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未成年的話就到此為止了。”滿月輕輕吻了一下他得嘴角,然后推開了他。
羅言井扶著長椅差點摔倒,他匆匆忙忙站起來追上去,“可是姐姐,我在現實里……”
“也許你心理不同了,但我接受不了。”滿月轉頭摸了摸他的短發,拉著他的手把他往門口領。
“你什么時候過18歲生日再來找我吧。”
她一用力把他往外一拉,轉手把門關上了。
“等等。姐姐……”
天臺的門在他眼前關上,他想再去開的時候,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了那只對他齜牙的狼。
他盯著往草叢深處走去的背影,著急又沒辦法。
“果然還是不行……”羅言井有點氣餒,“等就等等吧……”
他已經等了五年了,再等一等又有什么關系呢?
“嗯?”他轉身往樓下走,卻在轉角看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靠著窗戶,冷眼盯著他,“又被趕出來了?”
羅言井接收到了那個人眼底的憎惡,他感到害怕,但有人給了他勇氣。于是他朝他笑了一下,“對啊。”
“這是第幾次了?”那人又嘲笑他。
“第幾次無所謂,姐姐這是在等我長大罷了。她是喜歡我的。”
“……哦。”那個人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
羅言井知道自己在被挖苦,但他也知道對面這個人也只是在強撐嘴硬罷了,所以他擺擺手,懶得再做口舌之爭下樓去了。
羅言井走后,滿月又在原地冷靜了一會才站起來往回走。
她剛走下樓梯沒幾步,就撞見了正靠在走廊窗口抽煙的男人。
窗外夕陽下落,她停下腳步看著他,背光時,他的輪廓被光模糊了。他站在六樓的窗口,巨大的影子席卷而來,鋪落在臺階上,將她完全蓋住了。
他長指夾著煙抬起了頭,白色的迷蒙中,滿月發現他的眼睛有點紅。
雖然滿月心里過不去未成年的那道坎,但不妨礙她的升騰起來的血液在提醒她自己的需求。
他們無聲的對視了一會,他手里的煙在繼續燃燒著,她先開口:“找我有什么事嗎?”
楊綺云當然撞見了他們接吻,那一瞬間的畫面沖擊,讓他一下子心口疼的說不出話來,只能退回來,手抖著先把煙點起來。
滿月下了幾個臺階才發現他旁邊的窗臺上已經放了好幾個煙蒂了。
他扭頭把白煙從窗口吐了出去,然后把火星按滅在手邊,“沒什么事。”又想點下一根,可他手沒拿穩,金屬色的打火機從口袋里掉出來,滑到了臺階下面。
滿月走下來兩步先他一秒撿了起來,楊綺云伸出去的手從靠近她一尺的空氣上撫過,然后攤開掌心等她把打火機還給他,“……謝謝。”
他掌心帶著繭,一看就是非常刻苦訓練的人,但手指還算細長,他手臂被收口的深色布料包著,拉到了手肘,滿月盯著那袖口處的青筋與血管看了兩秒。
“現在會說謝謝了。”她笑道。
聽到她略帶淡淡調侃的笑,楊綺云真的覺得她這樣的表情都很可愛,“因為你教的好。”見她沒想現在就還,所以他把手收回了口袋里。
“奢侈品就被你這么抽啊。”她看了一眼窗臺上的煙蒂,加上他手里現在這根,小半盒都快被抽完了。
她把打火機在手里把玩,“嚓。”細細的火苗升起,往她手腕上印了一點青色。
巨大的火輪西落,燃燒出的萬丈金光被投進整座森林。
滿月低頭時,臉上被照上了一層細細的金粉,楊綺云這么近的距離看著她眼底的柔光和嘴唇上的水色,夾著香煙的手緩緩下垂。
“沒辦法,這會不高興。”
“是什么事?”滿月捕捉到了他的不自然,又開始引導他:“現在表達心情,好像還不夠順利。”
他手臂垂在身體旁邊,局促的用大拇指擦了擦食指關節,連帶著他微紅的下眼角都在展現著他在內心正在做對抗。
過了一會,他說:“我嫉妒。”
他眼簾抬起來,盯著她,一字一句的又重復了一邊,“我嫉妒他。滿月。”
滿月笑了一下,沒說話,而是把火點上,舉了起來。
楊綺云又看了她幾秒,把煙慢慢叼進嘴里,低頭湊上去。
窗外有風吹過了進來,公寓走廊被綠色海浪里的清涼浸滿,滿月聞到了楊綺云身上的味道,覺得有點熱。
他彎腰,頭低下來,靠得很近。他張開大手將那只舉著打火機的手虛空罩住,卻故意保持了距離。
細長的香煙被他輕抿在嘴唇里,煙草那頭被青色的火焰席卷包裹,楊綺云臉頰凹陷吸煙的時候,下顎線尤其清晰。
那雙丹鳳眼垂下來時,眼底有火光。
他怕煙草味熏到滿月,故意側頭將煙都呼出去才轉過臉來說話,“我看到你們接吻了。”
