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陶家祖孫三人開始商討起計策來。
“我們恐怕一時半會不能將怪物吸引出來,看來爺爺的這個班次需要上一段時間了。在此期間,我們剛好鍛煉一下梓萱的身體機能,我多制作些陷阱用的東西。”
陶敬愿的眼中沒有了剛才輕松的笑意,反而神情嚴肅。
自己從小就是家族中出色的鍛造天才,制作各種精巧的機關暗器更是不在話下。
只是各個連通的窯洞加起來有幾十米長,看來暗器得設置成自動發射才行。
這就導致對梓萱的要求會高很多,她對這段時間的把控必須極為精準才行。
“不僅如此,梓萱從小在這里長大,想必對磚廠的環境要更熟悉一些。你們倆也要抽時間去熟悉磚廠的環境,保證我們的計劃可以萬無一失。咳咳咳。”
一口煙沒順好,引起了陶廣澤的咳嗽。他將口中的煙盡數吐出,半瞇起眼。
“而且我們之間的配合必須要很有默契。磚廠的噪聲很大,這聲音不僅會切斷怪物與同伙的聯系,同時也會切斷我們之間的聯系。得想一個傳遞信號的辦法。”
陶廣澤吹了吹杯里的茶葉,吸溜起來。
“小萱是這個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我們如果讓她參加這個計劃,那我們的秘密就要守不住了。”
陶錦妍轉頭看向自己的小屋,那里有個東西在熒熒發亮,小屋籠罩在淺藍色的光暈里,如夢似幻。
爺孫三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陶廣澤一鼓作氣飲完最后一口茶,將不慎喝進嘴里的茶葉吐出。
對于阿妍說的事情,他也有過擔心。只不過,相比之下,藺家小丫頭的秘密好像更重要一點。
不如賭一賭,看看這個小丫頭會不會和盤托出,亮出她的底牌。
而且,對于生死石,自己也只是聽過傳說,并沒有見識過它正真的用處,或許......
院中的榆樹在高速路上照來的燈光下閃爍著發亮,圓蓬蓬的樹冠朝著遠方伸展。
它仿佛做了很久的“燈塔”,但不知道誰才是它想要指引的人。
臺燈的光微微變暗,原來藺梓萱也沒睡。她將臺燈的電源線拔開,之后把它搬到了床頭,外屋爺爺的鼾聲正起。
她小心翼翼翻找出彩鉛,順帶拿出自己的素描本。
不料這個動靜吵醒了奶奶,謝芳傳來不滿的催促聲:“梓萱!快點睡覺!”藺梓萱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耐煩,急忙敷衍應下,接著將里屋門上的小窗簾拉嚴實。
她脫下拖鞋,躡手躡腳鉆進被窩。
最近藺梓萱的爸爸媽媽在鬧不愉快,她的奶奶把平時對兒媳的不滿統統發泄在了藺梓萱的身上。
經常逮著她數落她媽媽的不是,順便還要提醒她,她的爸爸年輕時是多么多么優秀,有多少戶人家上趕著來提親。
藺梓萱心里很清楚,自己現在的境地是寄人籬下,只能忍。
不過平時爸爸媽媽不在身邊,之前的情況和現在的情況倒也可以說是毫無區別。
但這樣的思想荼毒想消化起來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她揉揉額頭,輕嘆一口氣。
想到前幾天爸爸媽媽問她的問題:如果他們離婚了,她選擇跟誰。
她思考起來,母親凈身出戶,只帶走了姥爺留下來的一床被子。
而父親......外債借了一大堆。目前來看,似乎跟著爺爺奶奶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腦海中又浮現出家里的那一套沙發。
當然,這套沙發就是他們離婚的導火線。
母親是下嫁,在八零年代,姥爺花五萬塊錢為她找到了工作,她也因為這份工作結識了父親。
這些年,母親沒少用姥姥姥爺的錢補貼家里。
但她實在是沒想到,家里教給她的禮節,對于貪得無厭的婆婆來說并沒有用,反而變成了禁錮自己的枷鎖。
那套姥姥買的沙發,被奶奶理所當然的占為己有。
矛盾爆發,父親倒是極少有的當起了孝子,想到這里,藺梓萱輕笑出聲。
是非黑白,偏聽她一張嘴,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渲染多久。
雖然從小在爺爺奶奶家長大,爸爸媽媽一直在外工作,但現在不免有些憤懣。
這十幾年,母親終究還是沒有變成奶奶的家人。
她低下頭翻起自己手里的東西。
素描本上前十幾頁是爺爺奶奶和鄰里的畫像,中間有兩張被粗魯的撕掉了,這些畫像上的鉛筆印看起來有些模糊。
藺梓萱快速翻過,停留在了畫有陶錦妍的那一頁。
在畫像的右上角,藺梓萱還畫了一個小巧的撥浪鼓,但只是畫了大致的輪廓,沒有過多的細節描寫。
她翻開自己的筆記本,第一頁左上角畫了一個黑漆漆的銅錢,并在銅錢的下面描述了自己的夢境。
再往后幾頁,是對陶廣澤一家的分析。
臺燈暖色調的光將藺梓萱的下巴渲染的很柔和,但她整個人此刻卻很緊繃。
身體的異樣她很早之前就已經發現了:
滑滑板摔破的膝蓋,不到一個小時就好了;幫奶奶切菜時傷到的手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就連偷學爺爺抽煙,用火鉤子點煙屁股時被燙傷的人中,同樣也愈合的很快。
小的時候,她以為大家都是這樣,可后來長大后才發覺,只有自己會這樣。
而這一切,都是從撿到銅錢的那一天開始的。
她也嘗試著改變過:銅錢被她遠遠扔出去好多次,可每次夢境結束后,銅錢又會原封不動的出現在她的脖子上。
銅錢的事情困擾了她很久,但陶家人的出現,她覺得這或許是轉機。
于是隱藏自己的真實意圖刻意接近,但直到如今還沒有什么進展。現在唯一迫在眉睫的事情,那就是局勢對自己越來越不利了。
她翻到素描本的下一頁,奇怪的是,這一頁,畫了守廟爺爺。
這張畫像像是被人很倉促的安排在這里,因此打亂了畫像原本應該有的順序。
守廟爺爺到了退休的年紀,最近來了一個騎著摩托車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是接替他工作的人。
只不過這個男人脾氣不怎么好。
他給廟里的果樹外圍圍了一圈鐵柵欄,還會驅趕來這里玩的小朋友們,并且這個男人只會對掏錢的香客露出諂媚的笑。
藺梓萱細細想著東西,不一會兒,轉身關了燈。明天,或許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