少人?”唐源緊張的問:“這里的喪尸你們一個隊可滅不掉。”
“沒事。”她大笑一聲,“我們有幫手,對吧大斑?”
“你這個臭女人你不得好死!”唐源聽到背景有人吼道。
他還沒反應過來,滿月接著說:“有人已經幫我們把至少一半喪尸引走了。”
“引走?引、”他想這哪里來的冤大頭,還能引喪尸走的。
“對。”她笑著拍了拍摩托車手的背,笑道:“小魏啊。能不能把二隊長救出來,你也很關鍵哦。”
魏高英這會委屈的都快哭出來了,他望著遠處的尸潮感覺腿都在抖,油門都擰不動了。
大黑引走的還不夠多,還需要再站出來一個人引走一部分,只不過他比大黑稍微好一點,人家是徒步跑,他至少還有摩托車騎。
滿月摸了摸他的背,給他打氣:“沒事兒,你直接騎著車繞一圈,然后往回走,巡邏的四隊隊員看見你了會幫你的。”
“不是,我……”
“好!預備!出發!”她不等他再說話,點燃了摩托車上的燃燒彈,幫他擰了油門。
“啊——”魏高英慘叫著騎出去了。
滿月高興得看著自己的成果,點了點頭,身后眾人嚇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生怕下一個輪到自己。
“還剩多少人能自己走路?”對講機又響了,滿月在確認他們的情況。
“29人,剩下5人負傷需要幫助。”唐源急忙回復。
“有武器嗎?”
唐源四下看看,不少人都在搖頭,“子彈都沒有了,另外槍……還剩26把,刀有30把。”
“被困在哪了?”
“地下6層,D倉庫。電梯已經壞了!安隊長,小心!”
滿月瞄了一眼地圖,小紫正趴在地上繪制進攻路線,他抬手舉了個ok。
“收到,小湯圓,等姐姐來哦。”
啪嗒,對講機關上了。
地下室里,希望又像火焰一樣點燃了每個人的眼睛。
滿月留下了一些人看著裝備、看守人質、負責警戒,然后帶著二十個人,和二隊要的物資,踏著月色出發了。
夜里的森林不算安靜,但這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也非常吸引人了。魏高英繞著醫院一圈一圈的跑,為了吸引更多的喪尸。
大斑被帶上了樹,被靠著樹干綁的死死的。
他看著這群訓練有序的士兵們各司其職,將他們隊長身邊所有快要靠近的喪尸全部打倒。
即使無法爆頭,也會瞄準雙腿。
另一邊騎摩托吸引喪尸的突擊手也是如此,隊友們互相協作,形成了一個穩定的閉環。
如果他們的庇護所也有這些裝備就好了。他想。
不對,如果他們有了這些裝備,他們第一時間會內訌,因為搶奪物資打的不可開交。
所以,他們注定失敗。
大斑對這些人內心充滿得仇恨,但此時竟然生出了點羨慕。
羨慕他們的團結,羨慕他們的物資,羨慕他們在這個末世還能有僅存的人性和仁義。
帶頭沖鋒的竟然會是隊長,隊友受陷了竟然會派人營救……
這些都有些太不可思議了。
那個摩托車手在隊友的指揮下在喪尸群中穿梭,毫發無損,饒了三圈之后,將喪尸引走了,為了能讓喪尸跟上,他甚至在嘗試減速。
看著喪尸被帶走,滿月從醫院圍欄后低著腰走了出來。
旁邊樹叢里冒出來一只喪尸,她正準備抬手,“嘭。”喪尸的腦袋就在她腳邊炸開。
她伸了個大拇指。
遠處樹梢上,徐單手捧狙擊槍,高興的舔了舔嘴唇。
一路上靠近醫院非常順利,滿月命令十名隊員原路返程去幫魏高英,她帶著小紫和剩下的人帶著物資進了大樓。人數太多在室內并不安全。
醫院大廳昏暗,燈光偶爾閃爍時能看地板上到處都是血跡,冒著電光的破損吊燈,尸體東倒西歪,有喪尸的,有人類的。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著尸臭和腐爛的肉味。
聽到他們的聲響,還不斷的有喪尸從門外進來,但很多都被遠處的狙擊手打倒在了門口的臺階上。
通往地下的樓梯在里面轉角處,小紫給滿月打著手勢指著路線,眾人斷后的,打先鋒的,搬運的,配合的冷靜又井井有條。
他們一路殺了進去,路過的喪尸無一例外全部被滿月手里的消音手搶爆了頭,好像根本不用他們出手。電梯已經壞了,大門開著,電梯箱卻不知所蹤,滿月靠近看了一眼,發現電梯已經掉下去了。