煙點著了,滿月大拇指一動,蓋子就將火焰熄滅了。
但楊綺云眼底的沒有。
“我看到了。所以,我很嫉妒。”
滿月依舊沒說話,只是微垂著眼眸,沒良心的笑。
楊綺云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大腿,顯得有點緊張,“我知道你喜歡比你年齡小的,漂亮的男生。”
“我比你大……也不夠漂亮。我只是……”他吸了一口氣,又吐出去,表情有點痛苦,“我也不知道,滿月。”
他抬起手抓了一下胸口,衣服一下被他抓的皺了起來,“我只是覺得疼。”
滿月抬起手,輕柔地摸了摸他的臉頰,楊綺云側過頭將自己埋進掌心里,“我好想你,滿月。”
即使這里是虛擬世界,他也幾乎傾注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和經濟去幫助羅言井構建,只是為了再見一次她。
即使她不記得了,即使她依舊面對感情一言不發,不給予任何回饋,他也愿意。
“我給你點煙了,謝謝呢?”她突然說。
“……謝謝。”他扭過頭,吸了吸鼻子。
“我可從不給別人點煙的,一句謝謝可不夠。”
楊綺云轉頭看她,看到了她眼睛亮亮的,上面影影綽綽的蒙了一層霧,她說這句話時嗓音里帶了一點特殊的質感。
楊綺云感覺到了氣氛在漸漸有所變化,他喉嚨不自覺的動了一下,香煙從他指尖掉落,火星落在水泥地上,被他一腳踩滅。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雙眼之間:“你想要我拿什么報答你?”
滿月將手里的金屬打火機拿了起來,抬手遞給他,“你能用什么來報答?”
楊綺云接過,卻抓住她的手腕,往前走了一步。
滿月沒有后退,而是仰頭望著他。
那雙眼睛里的紅已經褪去,現在完全被期待所占領攻陷。
陷入愛情的人太好懂了,只要給一點點暗示,他就會明白。
這具高大身體里的心跳,滿月僅僅是站在他面前都能感受得到,楊綺云現在非常的緊張,因為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察覺到的暗示。
在他走上前那一步時,滿月的氣息就撲了過來,叫他一點心神都分不出去。
他抓著她的手,輕輕印上一吻,“我拿我自己來報答。”
滿月的唇抿了一下,她的唇峰明顯,嘴巴不大,顏色偏深,卻柔軟得要命。
他垂下眼睫,眼睛里只有那雙唇,緩緩低頭,卻在兩人鼻尖相碰時停了下來:“你肯要嗎?”
滿月吞了一口口水,用已經有點啞了的嗓子說:
“要。”
……
窗外斜陽鋪了滿屋,金燦燦的陽光把病房曬的暖烘烘的。病房里有一個人躺著,安靜得只能聽到滴答滴答的儀器聲。
“滿月!”
安衿言全身大汗從噩夢中驚醒,好像是夢里的感觸太真實了,他一個機靈就張開了眼睛,結果下秒,懵懵懂懂中,還沒等他的腦袋想清楚自己身在何處,身體的感覺便讓他瞬間就清醒過來了。
太疼了!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鋸子鋸開了一樣——全身都痛!痛得他差點叫出來。
進來換藥的護士一推開門就和安衿言大眼瞪小眼,護士愣了一下,急忙轉頭去找人:“張博士!安醫生醒了!”
房間又安靜下來了,幾秒鐘之后,只能聽到安衿言不斷的深呼吸。他全身肌肉忍不住的痙攣,用盡全身的力氣咬牙忍著喉嚨里的呻\吟。
媽的!怎么會這么痛!
張博士急匆匆趕來給他打了一針止痛藥,他痛的血管暴起,根本用不上止血帶。
等止痛嗎啡輸送進他的身體,他痛到不斷震動的瞳孔才漸漸穩定下來。這期間他忍痛的嗚咽聲把小護士嚇的臉都白了。
隨著呼吸聲越來越平穩,他又漸漸睡著了。短短幾分鐘的疼痛幾乎消耗光了他身體里的所有氣力。
張博士后怕的擦了擦汗,幸好,幸好這針止痛打得及時。
“安醫生也太能忍了。”一旁的護士搖頭感嘆,“如果我不是恰好推門進來換藥……”
“他可能會痛到休克。”張博士補上了后半句,“這種昆蟲病毒是入侵物種,在沒有醫療藥品的非洲,它曾經硬生生疼死過不少人。”
“走吧,讓他好好睡一覺。”張博士站起來帶著護士一起出去了,隨著潔白的房門吱呀一聲合上,病房再次陷入了寂靜。
“滴,滴……”機器在規律的叫著。
“滿月……別怕……”安衿言好像又陷入了夢魘里,“你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