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正經不過三秒。
陸廓山原打算全程沉默,看這個實習生還真把人給唬住,坐在桌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見他忽然間換成一副嬉皮笑臉模樣,全然沒有一點身為警察的規矩,吊耳啷當的姿態看得陸廓山左眼皮直跳,“剩下的交給林彥俊跟進,實習生你回辦公室寫1000字檢討,今天2點前我要看到檢討放我桌面上。”
葉瀾嘴角笑意頓時一僵,好像聽不清掏了掏耳朵,“啥啥玩意?嗯?”
陸廓山皺著眉,眼神示意林彥俊,林彥俊立馬會意,把陳林請進更衣室。眾人見狀也開始各忙各的,識趣回到各自位置。
陸廓山背過身,沉吟說道,“晨會遲到檢討書。”
葉瀾立馬炸了,不可置信說,“你眼睛被眼屎給糊住了?你哪兩只青光眼看到小爺遲到了?”
青光眼???
陸廓山真不敢恭維面前這位實習生的說辭,“全體警員都排列整齊進行晨會,你當時在干什么?”
“哦不好意思哈。”葉瀾淺淺對他一笑,“實習合同大字黑字寫著每日8:00為上班時間。況且我記性還不錯,我踏進警局門口正好7:59分,8:00時本人已經回到正常歸隊,并進行隊伍排列,哪來的遲到一說?”
陸廓山有一說一,帶隊多年沒人敢挑戰他的命令,雖極度不滿他的行為作風,但也沒以權壓人,“可以,把你的證據遞給我,沒有證據,做3000字檢討!”
“晨會遲到檢討1000字。目中無人,惡意頂撞上司檢討1000字。個人行為作風檢討1000字。”
葉瀾垂下眼簾,眼皮底下略過一絲精光,“等著。”
說完,頭也不回就掉頭走了。
***
后勤室內。
“呦吼~,這還是我之前喜歡低調做事的小傻瀾嗎?”陳子豪放下二郎腿,來回繞著葉瀾來回踱步,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著推門進來的葉瀾。
葉瀾直接繞道避開陳子豪,臉色很不好,警告陳子豪,“給你一次機會,你最好別煩我。”
陳子豪臉湊近隨手抽張椅子坐下的葉瀾,賤兮兮的笑道,“揚眉吐氣了?”
葉瀾反手一掌心推開湊近的臉,從抽屜抽出濕紙巾拭擦手心,“滾。”
“不對勁,你要是一開始就那么有底氣,也不至于現在跑來這個小地方。”陳子豪想想以前委于求存萬不得不會得罪人的葉瀾,越發覺得他肯定受了什么刺激,淺淺問了句,“你沒事?”
“能有什么事?”葉瀾兩指捻起手里用過的濕紙巾朝離她兩米遠的垃圾桶就是一丟,見準確無誤投中又從桌面抽出一張干紙巾擦手,“不過芝麻點小事,弄得人召皆之,迂腐。”
陳子豪無語看著他那雙干凈白皙的雙手,不就碰了下他的臉,像粘上什么病毒似的,在他眼皮底下肆無忌憚的用干濕紙巾來回擦那雙手。他還沒跟他急,他倒好,不經過他同意隨便碰他單是保養月出過幾十萬的臉。
要是放在另一個人身上,不賠到他傾家蕩產他陳子豪就不姓陳!
“需要搭把手幫忙不?”陳子豪向來對葉瀾很大度。
葉瀾隨手打開電腦,直接拒絕陳子豪的獻殷勤,“離我遠點,別來煩我。”
陳子豪嗤了一聲,往他的座位走去,撇嘴冷哼,“美的你,下次你請本公子幫忙,本公子還要看心情呢!”
把陳子豪給敷衍走,葉瀾打開某個頁面,手指靈活敲擊鍵盤,直接進行錄頻。
葉瀾對自己所做所為透如明鏡。
她從小記憶力很好,只要是她用眼睛看過的事物她腦子里都會有印象,甚至會舉一反三。昨天她為了搞清有關電腦的全部操作,她一目十行把所有的電腦編程的書籍都過了一遍,沒想到第二天就派上用場了。
她毫不費力就潛入了錦海警局的監控網站,準確無誤找到了她最想要的那部分證據。
葉瀾盯著一分一秒調動的錄制時間,唇角愉悅勾起。
小樣,小老子就是要天生反骨,看老子怎么想法子治治你!
