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影病好了之后，很快就要過年了。她和孟舒悅去餐廳吃了頓好的，這是自她們合租以來建立的默契。

吃完晚飯，兩人在上江散步消食，順便逛逛商店，買點新衣服。

“一段時間沒來，店鋪關了好多啊…”夏清影說。

“是啊，大家都在忙著生病，忙著過年…”孟舒悅停了一下，輕聲說：“清影，我過年要回老家了。”

夏清影看著江面，回道：“我知道啊，你每年都回的。”

“我的意思是…我回去就不回來了，我家人在那邊給我找了個工作，我也準備結婚了…”

夏清影皺著眉，問道：“和誰結婚？”

“就是國慶回去相親的那個，我舅舅介紹的，條件不錯，家里催得緊。”

“你喜歡他嗎？”

孟舒悅笑了一下，說：“他人挺好的，很大方，也很會做人，和他在一起挺輕松的，家里有幾套房子，自己也有本事…”

“你喜歡他嗎？”

“…不討厭…”

夏清影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只是不討厭？”

“其實，還是想圖個安穩，老家雖然不比上江工資高，但安穩…畢業在上江這幾年，我也累了…錢也存了一些，但還是買不起上江的房子。”孟舒悅說完，看著上江對岸的房子，說：“還記得之前李瑤說，要買對面的房子，現在過去十幾年了，她和她老公，東拼西湊，也只買了個很偏的房子…”

夏清影摸了摸江邊圍欄的石獅子，說：“房子的事可以理解，誰都想有個自己的房子…但結婚，真的可以和一個不討厭的人結婚嗎？”

江面閃爍著光點，孟舒悅眼里閃爍著淚光。“學生時代那種純粹的愛情，離我們已經很遠了…”她轉過頭，擦了擦眼淚，說：“我們要面對現實！你呢？將來打算怎么辦？我感覺你這兩年過得并不開心…”

“我也不知道…”

“清影…我有件事一直沒有告訴你…”孟舒悅遲疑了一下。

“什么事？”

“關于秦萬里的…”

一聽到秦萬里這三個字，夏清影的心好像被人揪了一把，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最近總是夢到秦萬里…

孟舒悅接著說：“你和他分手之后，他妹妹是不是過了半年告訴你，他回了老家，考上公務員了？”

夏清影點了點頭。

“但他其實并沒有回老家，也沒有考公務員…”

“什么？”夏清影驚訝地看著孟舒悅。

“他繼續在上江工作了一年，然后去了英國…”

夏清影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抓住了孟舒悅的胳膊，問道：“他去了英國？！我怎么不知道？”

“這些都是趙銘跟我說的，那時候我們還沒分手，就知道了一些，本來我想告訴你的，但趙銘說，秦萬里不讓說，他說秦萬里放不下你，一定要去英國把你搶回來，但是…”

夏清影瞪大了眼睛，淚水已經在眼眶里打轉。

“但是就在他去到你學校，想去偶遇你的時候，他看到你穿著婚紗和別人在教堂舉行婚禮…”

“什么？！我穿著婚紗和別人舉行婚禮？我怎么不記得！”夏清影努力回想著十年前發生的事情，“…我確實在畢業前夕，穿過婚紗，進過教堂…”

“秦萬里以為你結婚了，就回國了，后來發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和趙銘分手了…”

“不是，他誤會了，我當時一個研究生的同學，修了第二個碩士專業，學編劇的。有一次他們拍戲，邀請我客串，我就去了，我根本沒有結婚啊！”

“啊？我就說嘛，你結婚還能不通知我們？再說你回國后也一直單身啊！”

“那你為什么不問清楚我？”

“…我又不是秦萬里的好友，不需要質問你這些事情…而且我跟趙銘分手了，和大學也就割裂開了，除了你、李瑤和張慧，其他人還有什么聯系的必要？再說了，你們都分手了…”

“不是，你…”夏清影驚訝地看著孟舒悅，這個曾經溫柔體貼，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蟲的孟舒悅，什么時候開始只關注自己了呢？

孟舒悅紅著臉，說：“對不起，清影，這是我這輩子唯一對不起你的一件事…其實我早該告訴你的，這樣說不定你和秦萬里還有機會在一起…但是我當時剛和趙銘分手，你又在國外，我不確定你回國后會不會回上江工作，也不確定告訴你這件事會導致什么樣的后果，因為你當時剛剛在那邊找到工作…”

“那我回國為什么不跟我說呢？”夏清影有些生氣地問。

“你回國都是三年前的事了，我不知道秦萬里有沒有新的女友了，我也不知道他的去向，我說這些沒有意義啊！你們都分開十年了，就算對彼此還有感情，也已經很淡了吧…”

“至少我知道他曾為我付出了這么多！”夏清影雙手緊握石欄，大哭了起來。

孟舒悅趕緊拿出紙巾遞給她，說：“對不起清影，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但是你上次生病做夢說夢話，提了好幾次秦萬里，我才知道你還放不下…”

“你現在說有什么用？都過去那么多年了，他恐怕孩子都有倆了吧…”夏清影說到這里，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孩子都有倆了…”

孟舒悅見她又哭又笑，急忙問：“你沒事吧？別嚇我！”

夏清影冷靜了下來，說：“我沒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那些都是青春的印記，希望他現在過得好…”

孟舒悅松了一口氣，問：“這么多年，你都沒有和他聯系過？”

“沒有，”夏清影搖了搖頭，說：“剛分手那段時間，他找過我很多次，我都淡淡的。為了讓他徹底死心，還找我同學當我男友，故意發親密照片到朋友圈，但其實只有他可以看到…”

孟舒悅心疼地看著夏清影，拍了拍她。

“后來他就不找我了，但每年我過生日，節假日，他都會發微信給我，祝我快樂…”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陣，孟舒悅嘆了口氣，說：“長大真的好累，還是學生時代好，無憂無慮…”

“是啊，生老病死，生物體的正常循環…”

“現在出行方便了，你要不要出去散散心？上次你說你發小邀請你去泰國過年？你去嗎？”

“嗯，有這個打算…”夏清影停了一下，突然拉著孟舒悅跑了起來，“走！”

“去哪兒？”

“去找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