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星艦的玄鳥圖騰在云端舒展雙翼,青銅犁頭狀的艦首刺破量子云層,灑下的光雨催開遍地青銅麥穗。婦好握緊星髓劍柄,劍身映出自己脖頸處蔓延的星紋已攀至下頜——那是意識被母艦同化的征兆。子偃突然跪地嘔出熒藍血塊,血珠落地竟生根抽芽,長成微型青銅神樹,枝椏間懸掛的玉璋刻著“戊戌日,刈麥“。
“那不是麥穗。“巫祝用骨杖挑碎青銅植株,爆出的孢子霧中浮現星際農場幻象——無數殷商子民的量子態正在透明艙體內勞作,他們收割的“麥穗“分明是蜷縮的嬰孩胚胎。婦好額間星紋突突跳動,三日前雕刻的混合文字在劍身自行重組,拼出初代玄鳥衛的星航日志:“播種季收割智慧種,戊戌即秋分“。
青銅巨犁忽然降下光索,纏住司母戊鼎所化的犁頭。大地裂開深逾百丈的溝壑,地底涌出的不是巖漿,而是粘稠的液態記憶——武丁少年時在祖廟擦拭星紋玉璋的畫面、甘盤將螭龍玉戒套入機械指節的瞬間、初代王妃在星髓池上傳意識的痛苦嘶吼...這些記憶流體裹住幸存者,玄鳥衛們的甲胄縫隙開始滋生晶簇。
“大將軍,看九柱!“子偃嘶吼著指向宗廟廢墟。九根青銅柱殘骸正在重組,柱面浮現的已非商王面容,而是歷代被獻祭太子的量子態。他們半透明的指尖同時指向婦好小腹,被星髓劍壓制的喜脈突然劇痛,腹中胎兒的心跳聲竟與星艦引擎同頻共振。
巫祝們突然集體割喉,噴濺的血霧在空中凝成甲骨卜辭:“星種降世,玄鳥歸巢“。婦好揮劍斬碎血字,破碎的字塊卻化作鎖鏈纏住她的手腕。青銅巨犁在這時啟動,犁刃翻起的土浪里露出星門殘片,每一片都映照出不同時空的婦好——或身披星紋紗衣在艙體蘇醒,或抱著嬰孩跳入熔爐,或持劍刺穿武丁量子化的心臟...
“這次輪回該終結了。“婦好割斷被鎖鏈纏繞的發髻,銀絲混著星塵飄向巨犁。當發絲觸及艦體時,玄鳥圖騰突然活化為量子態黑羽,每一片羽毛都展開成星圖卷軸。卷軸中墜落的不是星辰,而是歷代被收割的“智慧種“胚胎,他們的啼哭在真空中凝成編鐘樂律。
子昭的機械殘軀突然從地縫躍出,心口星圖迸射光束擊穿巨犁防護罩。飛濺的青銅碎片中,婦好看見駕駛艙內站著與自己容貌相同的女子,她手中捧著的正是初代王妃碎裂的星紋玉璋。“我們皆是播種者。“女子的聲音帶著電子混響,額間星紋完整無缺。
星髓劍突然脫手飛旋,在婦好周身劃出熾白光弧。被光弧觸及的青銅麥穗紛紛爆裂,每個穗粒中都跌落出蜷縮的婦好克隆體。她們同時睜眼,瞳孔里流轉著不同時空的記憶殘片。巨犁艦首伸出青銅鎖鏈,將克隆體們串成星圖項鏈,項鏈中央的吊墜正是婦好腹中胎兒。
“星種成熟時,農人自收割。“駕駛艙內的女子抬手結印。所有克隆體突然融化,匯成液態星髓洪流涌向婦好。她持劍刺入自己小腹,挑出的胚胎竟握著微型星門。當星門觸及青銅巨犁時,整個殷墟地界開始量子化坍縮,宗廟廢墟里每一塊磚石都浮現出婦好輪回慘死的畫面。
武丁消散前殘留的量子塵埃突然聚成玄鳥,銜來半卷燃燒的祖訓。焦糊處顯露出被歷代商王篡改的真相:“玄鳥降卵“實為“星艦投種“。婦好將胚胎星門按入劍柄,星髓劍暴漲成百丈光刃,刃身上浮現所有被收割文明的求救信號。
“以萬象文明為祭!“她躍向青銅巨犁,光刃劈開艦體瞬間,七百個時空的婦好同時揮劍。爆炸強光中,駕駛艙女子碎裂成星塵,星塵里飄出初代玄鳥衛的青銅腰牌——牌面赫然刻著“好“字,與武丁所贈玉韘同源。
當煙塵散盡,青銅巨犁化作萬千農具散落大地。婦好跪在龜裂的祭壇上,手中緊握的胚胎星門已冷卻成青銅鈴鐺。幸存的玄鳥衛們發現,所有晶簇感染者身上的星紋都在消退,而宗廟廢墟中央,一株真正的麥穗正穿透青銅板結的土地,在星門殘骸滋養下茁壯生長。
子偃呈上從巨犁殘骸拾得的玉匣,匣內絲帛寫著混合文字:“播種者亦是被種者“。東方啟明星再度亮起時,新生的麥穗突然抽高,穗粒爆開飛出螢火蟲般的星門碎片,碎片中映出的不再是星際艦隊,而是青銅農具與星艦殘骸和諧共存的未來圖景。