她腦子轉了轉,問小紫要來了一根繩索。
靠近的喪尸接連倒下,眾人繼續往前走,遠處轉角出現一個喪尸看見了他們,眾人沒有理會,快速轉頭朝通往地下的樓梯走去。
一路上喪尸實在太多了,穿著護士服的,醫生白大褂的,實驗服的,病號服的。
地下二樓,滿月剛剛將撲上來的喪尸打倒,轉角走來了一個穿軍裝的,滿月看著他,舉著槍的手慢慢放下了——這個人她見過。
那天比賽射擊的時候,這個人的移動靶打的還挺準的。
他臉上被咬了好幾口,幾乎能看到頭骨,斷掉的袖子能看到他半只手已經被吃掉了——那雙明明在二隊里射擊最好的手。
他那天跟她比完了之后又氣又不敢置信,移動靶他向來在隊里所向披靡,對突然輸給了她感到非常不可思議,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好一會。
他看到了滿月,腳步頓了一下,身體慢慢轉過來,他的腿斷了,走得很慢,走過來的時候脖子抽搐了一下,臉上青色的眼睛往外緩緩流了一滴血。
滿月沒忍住,抬手打死了他。
他倒在了地上,滿月走過去,檢查了一下他的裝備——沒有任何武器。看來他曾經拼死抵抗過了。
身后三隊的人也都一樣認識他,此時眼里的情緒復雜之極。他們有的扭過臉不舍得看,有的深深嘆了口氣,有的緊抿嘴吧一聲不吭。
滿月沒說話,將他脖子上的軍用識別牌摘了下來——這個人叫李長善,才24歲。
她看了一眼,塞進了口袋里。
地下四層,樓梯上趴著一個死去的人,這是二隊的,她又見過。
這人曾經和她說過話,問她到底訓練了多久,為什么槍能用的比他們都好。
滿月當時大笑了一聲,說——可能我是天才吧。
這個人是自殺的,黑漆漆的槍洞在他冷白的額頭上非常顯眼,他瞪著眼睛,不知道望著哪里。腿上的咬痕幾乎要把他的小腿咬穿,他是自知無法再跟上隊伍了。
他身旁趴著幾個喪尸的尸體,應該是被他死前打死的,而他把槍里的最后一發子彈留給了自己。
滿月走過去把他的槍從他手里拿出來收好,把識別牌摘下來——這是一個34歲士兵。
氣氛凝固了起來,只能聽到沉重的呼吸聲。
滿月手里的槍因為不斷的射出子彈,好像到現在已經有點過熱了,所以她將這個人的槍換到了手里。
他們一路安靜又迅速,喪尸倒地的聲音會吸引走一些注意力,所以大多數喪尸都沒有注意到他們。滿月控制距離控制的非常精準,每一個倒地的聲音仿佛都經過她精心計算,會恰好遮掩住他們的行動。
地下六層,這里光線很明亮,滿月從樓梯口露出了頭,打碎了遠處的幾盞燈,燈光瞬間暗了下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將幾只喪尸吸引了過去。
他們繞開,順著走廊一路尋找目的地。
一個轉角過后,冷白走廊里,他們遠遠看見了一個鐵門門口正游蕩著大量的喪尸,其中有幾只是二隊的隊員。
滿月輕輕嘆了口氣,這里走廊回轉,占地面積極大,根本不知道能藏多少喪尸,他們不能有絲毫的攜帶,不能引起任何注意,不然不會有任何讓他們逃出生天的機會。
她帶上了對講機的耳麥,低聲說:“小湯圓,我們到門口了,現在在距離倉庫門口一個轉角的距離。”
地下室里的人們激動了起來,他們無聲的吶喊著,為即將獲得的新生慶幸。
“但是,門口的喪尸有點多,我需要一些時間,再等我一下。”
“嗯,好!”唐源激動的眼睛都紅了,“但是小心!這個門打開會發出很大的聲音!”
門大開就會吸引來喪尸的意思嗎。
一聽到這句話眾人臉色都不好看,他們看著滿月,等待她的決策。
滿月臉色凝重了起來,她沉默了一會,將小紫的地圖拿在手里看著,她喉嚨滾動,眼神突然堅定了起來,她覺得需要自己以身犯險了。
其他人死了,沒辦法再有任何活著的機會,對于她來講,這里是游戲,她可以再來。
所以,哪怕死了再多次,她都可以重來——直到將這里的人一個不差的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