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嗎？”
醒來額前一陣痛感，疼痛席卷了沉重的眼皮。陳楪來不及驚訝空無一人的家中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撐地的手一陣無力地纏而后應(yīng)聲倒地?！澳闶钦l？”
“你應(yīng)該先吃點東西，再問問題?！惫鈭F(tuán)匯聚織成的人影似真似假，眉目清秀又溫柔如水，是個看起來比自己年長些的姐姐。
“你是鬼嗎？”
撲哧。光影捂嘴輕笑，翹著的腳尖輕盈地點著地。她坐在沙發(fā)上，背著光，又就是光。“你不是知道的嗎，死了的人不會變成鬼，會變成美麗的蝶啊?！?/p>
“所以你是什么？”陳楪蓄著力雙手抓地，臉頰頂?shù)匾还淖鳉?，總算坐起身來?！拔沂鞘裁?，重要嗎？”光影嗤笑著眼前的狼狽，上上下下晃動的腳舞動著雀躍姿態(tài)。
“重要?！?/p>
陳楪伸手夠桌上的盒子，盒子里的糖和堅果被送進(jìn)她嘴里：“我父母不見，你又出現(xiàn)，一定有聯(lián)系的?！?/p>
光影挑眉，翹著的腳回歸正位。
“你究竟是什么？”
光影站起身來，邁著歡愉的步伐，直到陳楪跟前。她站定，俯身，笑著說：“如果我說，我是你的蝶靈侍神，你信不信？”
陳楪沉默，抬頭望著她。光影的臉?biāo)悴坏们逦?，若隱若現(xiàn)是張姣好的臉，眉目算是和善的。可是她的聲音，太過虛幻了。仿佛像是虛擬的夢里，憑空出現(xiàn)的被包裹著的聲音。
“合理的，我被解開了封印，你才出現(xiàn)，可如果你是蝶靈侍神，為什么靈蝶不想靠近你？”
光影神色赫然一僵，她看著主臥笑著說：“這不重要，你的父母被抓走了，你沒有我，無計可施?！?/p>
陳楪身形一頓，陡然間輕顫起來，直到身體開始顯現(xiàn)抖動。她渾身怕得發(fā)冷可胸腔淌著難熄的怒火，這樣矛盾的撞擊讓她唇齒都顫抖。良久，她顫顫巍巍的詢問聲才得以解脫：“你知道我爸媽在哪？”
“我知道，”光影四處打量著房子里的擺設(shè)，最后又將目光鎖定坐在地上的人，“我還知道怎么救他們。”
“代價呢？”
光影開懷大笑，好一陣才抹著眼角不存在的眼淚回答道：“陳楪，你太有趣了?！?/p>
陳楪扶著茶幾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直勾勾地看著光影。
“代價嘛，陳楪，你當(dāng)我學(xué)生吧?！?/p>
“小楪，你別收拾東西了，見你爺爺有救你爸媽要緊嗎？”
“爸媽說了，要找爺爺?！标悩G收拾行李的動作不停，甚至一個眼神也沒還光影。
“你父母可是被做成了人繭，雖然還死不了，但你爺爺也救不了他們啊?！?/p>
“陳氏的蝶靈術(shù)者斷在我爺爺那里，就算我被爸媽解開封印，我也沒有任何能力救回我爸媽，我需要我爺爺幫忙。”
光影輕呵：“你怎么知道你爺爺就愿意幫你？”
陳楪倏地一停，滿臉疑惑：“他兒子兒媳被抓走當(dāng)人繭，就算他們斷聯(lián)又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光影剎那間一怔愣，覺合理便點頭：“是，兒子是要救的。”
“老師，我先見我爺爺，控靈術(shù)我無法一蹴而就，我沒能力救我爸媽也不能給我爸媽徒增擔(dān)憂?！?/p>
“隨你?！惫庥昂龆：嘁舨唤^光已散。
“什…什么？”
女人坐在窗邊，伸著虛無的手，手狀的光暈浮在半開的水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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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臨時有重要的會？什么叫你不能來！是我爸爸媽媽失蹤了，他們被抓走了！是你的兒子！兒子！”
“爺爺，我求你，救救他們，幫我…幫我救救他們，你要我學(xué)什么我都學(xué)，我求求你，爺爺，我求求你。”
寂靜的喧囂聲很大，女人抬腳碰著桌子的柱腳。結(jié)束了。那為數(shù)不多的期待。
“老師，教教我?！?/p>
女人轉(zhuǎn)頭看去，陳楪跪在她身后，低垂著頭，額頭緊貼地面。
淚水碩大，滴在地上。
“求…求求你，老…老師，”陳楪的牙齒止不住發(fā)顫，言語間舌尖也無落腳之地、只好僵在半空，“求求…求你，教我…救救我…救救他們?！?/p>
眼前人渾身都在抖動，像極了控制不住自己。女人漠然的眼神聚焦在陳楪身上：“你打電話給你爺爺，不就是不信任我嗎？怎么？救兵沒搬到，只能求其次？”
陳楪抿著嘴垂眸，滾燙的淚堆疊在眼眶。她雙手交握反捂唇前，而后猛然一拜，木質(zhì)地板重重悶哼：“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老師?！?/p>
光影輕蔑一笑，回過頭正視著那朵水仙花。
“我只是想要爸爸媽媽，”跪拜在地的陳楪身子顯然平靜不少，悶悶的話從交疊的手縫中傳來，“成人禮還沒辦，爸媽說過要給我送花，我還沒高考，我想考大學(xué)，我想找份穩(wěn)定的工作，我想過普通平凡的生活，我想要我爸媽?！?/p>
“我可教不了你這些?！?/p>
“你可以教我蝶靈術(shù)法，你可以教我變得強大，你可以教我救我爸媽，對嗎？”
陳楪抬頭的剎那，是希冀與無助交錯的淚眼。女人瞥見她的灼灼目光，手撐著下巴仔細(xì)端詳她。
“那么，你把蝶生書找到的意義在哪？”
陳楪一愣，坐起身來看著光影。透過模糊的水霧和朦朧的光，本就看不清的臉揉成一團(tuán)光暈。
“陳楪，你找到了書，你找書的目的呢？”
女人站起來緩步而行，行至她身前停下，抬手摩挲著她的臉頰：“蝶生書世代相傳于陳氏男，時至?xí)F(xiàn)、生生不倦?！?/p>
“可你們陳家祖訓(xùn)，有教過你，自己找到書，是什么意思嗎？”
陳楪毫無保留的茫然神態(tài)取悅了光影，她笑著自答：“當(dāng)然沒有，因為那么多的術(shù)者大家，只你們陳氏有性別禁區(qū)?！?/p>
“你爺爺，是不會教你怎么讀它的?！边@樣輕柔卻冰冷的話就在陳楪耳畔落下，她雙目失神但瞪得渾圓。
“小楪，我可以教你，你把書拿出來?！?/p>
“把書拿出來，我來教你怎么讀懂它?！?/p>
“我來教你怎么變得強大，怎么救回你爸媽?！?/p>
“陳家不能教你的，不會教你的，我來教你。”
“陳楪，把書拿出來?！?/p>
把蝶生書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