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地走著,路過食堂的時候,秦萬里說:“我們?nèi)コ渣c早餐吧。”
夏清影沒有拒絕,這讓秦萬里十分開心,雖然整個早餐的過程,夏清影都沒有說一句話,但能吃東西已經(jīng)很好了。
吃著吃著,夏清影接到了一個電話:“媽媽,我在吃早餐…沒事…昨晚手機沒電了,睡得早…好的,我會好好吃飯,拜拜。”
夏清影掛了電話,眼淚突然流了出來,她用手擦掉了眼淚,繼續(xù)吃早餐,但又有新的眼淚涌了出來,她就這樣混合著淚水的咸和早餐的甜,默默地吃著。
這一幕讓秦萬里很難過,他輕輕拍了拍夏清影的手臂,說:“沒事吧?”
夏清影搖了搖頭,將剩下的半個包子塞進了嘴里,起身走了。
快到宿舍的時候,夏清影對秦萬里說:“你先走吧,我們就不要一起過去了。”
秦萬里詫異地問:“為什么?”
“別問了!你走吧。”
“你不說清楚我就不走!”
“你還嫌害我不夠慘嗎?”夏清影紅著眼問。
秦萬里沉默了。
夏清影調(diào)整了一下語氣,說:“你回到宿舍站到陽臺,我看到你我就回宿舍。”
秦萬里只好點點頭,先走了。
他一回到宿舍就往陽臺走去,楊家樂跟他說話他也不理。果然,在陽臺沒站了一會兒,就看到夏清影從那邊走了過來,他一直目送她進了宿舍樓,這才放下心來。
楊家樂在一旁問:“你們不是一起回來的嗎?”
“一起回到了宿舍那邊,她讓我先回來。”
“為什么?”
“不知道。”
“你們昨晚干嘛去了?”
秦萬里抬起手中的書,說:“麥當(dāng)勞看書。”
“看了一個通宵啊?”
“不然呢?”
楊家樂大笑了起來,“網(wǎng)吧可以通宵啊,還有電影院,你怎么不帶她去這些地方?”
秦萬里爬上了床,“這是我能做主的嗎?”
“那倒也是……她好點了嗎?”
“不知道。”
“怎么會不知道呢?”
秦萬里躺在床上,沒好氣地說:“你想知道你怎么不自己去問她?我要睡了,別跟我說話!”
趙銘給楊家樂使了個眼色,小聲說:“看來是碰壁了。”
一個枕頭從床上扔了下來,趙銘和楊家樂捂著嘴笑了起來,一起出門吃早餐去了。
夏清影來到了宿舍門口,正在猶豫要怎么面對舍友,這時宿舍門開了,夏清影楞在了門口。
“清影回來啦!你去哪里了?昨晚怎么過的?”李瑤含著淚說,她兩只大眼睛下面有眼袋,看來昨晚也沒睡好。
孟舒悅一聽是清影回來了,立刻走過來,拉著清影的手,說:“清影,對不起,可以原諒我們嗎?我們不該信那個渣男的話……”說著就哭了起來。
夏清影上前抱住孟舒悅,抽泣了起來,李瑤也上前抱著夏清影,張慧也過來靠在大家身上,四個女生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李瑤邊哭邊說:“我們這是干什么?為了一個渣男傷心?不值得,我們不要哭!”
“對,我們不要哭!”夏清影抹了抹眼淚說。
于是四個人又笑了起來,笑中帶淚,淚中帶笑。
這時,夏清影的電話響了,是沈卓越打來的。
孟舒悅警惕地說:“不要接!”
夏清影笑著搖了搖頭,接起了電話,打開了免提。
“你在哪里?我要找你談?wù)劇!鄙蜃吭降穆曇翥俱采硢 ?/p>
“一個小時后,植物園見!”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你還要去見啊?你不怕他對你做什么嗎?還約植物園這么偏的地方!”李瑤擔(dān)心地問。
“我已經(jīng)在這幾棟宿舍樓出名了,不想再曝光一次,植物園有保安巡邏,沒事。”
“不行,你不能去!”李瑤抓住了夏清影的手臂。
“有些問題,我想當(dāng)面問清楚。”
孟舒悅笑著說:“去,我們一起去!”
“對,我們一起去,看他怎么說!”
夏清影感激地看著三位舍友,淚光閃爍。
一個小時后,四人像奔赴前線的戰(zhàn)士,氣勢洶洶地來到植物園。
沈卓越一見是四個人,本就煩躁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
他沒有和其他三個女生打招呼,直接走上前,伸手去拉夏清影,“我們單獨聊。”
夏清影把手背在身后,其他女生迅速擋在了她前面。
孟舒悅說:“就在這里說吧。”
夏清影眼神堅定地說:“我就不繞彎了,你追我是因為和同學(xué)打賭對嗎?”
“清影,你聽我解釋……”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夏清影態(tài)度堅決,容不得反駁。
“是。”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你跟我表白被我罵了對嗎?”