***
十月的錦海市是起風多雨的季節,市內不少地方下了小雨,臨近郊區的華萊小鎮半空籠罩在一股濕意中。
九州華萊菜市場。
幾輛警車閃爍著警燈,距陳家家常魚檔口七八米以內拉起了警戒線,不少警員進進出出。
“這天說變就變,這小鎮天氣怪冷人,早知道多披件外套。”徐海濤從警車后排下車,搓了搓手背,抬頭瞧已轉陰天的半空,“明明來時天還晴著,去到半路就下雨。”
陸廓山和林彥俊、法醫秦淮北以及陳林緊隨其后下車。
九州分局執勤隊長陳林峰前兩天見過陸廓山,對他自然有印象,忙上前打招呼,“又見面了陸隊長。”
陸廓山朝他點點頭。兩人簡單寒暄了一會兒,開始交接手頭工作。
陳林峰板著手,一籌莫展掃了眼菜市場說道,“陸隊長,你可要爭取早點破案,這兩天華萊九州命案四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肉眼可見九州人終日惶惶。現在到時殺到我堂哥家門口來了,麻煩陸隊長盡早把兇手抓拿歸案。”
陳林峰能當上九州分局執勤隊長,多少有自己一套見識。這兩天九州華萊就沒太平過。
“分明有人故意這么做,趁著菜市場早高峰把東西丟在魚檔口,八成是為了渾水摸魚,意圖假借他人之手銷贓滅跡。”
陸廓山時不時點點頭,仔細聽他傾訴。
九州華萊菜市場正好靠近聚居房,人多口雜,進出車輛大,警方切入排查也需要幾天時間進行嫌疑確認。想要短時間找到有用的線索根本不可能。極容易造成周圍居住人群的恐慌。
負責調取監控的林小齊小跑靠近陸廓山耳邊,小聲說道,“陸隊,除了兩旁的十字路口有監控,其他地方都沒有。”
也就是說,陳家家常魚魚檔根本沒監控。這個消息無疑給這盤來路不明的肉片蒙上一層面紗,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另一邊,徐海濤從法醫秦淮北拿了一雙手套戴上,他辦案多年,自認見過多種死人樣,見過大場面,不會大驚小怪。
他蹲下身,掀開盤子上黑色塑料袋,一大盤凝結血絲的肉片已切割均勻堆在一堆,雙手不由抖了抖。
徐海濤瞪大雙眸,嘴唇血色漸漸退,手捻起其中兩塊掂量掂量,“這切割刀工也夠變態,片片分明,薄如紙片。”
正常人一個人身上哪有這么多瘦肉,這一大盤肉片,可能混雜幾個人人的人肉。
這一幕簡直刷新了徐海濤的認知。
到底是一位心思多恐怖的兇手在作案。
殺人手法如此變態!
“法醫,你的刀工跟這個兇手比起來誰更厲害?”徐海濤抬高手臂,套著醫用手套挑了兩片肉片放在法醫眼前。
法醫秦淮北唇角緊抿,暗暗加快手頭取證的速度,始終沒說話。
徐海濤察覺自找無趣,立刻站起身,低聲咕噥說道,“不用比,單是看你這小子,頂多就半桶水的分量。”
這時恰巧負責周邊走訪的林俊彥帶著幾個兄弟回來,與他迎面而站的徐海濤撞了個正面。
徐海濤頓時來了興致,朝林彥俊招招手,大聲喊,“誒,你終于回來了,你也過來看看。”
林彥俊沒理他,快步向陸廓山靠近。陸廓山也注意到來人,他現在還抽不開身,陳林峰還不停提出他對案子的看法。
作為一名稱職的刑偵隊長,理應學會傾聽。所以他尊重每一位受牽連的受害者。
他遞了一眼‘你們先回’的眼神,林彥俊跟陸廓山多年,會意輕點頭。
“你們先收隊。”林彥俊如實傳遞陸廓山的命令,他對法醫秦淮北說道,”陸隊剛給了指令,法醫你與徐海濤先回警局,查出塑料盆里的肉來自于誰。”
這次出警,跟第一目擊者陳林上午主動去警局報案,所描述情景幾乎分毫不差,兇手也沒留下其他可疑的痕跡。
林小齊有些失落,眼神落到法醫取證的箱子上。
“好了,別氣餒,說不定好事還在后頭呢。”林彥俊攬住林小齊的肩膀,輕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壓低聲音說道,“這菜市場分明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按目前我們掌握消息推斷,僅僅只是一個被精挑細選出來的拋尸地點。你不高興正中了兇手設局的惡趣味?”
“打起十二分精神!做警察,就應該有副警察樣!”
要是葉瀾在場,一聽便知是陸廓山帶出來的好徒弟,時不時給自己打打雞血,自我感動。
林小齊猛得點頭,瞬間精神煥發,“對!做警察,就應該有副警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