“對。”
“你和秦萬里打架,后來我暈倒了,你送我去了醫(yī)院對嗎?”
“對。”
“那天守夜的還有秦萬里對嗎?”
“對。”
“是你勸秦萬里放手對嗎?”
“對。”
“是你安排的兩個小混混對嗎?”
“對。”
夏清影嘆了口氣,聳了聳肩,說:“其實那天你表白之后,我第二天想跟你說清楚要拒絕你的,但是看在你手臂受傷的份上,我一直沒有說出口,現(xiàn)在好了,游戲結(jié)束了,以后各走各的路,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沈卓越急忙說:“你聽我解釋呀!”
“還有什么好解釋的?事實真相再清楚不過了,我們走。”
“等等!”沈卓越?jīng)_上去,緊緊抱住夏清影,帶著哭腔說:“我一開始是打賭,但是我后來真的愛上了你,我不能沒有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求你了,原諒我吧,我也是因為太在乎你,所以才做了那么多錯事……”
夏清影拼命掙扎了起來,三個舍友見狀,兩個一人一邊往外掰扯沈卓越的手,另一個在一旁罵到:“放手!你這個渣男!”
但是沈卓越力氣很大,四個人都沒法讓他松開。正在這時,秦萬里出現(xiàn)了,原來孟舒悅不放心這次的會面,于是通知了趙銘,四劍客一直在附近埋伏,以防萬一。
秦萬里看到夏清影被沈卓越死死地抱著,當(dāng)即沖上去,從后面勒住沈卓越的脖子。
沈卓越吃緊,立刻松手去掰秦萬里的手,秦萬里本意并不想傷害他,只是事態(tài)緊急才這么做,看夏清影脫身,他便松了手。
沒想到沈卓越轉(zhuǎn)身就給了秦萬里肚子上一腳,秦萬里通宵了一晚,精力不濟,瞬間倒地,捂住肚子,表情痛苦。
夏清影急忙上前攔沈卓越,沈卓越面露狠勁,他一把推開夏清影,朝秦萬里撲過去。
還好四劍客的另外三個都在,王與興和趙銘沖上來拉住了沈卓越,楊家樂蹲在地上查看秦萬里,夏清影也蹲在地上關(guān)心地問:“踢到哪里了?是不是很痛?”
秦萬里疼得滿頭大汗,卻還是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沒事,也不是很疼。”
沈卓越見夏清影關(guān)心秦萬里,更是暴怒,他大聲吼道:“秦萬里!老子哪里不如你?”
夏清影站起來,怒氣沖沖地說:“我來告訴你,你哪里不如他!他善良正直,不像你那么虛偽!他心胸開闊,不像你那樣斤斤計較!他知道什么對我好,從來不會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和他在一起,我感覺到了尊重和自在!”
秦萬里聽到夏清影這么夸自己,腹部的疼痛立刻就緩解了很多,一股暖流涌上心頭。
沈卓越卻像個被針扎的氣球一樣,瞬間泄了氣,但他不甘心,又問:“你昨晚和他在一起是不是?”
“是!”
沈卓越輕蔑地笑了起來:“沒想到你這么開放!在我面前是一朵純潔的小白花,連碰都不讓碰一下,牽個手都要推三阻四的,原來都是裝的啊?早知道我們就直入主題啊,我有的是錢開房!”
李瑤聽他這么說,迅速上前給了他一巴掌,“你給我閉嘴!道歉!”
楊家樂也從地上跳起來指著他說:“你再亂說話,老子把你牙打掉你信不信?!”
沈卓越突然大笑了起來,“我真是低估你了,你是有幾個男人啊?”
“我讓你嘴賤!”秦萬里掙扎著起身,上來就給了他胸口一拳。
沈卓越掙脫了趙銘和王與興的糾纏,撲向秦萬里,撕扯他的衣服,用拳頭使勁往親秦萬里的腰背上打,大家急忙上前拉架,場面一度非常混亂。
夏清影在一旁很是著急,她也加入了混戰(zhàn),沒成想被沈卓越狠狠推了一下,通宵讓她無力對抗,一個沒站穩(wěn),摔倒在地,地上正好有一堆碎石,她的手臂擦到了那對碎石,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襲來,眼淚瞬間冒了出來。
“別打了,清影受傷了!”
大家這才住手,秦萬里急忙跑到夏清影身邊,輕輕托住她的手,只見手臂大面積被碎石劃了多道痕跡,有的碎石還扎進了肉里,頓時血肉模糊。
“抬抬手試試。”秦萬里著急地說。
夏清影搖了搖頭,“抬不起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了下來。
沈卓越也急了,趕緊說:“我送你去醫(yī)院!”
夏清影搖了搖頭,“你放過我好不好?!你帶給我的,只有無休無止的謠言和傷痛,我承受不起!請你放過我!”
沈卓越垂下了頭,突然抽泣了起來,他蹲下來,想要靠近夏清影,但被楊家樂攔住了。于是他邊哭邊說:“對不起,對不起…”
孟舒悅和張慧扶起夏清影往醫(yī)院走去,其他人也跟了上去,只留下沈卓越一人在原地,抱頭痛哭。
他們?nèi)チ酸t(yī)院,做了檢查,幸好沒有骨折或者脫臼。不過有幾處傷口裂縫大,縫了針,又做了清創(chuàng),把碎石拿出來,整個過程夏清影沒有吭一聲,但另一只抓住衣角的手卻早已捏出了汗。
秦萬里也做了檢查。他小腹和腰背均有不同程度的淤痕,屬于軟組織挫傷,噴了藥之后,一群人一起走回了宿舍。
此時正是中午,陽光正好,微風(fēng)徐徐。
“我們好像凱旋而歸的戰(zhàn)士,還有兩個掛彩的。”楊家樂調(diào)侃了起來。
其他人也跟著笑了出來。氣氛前所未有的融洽。
夏清影心想,終于,我們八個又在一起了,希望時間走慢一點,永遠不要分開我們才好。
快到宿舍區(qū)的時候,夏清影停了下來。她對秦萬里說:“謝謝你們的幫忙,你們先回去吧,我們稍后再回。
“為什么?”楊家樂詫異地問。
秦萬里點了點頭,說:“那我們先走了,回去好好休息。”說完便拉著三個摸不著頭腦的舍友先走了。
李瑤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好奇地問:“為什么要讓他們先走?”
夏清影回道:“我已經(jīng)聲名狼藉了,就不要再連累他們了。”
孟舒悅心疼地看著夏清影,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時間馬上就要進入十二月了,夏清影的傷口也結(jié)痂了。這段時間日子過地很清凈,每天和舍友們一起上學(xué)放學(xué),快樂而充實。
謠言也似乎在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天,夏清影從圖書館自習(xí)出來,一個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路過西湖的時候,她找了個湖邊沒人的位置坐著,看著湖面發(fā)呆。
“看什么呢?”秦萬里在她身邊坐下來,輕聲問道。
“沒看什么,”夏清影笑著說,“你的傷好點沒?還疼嗎?”
“不疼了,你呢?”
夏清影輕輕擼起了袖子,露出了大片結(jié)痂,笑著說:“疼是不疼,就是有點癢。”
“癢就是要好了,不要扣哦,會留下疤痕的。”
“嗯。”
兩人又是一陣習(xí)慣性的沉默。
“等你好了,我們?nèi)ヅ篮l`山吧,上次說要去,一直沒去成。”秦萬里突然說道。
“你不是說不去嗎?說那里又是佛教又是道教的,聽著就很好笑…”夏清影還在想著秦萬里拒絕她的那件事。
“我…對不起,我那是騙你的,其實我很想去,我很喜歡爬山。”秦萬里急忙解釋道。
見夏清影沒說話,他又問道:“最近有沒有看什么書?”
“都是些看過的,沒有買新書。”
“那看來要補充點能量啦,明天下課一起去書店瞧瞧?”
夏清影本想答應(yīng),但突然猶豫了,“還是不要一起了,我們分開去吧。”
秦萬里不解地問:“為什么啊?”
“沒什么,就是覺得,我一個人也挺好。”
“什么意思?你是不想讓人看見我和你在一起嗎?為什么?你很討厭我嗎?”
“不是,我不討厭你,但不想別人說閑話。”
秦萬里嘆了口氣,說:“你怎么那么傻?別人說什么是別人的事,我們根本管不住別人的嘴,謠言止于智者!”
還沒等秦萬里說完,夏清影就打斷了他,“謠言止于智者,但往往大部分都不是智者,他們不管謠言真假,只管謠言刺不刺激,有不有趣,謠言越離譜,他們就越喜歡聽,沈卓越毀了我,我不想再波及你!”
秦萬里越聽越生氣,他拉起了夏清影的手腕,往宿舍那邊走去。
夏清影立刻制止了他,“你要干什么?”
“不就是謠言嘛,有其傳你和沈卓越的,不如傳我們的。”他牽起了夏清影的手,繼續(xù)往前走。
夏清影想要掙脫,但是被秦萬里緊緊地牽著,眼看快到宿舍了,夏清影哀求了起來:“我求你了,放了我吧,我經(jīng)不起更多的謠言了,求你了。”
秦萬里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卑微的夏清影,他突然想起夏清影對沈卓越說,自己從來沒有強迫過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突然覺得自己很魯莽,于是松開了夏清影。
此時的她,渾身發(fā)抖,淚流不止,讓人心疼。他想抱抱她,但又怕火上澆油,兩只手焦急地握在了一起,無處安放。他輕聲說:“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哭了,我以后都聽你的,你不愿意做的事我絕對不勉強,你要我們分開走,我一定分開走,你別有心理負(fù)擔(dān),好嗎?”
夏清影抽泣著看著他,點了點頭。
“那我先走了,老規(guī)矩,我在陽臺看著你回去。”秦萬里的聲音極盡溫柔,讓人聞之心安。
“嗯。”
秦萬里淺淺笑了一下,轉(zhuǎn)身往宿舍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